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觀宏偉奢侈的虞氏別墅裡,虞展鵬端着杯子,深幽的眼睛不時望一下桌上的手機,有點焦慮的神情一直掛在臉上。他的對面坐着身披喜慶大紅披肩,臉上卻浮現着與此不協調,憂慮不安的神色的Allen。
身爲這裡女主人的寧雪,愛莫能助的坐在最偏遠沙發裡,心情煩躁的玩弄着手機。上午聽說Ami私自離開了醫院,他們找遍了所有認爲Ami會去的地方,打遍了所有他們認爲知道Ami下落的電話,讓他們失望的是,幾個小時過去了,Ami依舊毫無半點消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Allen的耐心一點點的在消失,她蹙在一起的眉頭都快擰得掉眉毛了。可,她擔心的人,依然沒有消息。無奈的咬咬嘴脣,她又一次撥着Ami的手機,毫無例外,她撥的那個號碼依舊處於關機狀態。
然而,讓寧雪心煩的不僅僅是姐姐不見了,她還在煩虞展鵬和吳韻思的事。到底,該怎麼處理呢?離婚,好像現在不想離了。可是不離,難道要看着他把吳韻思接回來,看着他們藕斷絲連?不,那樣的日子太痛苦了。要怎麼做呢?輕嘆一口氣,她無聊的放下了手裡玩弄的手機。
“老婆,你怎麼啦?”
虞展鵬很關切的回過頭。其實,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角落裡那個安靜的人。說心裡話,他很感激妻子這麼給面子的陪着他們一起等Ami的消息。
淡然一笑,寧雪搖搖頭,將目光移向了門口。她也在納悶,身體還有點虛弱的Ami她跑去哪裡了?不過,她很希望Ami就此遠走他鄉,永遠也不要出現這裡。誰叫她逼着虞展鵬,要住進來?已經有一個吳韻思讓她心煩了,她不希望再有一個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再來牽制她的神經和情緒。
只是寧雪還沒爲這樣自私的想法自責時,她就聽到大門的鈴聲響了,伸長脖子,探着頭朝外面望了望,一股失望鬱悶的情結浮想心頭。
跟着去開門的徐媽進來的人是Ami。她手裡還拎着一個不小的袋子。看樣子,她還真準備在這裡住下來了。
寧雪的猜測沒錯,Ami進屋之後,明確表達了在虞家住下的意思。介於虞展鵬跟她有言在先,加上Allen也在,他沒有反對。而寧雪作爲Ami的妹妹,即使心裡再怎麼不樂意,卻也只好忍着氣,沒有發表心裡真實的意見。畢竟這是因她而起的事。
暫時處理好Ami入住的事後,寧雪忍不住提及吳韻思的事,而虞展鵬卻一下子變得很沉默。思索很久,他才很是無奈的說道:“你別心煩,我會處理好她的事。”
“怎麼處理?跟我離婚?”
猶豫了半天,寧雪還是說出這樣一個,她如今有些害怕的建議。如果,他拿着前幾天我說要離婚的話來當藉口,那我只有簽字退出的份,我不想做一個惹人討厭的人。
故作無所謂的看着他,寧雪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揣在衣兜裡的手,已經握住了車鑰匙。只要他點頭,我馬上就離開這裡!
“如果我答應跟你離婚,那豈不正中你下懷?我說過,我這一輩就跟你耗上了!離婚的事,你最好死心!”
不滿寧雪退讓態度的虞展鵬,很生氣的站起身,朝樓上走了,不再搭理她,心裡卻悲哀極了:爲什麼她總要想着離開我呢?原來我爲她付出的,竟抵不上我收集她父親的罪證之過!那天晚上高明輝走後,任由我說破了嘴皮,我也得不到她的諒解,今天經過吳韻思父母的摻和,估計她會更有理由堅持離婚!哎……爲什麼想要挽留一段婚姻,挽留一個愛人這麼難?
幾日後,一處跟‘金島別墅’齊名的高檔別墅區裡,兩個器宇不凡,卻是氣質各異的男人正盯着掛在牆壁上的電視,露出了興致瑩然的神色。
“本臺消息,原副市長張春義和原副市長秘書劉釗,因涉嫌一宗殘害婦女的案件,於今日早晨被警方依法逮捕歸案。經由本市市長吳XX舉報,二人在任職期間,利用工作之便,大肆收受賄賂,斂聚不明財產……”
望着電視裡的正在播送的頭條新聞,高明輝很佩服的看着趙澤宇,舉起了手裡的酒杯,“幹得不錯!”
他嘴裡說的佩服,不是指趙澤宇入室盜取了那份能讓吳市長站出來指證張春義的視頻錄像,而是誇他一個只知道殺人放火,入室搶/劫的大老粗,居然成功破取了保險櫃的密碼,順利拿出裡面的東西。他還以爲,趙澤宇會抱一個保險櫃來找Bella幫忙呢!
明白他意思的趙澤宇,拿放在邊上的酒杯,抿嘴淺笑起來,也有些佩服的感覺,“不是我開的。”
另有其人?高明輝愣住了,他開始好奇那個幫趙澤宇打開保險櫃的人來。趙澤宇到玉城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他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開保險櫃的高人?
“雷子悅開的。沒想到吧?”
破天荒地,趙澤宇在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其實,他以前並不知道雷子悅會開保險櫃。
那天晚上,從張春義家出來,他扛着笨重的保險櫃,剛回到寧雪小區的家,就遇上從醫院溜出來的雷子悅。她說醫院悶得慌,來寧雪家拿點有趣的東西回醫院玩。於是,他讓雷子悅進了屋。
當雷子悅看到他弄回來一個保險櫃,一下來了興趣,也不顧趙澤宇的反對,蹲在邊上就開始玩弄起來。起初,趙澤宇只當她是閒得無聊,沒有理她,可不到半小時,雷子悅拿着一個光盤遞給了他。那時,他才知道,雷子悅很有徒手開保險櫃的天份。
他這一解釋,高明輝立即驚呆了,那個白癡一般的女人居然會開保險櫃!真是有點難以置信,還以爲她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花瓶呢!看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碗舀’這句話確實有些道理。
“據我猜測,她跟你哥攪上關係,不應該全是虞展鵬的授意,說不定還是你哥故意利用她,讓寧雪誤會,免得他處理寧雪爸爸的案子,受到影響!或許,他們都沒想反應遲鈍的寧雪,竟在虞念雪的出現後,才一下幡然醒悟,她的情人跟她的閨蜜攪上關係了。只是,那時已經時過境遷了。”
趙澤宇看着杯子裡,搖晃着的暗紅色液體,半眯着眼睛,緩緩說道。
“你想跟我說什麼?”
高明輝似乎看到了一件不太尋常的事,身子朝前傾斜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我聽說你曾經抓過她。”趙澤宇的陰鷙的目光,從杯子上移向了高明輝。
高明輝微微張嘴,對於趙澤宇想表達的意思,已經瞭然於心,燦然一笑,他爽快的說道:“放心!你的女人我不會再動她一下!誒,我說,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趙澤宇有些頭痛了,“我真不知道。”
像看怪物一樣看了趙澤宇一眼,高明輝無語了。這傢伙真的跟豬一樣笨!
“我跟她是發生過那麼一點關係,可我哪裡知道,她有沒有跟別人也發生過那麼點關係來借精生子的?再說,她那麼激烈的否認孩子是我的,我總不能拿把刀,逼她承認孩子是我的吧!”
說起雷子悅懷着的那個孩子,趙澤宇有點不高興的嘆起氣來。要是那孩子,是他的該多好?混了十幾年江湖,最近突然感覺有些累了,有點想找一個家來停靠一下了。如果再有個孩子讓他關心惦記,應該是感覺不錯。可惜,老天似乎還沒給他這樣一個金盆洗手的手的機會。
研究了一下趙澤宇的表情,高明輝好心腸的說道:“既然放不下她,那你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你管她懷的是不是你的孩子,先把她霸佔過來,她遲早會給你生的。聽我的沒錯!”
陰險的傢伙,難怪,總想着挖人牆角!怪異的看了高明輝一眼,趙澤宇放下杯子起身向門口走了去。
“你這樣子好費解!”高明輝在後面說道。
“我不會再跟你爭搶女人的,但是,別總想把我往別的女人身邊推!那樣,我會有其他想法的!”
站在門口,拉開門的趙澤宇,回頭強烈的抗議着。這些時日,他也算是看透了,這世上的女人那麼多,真的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非得跟高明輝這小子過意不去。回國後,他才發現,其實高明輝對他還是挺照顧的!當是換個一個人情。
從高明輝那裡離開,趙澤宇去了醫院,直接來到了雷子悅的病房。
“要我回避嗎?”
來這裡看望子悅的寧雪,見趙澤宇欲言又止的摸樣,很識趣的站起身,脆聲問道。
“不用!我就是想問她一問題。”
趙澤宇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
雷子悅迷茫的看着他,很好奇他想問什麼?
“孩子是我的嗎?”趙澤宇緊張的問。
“呵呵呵……你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如果是你的,我早就拿掉了。就你那副死了爹媽的鬼樣子,估計,種不出什麼優秀的孩子來。本來嘛,我也找過你幫忙,可你並沒有達到一槍中彈的效果,所以,我就去了醫院……”
雷子悅想出了所有可以斷絕趙澤宇胡思亂想的的話語,還拼了命的將他往腳下踩。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尖酸刻薄了?她記得,以前寧雪對虞展鵬兇狠耍潑時,她還在心裡暗暗說寧雪寧雪心裡不正常,現在跟寧雪比起來,自己有過之無不及。
“真不是我的?”趙澤宇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這一次,雷子悅更加態度堅決的搖搖頭。
“我知道了。你好好養胎!小雪,你保重!”
大感失望的趙澤宇,落寞的轉過身,將房門掩上,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漸漸遠去。自嘲的笑了笑,有自我安慰了:不是我的孩子也好!省得我差點就做出了一個讓高明輝他們笑話的決定來。
聽到趙澤宇腳步遠去,反應過來的寧雪,立即丟下雷子悅追了出去。
在電梯口,她看到了趙澤宇等候電梯的身影。
幾步跑過去,氣喘吁吁的拉着趙澤宇的衣服,寧雪不解的問道:“剛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準備回澳洲了。”
趙澤宇簡短地說。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他留下的必要了,該辦的事,已經辦妥,是時候該回去了。
“因爲子悅的話?她是孕婦,亂髮脾氣亂說話,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別太在意。”
寧雪急忙爲好姐妹跟趙澤宇道着謙。她也不知道,雷子悅怎麼對趙澤宇的態度這樣差?秋莎去世的時候,她明明看到他們相處不錯,爲什麼現在弄成這樣呢?
“對,她是孕婦,在這個城市裡,她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朋友,你以後可要多抽出時間照顧一下她。你們是好姐妹,不是嗎?”
仍然是原來的淡淡然然,雲淡風輕的說出這番話,趙澤宇卻清晰的感覺到了有些心疼,有些留戀的感覺。
“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回澳洲這件事,應該不急哦!”
寧雪試圖還想挽留他。聽高明輝說過,趙澤宇在澳洲是黑道的人,他回澳洲,無疑就是再踏上那條不歸路。她不想看到她的朋友,將來有什麼不好的下場。
對於寧雪的好心,趙澤宇只是微笑着搖搖頭,踏進了他一直按着沒有合上的電梯。
淡淡的離愁,頓時縈繞在心間,回想起和趙澤宇相處的情景,寧雪開始懷念起那些開心的日子,那些趙澤宇做的早餐來。
深深地嘆了幾口氣,寧雪滿腹傷感的回頭朝雷子悅的病房走去。剛走一步,她又停下了。因爲,她看到雷子悅心有所思的靠在牆壁上,出神的看着電梯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