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過後，天氣開始回暖。
清晨時分，陽光燦爛而明媚，拂來的風溫暖而怡人。
小公寓樓下，衛錦倚在捷豹車頭，靜靜地等待着安喬下樓來。然而過了一會兒，等來的不是安喬，而是一隊黑色商務車打頭的車隊。
一怔，衛錦的神色旋即肅然起來。
商務車在捷豹車面前停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緩緩下車。俊逸冰寒的面孔，幽深的眸淡漠不驚。
一個簡單的動作，氣宇非凡。
走過來，莫塵軒將手插進褲袋，望着衛錦淡淡一笑。
旋即，目光一沉，又望向身旁這棟小公寓。
他已經查到她住在哪裡，除此還查到，這三年來，她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都與誰來往密切——
就是他面前這個叫做衛錦的男人。
衛錦認出莫塵軒來，望着他淡淡的勢在必得的微笑，心知來者不善，神色很是肅然。然而，剛要說話，他一愣，朝公寓門口望去。
一怔，莫塵軒也望去，一張高挑而纖細的身影旋即映入眼簾。
——安喬下來了。
那一霎，安喬腳步一頓，倏地愣在原地。她顯然沒想到，自己一下樓，就撞到了那兩個男人。
很明顯，他們都是來找自己的。
一反應過來，安喬攥緊了雙拳，深呼吸一口朝二人走去。
“你怎麼來了？”
悄然站在衛錦身旁，她面對着男人，孤傲而倔強。
一句話，幾乎毫無溫情。
清晨時分，微風溫暖怡人，此刻卻盡顯陰寒。三個人就這樣站着，針鋒相對，空氣一絲一絲緊繃起來。
這棟公寓非常小，進進出出的人都要經過這裡。
大多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不由得都放緩了腳步，有些甚至已經停下來觀看。
“來抓你回去。”
驀地，男人脣角一彎，一句邪魅而霸道的話緩緩從脣角溢出。
他回答得直白而自然，就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一怔，安喬的目光更加倔強。
“我說過，我不會回去的。”
聞言，男人沒有錯愕，反而瞭然似的淡淡一笑，好像早猜到了她會這樣回答。淡淡一揮手，很快，李叔下車來，走到他身旁恭敬地將什麼資料遞給了他。
那一霎，安喬錯愕地睜大了眸子。
她敏銳地注意到，那份資料，是她的簡歷！
這男人，要做什麼？！
“刺啦！——”
將資料故意揚起在安喬面前晃一晃，莫塵軒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將文件撕碎，丟在空中，漫天的碎片隨風飄舞。
“你不是在找工作麼？邵安喬，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和單位敢要你。”
垂下手，莫塵軒凜冽一笑，冷冷吐出這樣一句話。
安喬當即怔住，拳攥得更緊。
這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想將她逼回去。
“沒有了工作，你要如何生存？”見安喬怔住，莫塵軒凜冽更甚，緊接着道，凜冽中又是一抹勢在必得。
“我現在給你兩種選擇，要麼在這裡餓死，要麼跟我回去。”
一頓，他又補充道，無盡的霸道與壓迫感。
更加用力地攥緊雙拳，安喬無盡的倔強。
緊緊凝視着男人
的面孔，她一聲不吭。
終於，衛錦眉心一蹙，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剛想開口，卻被面前的男人搶先道：“還是，你想讓這個男人養你？”
望着倔強不語的安喬，莫塵軒指着衛錦，搶先說出這樣一句話。
幽深的眸底，淡淡的不屑。
“……”
聞言，衛錦與安喬同時一怔。
緊接着衛錦回過神來，一把將安喬拽到身後，神色無比的肅然，“我會養她。”一句話，不肯妥協的堅定與絕然。
星辰般溫柔而璀璨的眸，此刻是絕對的冷酷，像是最初時那樣。
那一霎，安喬再度一怔。
然而不等兩個男人再說什麼，她悄然從衛錦的身後走出來，毫無畏懼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好，我答應你，跟你回去。”
終於，她答應了。
拾回凌厲的目光，不再望衛錦，莫塵軒望向安喬，脣角一抹滿意的笑緩緩漾起。
這個女人是何等倔強與自強，她怎會容忍，別的男人養自己。
他太瞭解她了。
“安喬——”
沒想到安喬竟答應了，衛錦一怔，錯愕地叫道，卻對上安喬堅定的目光。只見她緊緊凝視着那個男人，開口一字一頓。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許再做這種事。”
指着滿地的碎片，安喬倔強而凌厲。
“好，我答應你。”
笑意加深，男人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只要她肯回去，什麼都好說。
清晨，陽光愈發明媚，拂來的風愈發溫暖，望着車隊漸漸駛遠，安喬卻只覺陰冷。爲了逼回她，那男人已經不擇手段。
莫塵軒，我回去了，你會做什麼？
不管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
“安喬，先上車再說。”
避免再被圍觀的人們指着議論紛紛，衛錦很快回過神肅然道，喚回安喬遊離的思緒。點點頭，安喬趕忙鑽進了捷豹車內。
——
咖啡廳內，客流量稀少。
衛錦和安喬坐在靠窗的位置，都沉默着，顯得心事重重。
“安喬，你真的決定了麼？”
驀地，衛錦開口打破了沉默，肅然而擔憂地問道。
安喬旋即回過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嗯，放心吧。”說着，她喝了一口面前的拿鐵咖啡，重又沉默下去。
現在這個樣子，她無法找到工作，的確無法生存。
靠衛錦？
不行，她已經麻煩他太久，太多。
“衛錦，這三年來，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與幫助。”驀地，安喬深呼吸一口，拾起目光，竭力斂去目光中的不捨，微笑道。
似是道別，聞言，衛錦一怔。
剛想說什麼，只聽她繼續道。
“如果有機會，我想，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終於，這樣一句話，讓衛錦反應過來。爲此他垂下目光，望起來心事重重，好似在思考着什麼。
幾秒鐘後，他擡起頭來，目光變得堅定。
“安喬，我要跟你一起走。”
“……呃？”
安喬愣住，顯然沒想到衛錦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衛錦，可是——”
“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那好吧，衛錦，
謝謝你。”
“又來了，我說過，不要總是對我道謝。”
幽靜的咖啡廳，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正好照耀在二人的面孔上。兩張微笑的面孔，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燦爛而珍貴。
——
H市，別墅區。
到達H市時，已經是傍晚，再回到家，已是夜幕降臨。一如那個男人的作風，偌大的客廳一片昏暗。
三年來，彷彿一切都沒變。
剛一下電梯，安喬就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男人的面孔隱匿在黑暗中，望不真切。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眉心一蹙，安喬緊緊凝視着那張昏暗中的俊逸面孔，冷冷地問道。
一怔，莫塵軒腳步一頓。
他自然聽出了安喬口吻中的冰冷與凌厲，不由得有些錯愕。
“回家啊。”
然而他很快回過神，一邊斂去目光中的錯愕，一邊滿是自然地回答，甚至有些理所應當的意味。
“誰說這裡是我的家？”
眉心蹙緊，安喬旋即如此反問，當即冰凍了空氣。
“……”
男人再次一怔，黑暗中眸底翻涌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安喬並沒注意到，那時男人緊緊凝視着她，目光落寞而痛苦。
他知道，她在報復他。
“邵安喬，不住這裡，你住哪裡？”
然而表面上，他仍舊淡漠而沉着。
“我會自己去找房子。”毫無畏懼望着黑暗中男人的面孔，安喬滿目倔強，一頓，又補充道：“還有工作，只要你不會在背後陰險地動什麼手腳。”
“……”
那一霎，男人第三次怔住。
終於這次，被安喬敏銳地捕捉到。
脣角一彎，安喬孤傲而冰冷地一笑。莫塵軒，你也感受到被羞辱的滋味了？這纔是剛剛開始呢。
驀地，男人攥緊了雙拳。
“我做手腳，只爲逼回你。現在你回來了，我還有必要做什麼手腳麼？”
深呼吸一口，他繼而又恢復了常態，也沒有爲安喬的羞辱和報復而暴躁，反而冷靜得出奇。只是，仔細聽，不難發現他的聲音有絲沙啞。
“那就好。”
再度冷冷一笑，安喬如此道。
“還有，我不會回莫氏的。”在男人剛又邁開腳步朝客廳走去時，安喬又如此補充道，令男人的腳步再次頓住。
“我不會再做你的秘書，兼保鏢。”
見男人回過頭來，安喬揚起頭，一字一頓，猶如宣戰一般，強大而冰冷。
一怔，莫塵軒旋即也揚起頭，目光卻垂下，終於迸出幾縷那一貫的霸道與壓迫感，“邵安喬，我需要秘書，還有，貼、身、保、鏢。”
說到最後四個字，他故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
“找別人。”
誰知，安喬卻想也不想冷冷地拒絕。
三個字，幾乎毫無溫情。
上前一步，莫塵軒倏地擡起手，將手指穿進安喬那頭漆黑而筆直的髮絲中。大手抱住她的頭，彷彿不受控一般，緩緩收緊。
然而安喬毫無畏懼地對上那雙風暴漫起的眸，孤傲而倔強。
莫塵軒，那些緊緊跟隨在你身後的日子，早已不在。
從今以後，你別想再操縱我。
我們的決鬥，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