再次感受到,家人對自己的在乎性。沐冰雪也默默地在心中念着:無論如何,都要護他們周全。而這,也是她離開之前,最後的心願。
按響門鈴,不過幾下,蘇小小便快速地跑來開門。見是她,立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回來啦,快進屋,劉叔剛還在念着你呢。”說話間,蘇小小已經親暱地挽着她的手進屋。
與她一起走入,剎那間,沐冰雪恍惚間覺得,一切好像又回到當年任淑華在世的時候。這些年來,因爲任淑華與沐易相繼去世,這個家也逐漸失去往日的光彩。而沐冰雪也爲了不讓自己沉浸在對他們的思念,便很少來這居住。而如今,蘇小小重新將房子打掃得乾淨,並置購了一些新的傢俱,使得這個家,再次散發家的氣息。
注意到她的視線,蘇小小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冰雪對不起,我看家裡總覺得空蕩蕩的,所以就自作主張買了一些生活必備用品。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
見她誤會,沐冰雪連忙收回神,拍了拍她的手背,淺笑地說道:“阿姨,你不用緊張,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這個家冷清了太多,確實需要重新給它注入新的氣息。相反地,阿姨,我還很感謝你。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也謝謝你,對我外公的照顧。”
聽沐冰雪這麼說,蘇小小這才放下心來。將她扶到客廳,蘇小小笑着說道:“傻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幹嘛這麼客氣。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有住的地方。或許,我還要繼續被承佑欺負着。算了,這麼都過去了,不說也罷。快在這休息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去。”說完,蘇小小連忙跑向廚房。
劉日輝從臥室裡出來,瞧着沐冰雪,笑得分外開心:“乖孫女,今天怎麼回來啦。”
聞言,沐冰雪拉着他的手臂,撒嬌地說道:“當然是想外公和阿姨,所以就回來看看你們了。外公,這幾天身體怎麼樣啦?在家裡會不會太無聊,要不然改天我陪您出去走走,怎麼樣?”
捶了捶小腿,劉日輝一臉喜悅地說道:“當然好啦,這天天在家裡,我都快被悶壞了。也好久沒好好看看a市了,要不然等會我們就出去逛逛?”
確實,自從那日之後,劉日輝便再也沒有出門。一則是爲了養傷,二則也是怕被那羣人找到。已經過去一小段時間,應該可以安全一些了吧。這麼想着,沐冰雪笑着答應:“嗯,好。”
蘇小小端來水果,笑着說道:“快來吃點水果吧,這都是我今天剛去超市買的,還新鮮着。對了冰雪,今天你怎麼回來了,和阿姨說老實話,是不是又和浩天吵架了。”
眼皮抖動了下,沐冰雪微笑地回答:“沒有,只是想你們了。”但她這點小江湖,又怎麼能瞞得過劉日輝的眼睛。
上下打量着她,劉日輝的眼裡帶着不知名的情感。好一會兒,劉日輝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冰雪,如果真是和吳浩天吵架了,可不能就這麼跑回來。這樣,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夫妻有爭吵是在所難免,但面對,卻是一門大大的學問。只要把事情講清楚,矛盾也就會消失,知道嗎?”
對於這個道理,沐冰雪怎麼會不明白。但真正做到,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她也只是個小女人,不能忍受所有的事情。而吳浩天對她的懷疑,便是對她最大的打擊。這份情堅持了十年,換來的卻是滿滿的狐疑。或許從很久前開始,他就懷疑她與嚴爵的關係吧。想到這,沐冰雪慘淡一笑。“外公,有些事情,你並不知情。”沐冰雪緩緩地說道。
瞧着那寫着憂傷的面容,劉日輝一陣心疼。和沐冰雪纔剛剛重逢,對於她的性格,劉日輝不算了解。在這樣的情況下,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幫助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勸她吧。拉着她的手,劉日輝目視遠處,懷念地說道:“孩子,你想知道我和你外婆的故事嗎?”
側過頭,沐冰雪眨巴着眼睛,連忙說道:“外公和外婆的故事,當然想。”劉日輝是暗夜的重要幹部,他的愛情,應該有些隱秘吧。
眼前似乎再次浮現出那刻在他記憶裡的面容,劉日輝的聲音變得低沉,染上了記憶的色彩:“你外婆是上流社會的小姐,那時長得可漂亮了,喜歡她的人很多。而我呢,卻只是個窮小子。那個時候,我替爸爸去她家裡幹活,只是沒想到,因此扯出一段姻緣。你外婆知書達理,卻爲了和我在一起,不顧家裡的反對,義無返顧地和我在一起,過苦日子。還爲此,和她的父母斷絕關係……”
認真地聽着劉日輝的故事,沐冰雪安靜地坐在那聆聽。就像剛剛,夏以琛聽着她的講述那般。望着他那滿是追憶的視線裡浮現出傷感,喜悅,還有那濃濃的懷念,沐冰雪滿是羨慕。原來,她的外公外婆,還有這樣浪漫的故事。只是爲什麼她與吳浩天,卻不能這樣呢。相識相知,共度一生。“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不能在她生命的盡頭,陪在她的身邊。而這,是我這輩子的遺憾。我曾經告訴自己,這輩子我欠她的,下輩子一定要償還。”劉日輝笑容滿面地說道。
脣角彎起,沐冰雪感動地說道:“外婆真的好偉大,可以一直那樣等着你回來。你們的感情,很深吧。”
點了點頭,劉日輝笑着回答:“是啊,很深。但這也不代表,我們沒有任何拌嘴爭吵。但是,我們總是會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正因爲如此,就算有爭吵,也不過一會功夫。這輩子能夠遇到她,是我最大是幸福。其實冰雪,你也可以的。對於你和吳浩天的事情,我多少有些瞭解。他對你的感情,並不少。”
問題重新繞到自己身上,沐冰雪苦澀地說道:“可是,我卻不這麼覺得。外公,這世界上最讓人難以捉摸的便是人心。時間可以淡忘很多事情,例如愛情。除非,像你和外婆那種至死不渝的感情。不過,這是很少見的。”至少她不覺得,她與吳浩天可以做到那樣的地步。
輕嘆一聲,劉日輝真誠地說道:“感情並不是一方的付出,是雙方的共同作用。冰雪,你們倆爭吵,你有沒想過你的問題?或許,他只是因爲太在乎,纔會與你發生爭吵。一葉障目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
因爲在乎,纔會矇蔽雙眼,對嗎?沐冰雪沒有回答,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心。吳浩天,真的是因爲太在乎她,纔會懷疑她嗎?想到這種可能,沐冰雪的心中稍微好受一些。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去想好了。用幾天時間彼此冷靜,或許纔是最好的結果。“外公,您不用說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不是孩子,知道該如何處理。”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沐冰雪回答道。
見她能這麼說,劉日輝這才放心,與她話起家常。聽着屬於劉日輝的故事,蘇小小的眼裡閃爍着莫名的情愫。原來,一個人的感情,可以這麼深厚。而她的心情,也因此而發生改變。
此時的沐冰雪並不知道,她的每個行爲,都被人監視着。她更不知道,因爲這一次的事情,爲劉日輝帶來一個不小的災難。而這,自然是後話。
整整三天,沐冰雪再也沒有回到家裡。守着兩人的房間,吳浩天的眼裡滿是傷痛。她離開的這幾天裡,他的日子生不如死。沒有她在的地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吳浩天發現,沐冰雪之於他,已經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他真的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沐冰雪離他而去,那會如何?他,還會是現在的吳浩天嗎?
張嫂從屋外進來,擔憂地說道:“少爺,您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擡起頭,吳浩天淡淡地問道:“冰雪有聯繫過你嗎?她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每一天,他都要重複這個問題好幾遍。只是每次的回答,都只會讓他的失望加上一分。由於男人的驕傲,吳浩天不想輕易服輸,卻又該死地想念她。而張嫂,則是他唯一想到的辦法。
他的心思,張嫂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明白又有什麼用,這個坎,必須他們自己邁過去纔可以。搖了搖頭,張嫂鼓勵地說道:“我想夫人一定是去散心了,等夫人心情好一些後,一定會回來的。畢竟,您將夫人捧在手心呵護,她自然明白。”
明白?自嘲地笑了笑,吳浩天並沒有說出口。如果她真的明白,又怎麼會離他而去。三天的時間,吳浩天仔細地想過。那天,真是他太激動,纔會口不擇言,傷害到她。但是,如果不是那一次次的誤會,他又怎麼會懷疑她。因爲太在乎,纔會害怕失去。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沐冰雪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外頭,無論他如何風光。只要回到這個家,便只是個愛她的男人。只有沐冰雪,才能輕易撩撥他的情緒,讓他失控。而這一切,她可曾明白?
兩個深愛着的心,究竟還要受多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