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對於她的一些小動作代表什麼，衛西城還是很清楚的，她每次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喜歡低頭看腳尖。
此刻，她就是看着腳尖，他的拒絕和冷漠讓她不高興了，可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沒心情哄她，因爲他的一顆心全因爲剛纔唐珊的話而亂了。
轉身，衛西城擡腿離開，可剛走兩步，又被叫住，“大韋……”
“還有事嗎？”他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冷，可是那份疏離卻是怎麼也拉不近的。
“你怎麼知道珊珊的腳比我的還糟？”這位朱小姐雖然後知後覺了吧，可她還是敏感到了。
衛西城喉頭一緊，不過早對這種事應對慣的他，很自然的就回道，“你穿了她的爬山鞋，腳都磨成那樣，更何況她只穿了普通的平底鞋？”
朱雲若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子，不再有話說，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再回味剛纔他的話，不知爲何，她怎麼都覺得有責怪的味道。
她纔是他的正牌女友，就算她穿了別的女人鞋子，他也沒有理由責怪她啊，他應該心疼她纔對。
站在月光下，朱雲若思忖着……
屋內，唐珊緊閉着雙眼，身體的累，心口的疼，還有頭要裂開的難受深深折磨着她。
他們在門外的對話，她隱約聽到了一些，他還知道她的腳比朱雲若的糟？可這一切都是誰害的？
不該怨他的，可唐珊還是把這些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門發出吱的一聲，朱雲若走了進來，“珊珊姐，你睡着了嗎？”她很小心的問。
唐珊沒有回答，就感覺朱雲若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你起來泡泡腳吧，大韋給拿藥來了。”
“不必了，”唐珊聲音冷冷的。
“對不起，”忽的，朱雲若說了這三個字。
唐珊一愣，就聽到她說，“是我太任性的跑來，結果什麼也沒準備，穿了你的鞋子……珊珊姐，你要是不泡腳不抹藥，我會過意不去的。”
朱雲若的聲音本就細軟軟的，現在再加上她帶着歉疚，愈發顯得聲音輕柔，竟讓唐珊硬不下心來，“我累了，不想泡。”
“珊珊姐，明天我們還有很多的路要走，你還是泡吧，我把水都打來了，”朱雲若的話讓唐珊很是意外，她可是陽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居然給她打洗腳水？
唐珊從牀上坐起來，只見牀邊真的放着一盆水，月光透過窗子落在盆中，那皎潔的亮光，讓唐珊心中一暖。
擡頭，她看向朱雲若，她如個做錯事孩子站在那裡，眉眼神情都帶着小心。
這樣的她讓唐珊想到了唐汐，雖然過去的她們一直吵一直鬧，可是在被景宗瑋囚禁的那段時間裡，真是她們最快樂的時光。
思念讓唐珊不禁鼻尖泛酸，再看朱雲若，唐珊的心徹底軟了下來，“你泡吧，我再去打水。”
她怎麼能讓朱雲若侍候自己？
唐珊真的不習慣，可是她剛一動，就被朱雲若按了回去，“珊珊姐，我給你打水沒關係的，如果不是我穿了你的鞋子，你的腳不會比我磨的厲害……你就泡吧，就當是我補償你的。”
朱雲若雖然任性，可不能否認，她的內心是善良的，唐珊不再推辭，脫了鞋子，把腳放到水裡，水溫有些高，她瑟縮了下，這時就聽到朱雲若說，“大韋說，熱水泡腳是活血的。”
又是他！
唐珊仍不可控制的心頭酸澀，不過仍點了點頭，腳漸漸適應了水溫，唐珊的整個腳都沒入水底，被熱水浸泡着真的很舒服，甚至連心底的難過也少了一些。
朱雲若不再說話，一直坐在那裡，這樣安靜的她還真是少見，唐珊在黑暗中藉着月光打量她，看到了瀰漫在她周身的失落。
她是因爲沒能和衛西城一起睡而失落嗎？
似乎，除了這個，她並沒有其他不開心的理由。
唐珊什麼也沒有說，泡過腳後把水倒掉，又打來一盆水給朱雲若，“你也泡泡吧！”
“這個你塗上，”朱雲若將藥膏遞給唐珊，不知是什麼藥膏，塗在腳底下涼涼的，緩解了那些腫燙感，很是舒服。
可是，在唐珊塗完藥膏，準備遞給朱雲若時，才發現她根本沒有泡腳，“雲若，你怎麼不泡腳？”
她並沒有回話，唐珊走近一些，便聽到水盆裡有滴答滴答的聲音，仔細一看，那是朱雲若的眼淚落在了水盆裡，“雲若，你……”
只是，唐珊的話並沒有說完，便聽到朱雲若說，“我想家了，想我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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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的是這樣嗎？
唐珊不是傻瓜，她看得出來，朱雲若這眼淚分明就是委屈，可她真的做不到安慰她，因爲她和朱雲若一樣，心也泡在酸水中，唐珊把藥膏放到朱雲若的手裡，轉身躺回到牀上。
朱雲若的淚像是一枚凌厲的薄刀片，劃在了唐珊的心口上，她看得出來，朱雲若愛衛西城，愛的很深很深。
可是她的愛就不深嗎？
只是，她的愛再深還有用嗎？
他都和朱雲若睡過了，是不是代表他的心裡早就接納了朱雲若？
想起過去他們剛結婚時，衛西城那股流氓勁，黑夜白天都變着法的想把她佔有，唐珊幾乎不敢想，他是不是也用了同樣的手段得到了朱雲若？
還是在意的！
而且是很在意，很在意。
既然是這樣，那麼衛西城，你還是做你的韋涼川吧。
我的衛西城就讓他永遠在我的心裡，讓他只屬於我吧！
唐珊強逼着自己這樣去想，可心真的好痛，像是有電鑽不停的鑽絞……
不知何時睡去，可當門外公雞叫第一聲，唐珊就醒了，她一直有失眠的症狀，除非很累才能睡一會，而且稍微有一點動靜，她就會驚醒。
看了眼窗外，外面還黑濛濛的，唐珊又看向距離自己不遠的小牀，朱雲若還在沉睡，乾淨秀麗的容顏已經看不出傷心的痕跡，此刻的她脣角微揚，似乎做了什麼美夢。
她的美夢一定是和他有關吧？
儘管唐珊昨夜下了決心，可是一想到他，心就是會疼，而且這疼好像還沒免疫力，不管疼過了多少次，只要再一次想起，仍然會疼，而且還一次比一次強烈。
輕輕的打開門，唐珊想透透氣，只是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那道身影，在晨霧之中那麼高大挺立，只是這背影帶着濃重的落寞，讓人一眼就感覺出寂寥的味道。
唐珊的心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