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氣,冷靜了好一會兒,纔將扔開,把自己埋進沙發裡,自暴自棄的摳着沙發皮。
她就現在這摸樣回家,還不把媽媽嚇死,手腳的石膏都沒取,頭上的傷痕雖然復原了,但是她也不是光露臉。
糾結得很,她想找景仲言,又覺得,這種小事,還是不要煩他的好。
想來想去,她最後還是杵着柺杖起來,拿了錢包和,就出了門。
她在樓下打車,一路到了醫院。
護士看她行動不便,扶了她進電梯,問她去哪兒,她說去骨科,護士按了紐,索性陪着她。
到了骨科診療室,醫師看到喬蕊,愣了一下,翻了翻記錄本,說:“喬小姐,我要是沒記錯,你的複診日應該是這週日,今天才週四。”
“我知道,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提前拆石膏。”她慢吞吞的坐下,指着自己的手腳道:“其實我覺得我已經好了很多了,上次照片的時候,您不是也說看起來骨骼都差不多復原了,我最近有點忙,想盡快拆石膏,重新投入工作。”
“這個……”醫生猶豫了一下,把她的病歷拿出來,斟酌着說:“其實你的確是可以拆石膏,不過你的丈夫希望你再養養,畢竟你手雖然是脫臼,但腳骨可是錯位了,慎重一點是好事。”
“可您不是說骨頭已經好了。”她急切的道。
醫生滿頭大汗,擺擺手:“我有個電話要打,你先等等。”
說着,他拿着,背過身去走到窗臺去打電話。
喬蕊眼睛眯了一下,試探性的問:“您不是打給我丈夫吧?”
醫生一震,沒回頭,含糊的唔了一聲。
果然是!
喬蕊就說,她之前住院的明明不是這家醫院,可之後複診什麼的,卻來的都是這裡,她當時就奇怪,好好的爲什麼要轉院,景仲言說這裡專業些,又說這是工傷,他有權要求她在最好的醫師手下治療。
喬蕊坳不過他,答應了,可沒想到,這個醫生居然是個奸細!
“不行,不能告訴他。”她一瘸一拐的就要站起來。
護士連忙扶住她,深怕她摔倒。
景仲言似乎也在忙,電話打了兩次,都沒人接,醫生放下,回頭,看着她:“喬小姐,按照規矩,我們是要知會你的丈夫。”
“那你倒是說,我到底是不是可以拆石膏?是他不讓拆,還是你以醫生專業的角度,覺得不能拆?”
醫生不說話,其實,骨骼錯爲什麼,脫臼什麼,真的都是小事,一般半個來月都差不多了,而且這位喬小姐用的還都是最好的藥,復原的進度自然更好。
但關鍵是這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醫院受了景氏不少贊助,那位景先生要嚴肅處理,他一個小醫生,能怎麼辦。
上面院長可是打了招呼的,他也沒辦法。
“喬小姐,你還是和景先生商量一下吧。”
喬蕊臉色不好,她也知道自己跟景仲言是說不通的,昨天跟他說,他就拿考試威脅她,今天再說,說不定明天卷子就買回來了。
想來想去,她只能說:“你是醫生,你連患者的狀況進展都不知道,我看你的醫術也不怎麼樣,算了,我轉院。”說着,杵着柺杖就要走。
醫生急的滿頭大汗,眼看着喬蕊出門,這時,他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他如蒙大赦,趕緊接起:“景先生,您太太來了,她……”
快速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半晌,隨即,淡涼的男人才淺淺傳來:“拆吧。”
“您,您同意了?”醫生驚喜。
景仲言語氣不明,聲音,卻帶着不少冷意:“做你的事,你覺得能拆,就拆吧。”
掛了電話,醫生忙叫護士去把喬蕊接回來。
喬蕊剛進電梯,護士好言好語的說了一通,她面上一喜,跟着就回去了。
而此刻,景氏二十三樓大會議室。
滿座的高層股東,都看着首位上,那位掛了電話的冷峻男人,最後,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開口:“仲言,什麼電話,這麼重視?”
“沒事。”他將遞給秘書,讓她帶出去,重新拿起手邊的資料,淡淡道:“收購項目勢在必得,我只是通知諸位一聲,如果沒意見,就散會。”
“仲言,你連個計劃案都沒有,要讓我們同意,是不是困難了點,雖然現在景氏你說了算,但是我們也都是跟着你爸打江山的老臣子,你這樣的態度,是不是不太尊重……”
“您也說了,說您是跟着我爸的。”景仲言心情似乎不好,目光微冷,瞧着那位股東:“那您現在也可以去跟我爸,景氏這些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股東臉色一板,坐了起來:“你說這些話,你爸知道嗎?!”
“知不知道還重要嗎?”他冷嗤一笑:“這個景氏原本是我想接,才接的嗎?在場諸位都知道,當初,可是你們逼着我接的,既然諸位覺得我接的不好,拿回去我也沒意見。”話落,他微微後靠,倚在椅子上,目光湛湛的看下場下。
那位股東被說得滿臉通紅,當初景撼天重病,景氏那時候正值多事之秋,景撼天一個病下來,公司大的決策,都沒人做主。那時候,所有人就將目光定格在景撼天唯二的兩個兒子上。
景仲言,景仲卿。
景仲卿各方面才能優秀,在國外念金融,成績名列前茅,並且在校期間,就創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一年內便達到了收益三倍。他本是最好的人選,可有一個問題,他是私生子,上不得檯面,並且景撼天的夫人薛瑩,第一個不準景仲卿回來。
那麼還剩另一個人,就是隻有當時還在念大一的景仲言。
景仲言在校期間,一切平平,一年裡,有大半年都在曠課,所有教授拿他沒辦法,年輕時的景仲言,就像個紈絝子弟,成天還和那個校內著名花花公子付塵同出同進,讓人看了就頭疼。
但是當時也沒選擇了,所有股東就提議,讓景仲言提前接管景氏,給他一個總經理當着,平時還有他們這些老臣子在旁邊看着,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景仲言剛開始說什麼也不接,說是沒興趣,景撼天露了威嚴,把人罵了一通,最後景仲言也是不情不願的接下的。
可誰知道,那個素來不顯山露水的少年,竟然在短短一年內,將景氏所有的問題解決不說,還將盈利提升了兩個百分點。
之後景撼天的病也好了些了,雖然還是要靜養,但是也算是慢慢在康復了,景仲言這個總經理,一坐坐到現在。
其實幾位股東商量過,早就想把公司直接過給景仲言了,那個總裁的位置,除了他,也沒別人能繼承了。
可景撼天一直沒鬆口,衆人不知道他是在等另一個大兒子回來,還是有其他的打算,總之,事情一直拖到現在。
而最近兩年,景仲言似乎也越來越不耐煩了,以前還尊重他們這些元老,現在,有什麼決定大多都只是知會一聲,不過就算知會一聲,態度也是做到恭恭敬敬,計劃書什麼的,也都沒落下過。
可這次,他的這個舉動,卻只能用無禮來形容。
而此刻,他說的這些話,更是將人往死衚衕逼。
另一個股東見氣氛僵持,起來打圓場:“其實仲言的決定,基本上也沒錯過,我們當然信任你,你陳叔說話衝,你也別往心裡去。”
景仲言目光淡淡,瞧了那人一眼,表情疏冷:“這麼說,諸位是同意了?”
“同意,當然同意。”另一人也附和:“仲言現在也是越來越大了,做事越來越有主見了,我們信得過你,當然同意。”
景仲言面無表情的起身:“那散會吧。”
會議室裡氣氛驟然一鬆,景仲言步履穩健的離開,其他高層也跟着匆匆散了,等到會議室只剩下那幾個股東。
那位之前鬧事的陳老先生,立刻氣道:“毛頭小子,算什麼東西,你們看他那什麼口氣,有他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行了,答都答應了,就這樣吧。”之前打圓場的那位,擺擺手,不想再提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他說的收購那幾家公司,我連聽都沒聽過,收購來幹什麼,雖然也不是什麼大項目,但是既然擺上桌,就該也聽取一下我們的意見,他這麼狂,還不就是這幾年成績不錯,尾巴就翹上天了,我看也是時候給他點下馬威,讓他長長教訓,讓他看看這世界,是不是這麼簡單。”之前附和的那位,此時卻調轉了口吻,冷冷的道。
“那你想怎麼做?”陳老先生急忙問。
“還沒想好,讓我想想。”
“你可悠着點,要不,知會總裁一聲?”另一人說。
“別,總裁知道了,也會護着他的寶貝兒子,還是我們自己來吧,反正也鬧不大,就是讓那小子吃點虧,別這麼狂妄,以爲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人似的。”
幾人商量着,邊說,邊往外面走。
景仲言出了會議室,拿了電話,就打給喬蕊。
電話響了一會兒,就被接起。
“解釋。”他聲音冷冽,短短的兩個字,卻溢滿涼意。
喬蕊此時正在拆石膏,她有點心虛,抿抿脣,決定懷柔政策:“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