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可可被丟進了車裡,他因爲生氣力道有些大,她被摔有些疼,看着她疼着卻極力隱忍的樣子,他又於心不忍,最後側過身來給她系安全帶。
他幾乎是壓着她的,熟悉的氣息滿滿灌入她的鼻息,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臉頰擦過她的,哪怕此刻她全身極其難受,可是這樣的曖昧還是讓她全身緊繃。
嗒的一聲,安全帶似乎扣上了,他的身子後撤,在她以爲他很快就退回原位時,卻發現他在她的面前停住,一雙如同墨染的黑眸盯着她,彷彿她的臉上有什麼異樣的東西。
項可可不自在的剛要推他,手卻被他握住,他看着她,心疼的再次裂開。
她的皮膚浮腫、眼窩青白,嘴脣像是乾裂的樹皮,一道一道的溝壑都被血絲填滿,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要不是衝了上去,她還會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在生下孩子前你都是我的?”他突的出聲,吼的她心一顫,就聽到他又說,“我現在再補充一條,在我同意你從我身邊滾開前,你他媽的也好好的給我愛惜這副身子,要是以後再敢這樣自虐,我就,就……”
他沒有說完,又怔怔看了她幾秒後,車子像急奔的獸駛入夜色之中。
他帶她去了醫院,結果她除了發燒,腳上還有燙傷和扎傷,看着醫生在她嬌嫩的皮膚裡取出細小的玻璃渣,看着她好看的玉足最後像馬蜂窩一般,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她打了針,再次昏昏睡去,遲楓看着牀上的女人,長吁了口氣,他慶幸自己今天衝了上去,可是想想又覺得後怕,醫生說她高燒已經一天一夜了,如果再晚一點,後果將是難以預料。
他閉上眼,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後果。
項可可再次睜開眼便看到了趴在牀邊的男人,他睡着了,因爲睡的不舒服,眉頭皺着,平整的黑髮也不再似平日那般溫順,調皮的滑下一縷,軟塌塌的趴在額頭,項可可幾乎忍不住擡手就要爲他拂去。
有多久沒有這樣看他了,項可可都不記得,可是現在這樣看着,那些壓抑在心底深處的眼淚便極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一股要窒息的酸澀和難受,如同被注射.了病菌的藤蔓將她緊緊的裹住……
遲楓一夜沒睡,到天明的時候,看到她的體溫降了下來,他才趴在牀邊小寐了一會,可是剛纔她一動,他就又醒了。
睜開眼,對上她乾澀的雙眸,他愣了一秒,還帶着睡意的慵懶聲音低低響起,“醒了?腳還痛嗎?”
字句雖然有些僵硬,卻透着他難得溫柔,讓項可可心底又一陣酸哽。
“怎麼哭了?”他看到了她的眼淚,在她轉臉前,手指已經快一步的托住她的臉。
項可可仍彆扭的把臉擰向一邊,他也沒有再問,而是起身貼過來,他微涼的脣角覆上他的額頭,“已經不燒了。”
她說不出話來,哪怕是趕他的話,此刻也說不出,她怕一開口就會哭的不成樣子。
生病的人都很脆弱,項可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反正此刻,她就像是個易碎瓷娃娃,一碰就會碎。
遲楓能感覺到她小身子因委屈而產生的抽搐,知道她不理自己還在生氣,也沒再說什麼,起身,用大掌揉了揉臉,喚醒面部還在沉睡的肌肉,然後說道,“你的腳受了傷,要住院幾天!”
聽他這樣一說,項可可似乎才感覺到,目光看過去,只見自己的一隻腳包的像大糉子,頓時,委屈又重了。
“是我不好,以後我會讓人專門照顧你,”他的道歉讓項可可意外,卻也戳痛她的心。
“我不需要,你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吼他。
遲楓被他仍激動的情緒弄的一愣,面部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仍說道,“不要再使性子,那個地方你也不要回去了,出院後我另外給你安排住的地方,如果……”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走,你走!”項可可驟然打斷他的話,讓遲楓的臉色瞬間難堪。
除了她,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敢這樣對他大吼大叫,垂着的手有青筋凸起,他生氣了,但也只是忍着。
片刻,遲楓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大亮,想着她病後一直沒有東西,便問道,“想吃什麼?我去買……”
這次項可可直接把身子縮進被子裡,而且身子也扭向一邊,一副不再搭理他的樣子。
遲楓尷尬的站在那裡,最後低嘆一聲,“你既然這麼不喜歡我出現,那我走就是了,只是你別再傷害自己!”
他的聲音帶着一夜無眠的疲憊,還有濃濃的無奈,聽的項可可心緊緊的揪起,她死死咬住嘴脣,纔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可是卻不小心咬到乾裂的地方,痛意正順着神經末梢向四肢蔓延……
“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又過了許久,他開口。
項可可的身體顫了下,身下的牀單都被她擰成了麻花。
又停了數秒,耳邊終於傳來他離開的腳步聲,只是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遠,項可可的心也像跟着被一起扯遠。
“混蛋……有本事走了就別再來!”
“我才說幾句就走,根本沒有誠心!”
“混蛋,混蛋,混蛋!!!!”
項可可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他在這的時候,她無比的討厭他,可是他這樣一走,她的心好像也一下子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項可可以爲是醫生或護士,本能的往被子裡縮了縮,此刻她身體痛,心也痛,所以她誰也不想見,“我不吃藥,也不打針,你們走吧!”
她的話並沒有得到迴應,項可可賭氣的將被子又拽高一些,整個人完全的縮了進去。
遲楓看着她如只烏龜的把自己藏起來,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嘲笑,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其實剛纔他出去一趟,不過是給她買點吃的。
項可可感覺到有人扯自己的被子,於是更加的惱火了,她緊揪着被子不讓扯開不說,還嚷嚷道,“我說了不吃藥不打針,放心,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怪你們的。”
“如果你死了,這事你就說的不算了,”邪肆的聲音響起,讓項可可抓着被子的手一抖,似幻聽一般的不相信。
他沒走?
可是,剛纔明明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
忍不住的,有驚喜在心頭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