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虞念雪在歐陽家住下後,寧雪就更閒來無事了。除了接她上學放學,其他的事根本就輪不到到她插手,事情就辦好了。
小傢伙似乎也很喜歡這熱鬧,被人寵着的日子。每天放學回來,就跑上樓去找田蒙玩耍。看到歐陽俊奇回來,她會像在虞展鵬家裡那樣,跑上去迎接他,爲他拎包,等他坐下之後,又懂事的給他拿來早上沒看完的報紙。這讓歐陽俊奇夫婦十分的歡喜。
很多時候,歐陽俊奇會有意無意的,將遺憾的眼神看向了寧雪。每當這個時候,寧雪就是兇巴巴的回瞪他一眼,嫌他多管閒事。
一直都很懂事的歐陽宏軒,知道寧雪最近心情欠佳,一有空就把她拉去他郊區的家,纏着她指點雕刻上技術。寧雪自然是知道他的用心,所以,她每天都儘量保持一副開心的樣子。
對於高明輝和霍冠宇良苦用心的邀請,她也是有請必到。總不能一個人受傷,身邊所有的人都陪着你掉淚吧!
於是,玉城的大街小巷裡,多了一幅六人同行的美麗風景線。
看似整天都開心無憂的寧雪,在晚上躺在牀上,還是會暗自神傷。本來她也不想的這樣,可是每天九點,虞展鵬會準時打了電話,給她道聲晚安。本來開始學着放下的她,情不自禁的又會想起有他在一起的日子。
的確,剛開始的時候,是很討厭他,恨不得每天穿上十公分高的皮鞋,從他身上纔過去才過癮。可在相處的這幾個月,她發現,她已經習慣了去討厭他;去惹他生氣;看他氣得抓狂的樣子;更習慣了他細心的照顧。可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在虞念雪身世大白的時候,他就不是她的了。所有過往的美好回憶,只能變成永遠被藏在心裡的思念。
寧雪這番傷懷,其實虞展鵬何嘗又不是呢?
從寧雪那天流淚離開的時候,他就感覺,他心好像不再屬於他。他努力去控制自己不要太想她,可越不想去想,他偏偏想的更厲害。從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閉上眼,寧雪的身姿像夢魘一樣無時無刻不糾纏着他。他也不知道,她的身影在他心裡到底晃了多少遍?
好幾次,他想去找她,可一想到,醫院裡那個可憐的女人,他又覺得於心不忍。是他硬闖入她的生命裡,這是他欠她的,他必須負責償還。
望着遠處山頂的燈光,和璀璨星光混在一起的天空,虞展鵬落寞的收回視線,吩咐Asa開車去Allen的家。
即便是天色不早了,他也沒打算回家,那裡沒了寧雪,已經不再有歡笑和溫暖。在寧雪離開後,那個將他生活弄得一團糟的女人,也收拾東西離開了。他並不留戀她,甚至這一刻,他還有點恨她。恨她的自作聰明,和滿嘴謊言。如果她能早點坦白念雪的身世,他不會去追求寧雪,不會讓她像現在這麼難過,這麼痛苦。
自己欠下的債,憑什麼要她一起來承受?
剛纔給她打了電話,名義上是詢問孩子的情況,其實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他不擔心孩子,他知道,他們會很好的照顧她。不然,他早就開始實施了他的計劃。是那個讓他牽掛的人,還有那個孩子,讓他當初執着的決心,變得有些遲疑了。
他記得當初Allen問過他,如果寧雪要求他放棄他們的計劃,他會不會動搖?他那時回到說不會。現在看來,他其實並不瞭解自己。因爲,這會兒,他已經開始猶豫了。
黑色別克車帶着他主人一腔無處宣泄的愁緒,來到了那棟豪華,透着濃郁古典氣息的大宅裡。
在虞展鵬進屋之後,Allen親自爲他泡上一壺上好的鐵觀音,陪他在露天陽臺坐了下來。
他的事,她也聽他說了。她也沒想到,他們正在實施的計劃,會突然被這樣一件事耽誤。她沒有苛責他,也犯不着。她知道,他此刻也不好受,說得再多,無疑就是惹他反感而已。
“Allen,你說,我是不是自作孽?”
一口飲掉面前那一小杯茶,虞展鵬的心情依舊煩悶如昔。他常常告誡自己,不要沾酒,會誤事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誤的竟是他終身的幸福!他可以娶一個他不愛的人,可他容不下他愛的人在一邊傷心哭泣。他更容不下他愛的人去嫁給別人。一想到她被別人擁在懷裡,他就心痛得差點窒息。
“你過去的事,我不好評價什麼。只是,你在女人面前的確有點把持不住。以前的就不說了,就你公司那吳韻思,你到現在都拒絕不了她。”
Allen深表同情的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茶壺,又給他倒上一杯。
“誰說的?我跟她很久沒有來往了,她僅僅是我工作上的助手而已。”
虞展鵬不贊同她這樣的評價。如果,寧雪一開始就能好好地接受他,他至於去和吳韻思混在一起嗎?雷子悅也不比吳韻思差,他怎麼就沒再去動她一下?
Allen輕聲笑了笑,搖起了頭。對他的瞭解,比他自己或許深一點。不然,她怎麼會這麼賣力的栽培他?
“好了,我承認,以前,對吳韻思是沒多少免疫力。可我現在對她沒感覺了。我滿腦子想的就是怎樣才能讓雪兒不太難過?”
被人看穿的滋味,讓虞展鵬很不爽。這個女人,就是仗着她年紀大,總是擺出一副世外高人,得道成仙的神情。難道她的煩心事就很少?
“Ami快回國了。”
見他煩惱不已,Allen換了一個話題。
“什麼時候?”
虞展鵬皺眉問道。閃着明亮光澤的雙瞳裡,帶着一絲微不可見的厭惡和煩躁。那個女人永遠不要回來纔好!
“她沒說,估計等不了多久吧!因爲她說過,她要回來參觀一下今年冬天的根雕大賽。”
Allen撫着下巴,幽怨的說道。要不是虞展鵬,她寶貝女兒會出國嗎?可此刻,她正和這個讓她們母女分隔兩地的人,品茶談論着另一個女孩。
一聽根雕賽,虞展鵬想起了那個被封殺的Sharon來,不知道她今年不能參賽,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現在又在忙什麼?
討論完Ami回國的事,他們又談論起生意上的事來。
說到生意,虞展鵬一掃先前的鬱悶之色,振聲說道:“我的公司近來出現了一些問題。原來幾個合作得不錯的老客戶,最近都不願再續約。我打聽過,他們好像都有意跟一家叫做‘A太’的外資企業合作。據悉,‘A太’的當家人是澳大利亞的一位退休官員。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就是高明輝居然在A太集團擔任副總裁。我在想,這是不是他的傑作?”
他一般不太輕易下結論的,只是這件事有這麼大的巧合,他不得不這樣想。
“我也派人去打聽一下。”Allen微微皺眉說道。
她聽說過高明輝這個人,知道他對寧雪也有意思。只是沒料到,他居然是A太的一個大角色。如果真想虞展鵬說的那樣,他勢必會成爲於他們行動的一個絆腳石。這個人,得好好的注意一下!
此時,被他們說及的高明輝,這會兒正在玉城的另一處住宅裡,正翹着腿,斜着眼,冷冷的看着,坐在他對面那個五官精美,妝容精緻的美麗女人。
一頭金髮的Bella,雙手揹負身後,依舊一身緊身服飾打扮,幹練不失性感。她站在高明輝身後,目不斜視的盯着她老闆看着的那個女人。
“你就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高明輝冷咧的說道,狹長的雙目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寧雪好姐妹的份上,早就將她賣去國外做苦役了。
“我都不知道,你要我解釋什麼?”
雷子悅舔舔乾涸的雙脣,小心的說道。
從虞展鵬家出來,她本是要回家考慮一下的今後打算,可是把車開到街上,就被那個金毛女人給攔了下來。她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像她那樣基因突變?鬼一樣衝出來,二話不說,跳上她正在行駛的車,把她生生的劫來這裡。
在被關押的這幾天,這該死的男人,就一直問這句話。她又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麼?
高明輝很不喜歡和她廢話,不過,看她還算有點魅力的份上,他還是開了一下尊口:“你爲何要勾引我哥,害得他和寧雪分道揚鑣?”
“什麼叫勾引?他又不比虞展鵬帥,又沒他有錢,我幹嘛要勾引他?是他自己跟小雪分多聚少,產生了怨氣。我只不過是幫小雪安慰他一下罷了。誰知道,他喝多了……”
雷子悅扁着嘴,說得比竇娥還冤。爲了這件事,虞展鵬一不高興,就拿這件事來奚落她,弄得她有口難辯,在他面前也一直都擡不起頭來……不過,這男人真是奇怪,想知道,早點說明呀,害得她還以爲遇上變態流氓了呢!
“就這樣?”
“難道你還我仔細描述一下,他醉酒之後的失態?”
雷子悅驚訝的睜大雙眼,好奇的看着他。他沒見過喝醉酒的人嗎?
高明輝深吸一口冷氣,也明白了什麼叫物以類聚。寧雪雖沒她這樣白癡可笑,可偶爾也算是語出驚人,與衆不同。
“我是想知道,你和我哥,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
他壓下心裡的不快,將心裡的疑問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他需要確定的是,她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寧雪的事?
“其實,什麼也沒發生。他想和我發生,我也未必肯。怎麼說,他是小雪的男朋友。”
雷子悅輕鬆地說道。她在想,寧雪要是聽到這個答案,一定會鬱悶死!嘿嘿……
她在這裡幻想着寧雪的反應,卻沒發現對面的高明輝已經鐵青了一張俊臉。這個女人,一定有病!子虛烏有的事,居然讓天下人都信以爲真。她爲什麼非要拆散寧雪他們?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打量一下面前兩個人一臉迷惑的樣子,雷子悅又解釋了:“其實也不關我的事。我心想事情沒有發生,何必往心裡去呢?我哪裡知道,穆庭非會真以爲我們發生了什麼?小雪失蹤的前一晚,我根本就不知道,穆庭非跟她說了什麼?”
看她解釋得合情合理,面色誠然,高明輝也實在找不出更合理不相信她的理由,只好讓Bella送她出去。
“麻煩你轉告小雪,說我祝她幸福。其實虞展鵬是真的喜歡她的。”
臨出門,雷子悅還回頭朝高明輝嚷着。
“滾!”
高明輝有點佩服自己,怎麼跟這樣的女人說了這麼久的話,還供她在這裡白吃白住了這麼幾天?
回到自己的車裡,看到Bella轉身離去,雷子悅搖上車窗,癱了一般軟軟的靠着座椅上。不停的拍着胸口,暗自慶幸道,還好剛纔反應敏捷!不然,被他們知道真相,那小雪和虞展鵬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在虞展鵬家裡這些天,她也目睹了虞展鵬和寧雪慢慢升溫的感情,她也看出了寧雪是喜歡虞展鵬的,她不希望,寧雪再受什麼傷。
想起那個跟穆庭非長的一模一樣的高明輝,她就沒好感。他和穆庭非是截然不同的人。穆庭非溫和,待人真誠。可高明輝就像一個從冰窖裡爬出來的怪物,表面看着陽光帥氣,可那眼神,明明就是萬年冰窟。她纔不要小雪跟那樣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