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純抽出被宮御握住的小手,她清澈的雙眼凝視着斜對面的洛庭軒。
他看上去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可憐。
形同當年的她被趕出魏家時那無依無靠的悲憫感覺。
這種被親人孤立的感覺再一次從回到了魏小純的身體裡,那就像一道流着膿血的傷口,散發着惡臭,卻已經痛到麻痹,甚至無藥可救。
現場的媒體記者按着手上的相機,快門“咔咔”作響,白色刺眼的閃光燈照耀在洛家人的身上,李芳承受不住刺激暈了過去,女傭及時扶着她,並且帶離了現場。
“從今天起,在媒體的見證下,我洛文佑宣佈和洛庭軒斷絕父子關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洛文佑怒目切齒的瞪着洛庭軒向所有人宣佈道。
會場像是炸開了鍋,熱鬧極了。
“不,不可以……”
魏小純甩開宮御去拉她的手,衝了上去。
“不可以,洛伯伯,軒哥哥是什麼樣的人您最清楚了,他回來英國不正是對洛家的割捨不下嗎?您怎麼忍心再一次推開他。”魏小純急切的懇求道。
洛文佑先是輕聲冷哼,緊接着橫眉怒對的看着魏小純,“你說他回來是割捨不下洛家?實話告訴你……”
“魏小純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突然間,洛庭軒朝着魏小純發狂似的大吼道。
她怔怔地立於原地,完全忘記了要說什麼。
印象裡會用寬厚的手掌,動作輕柔的摸她的頭,在沒有人維護的那些年,他甚至犧牲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陪着她長大,可今晚的洛庭軒,每一個畫面的展現,在魏小純的眼裡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冰冷。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
洛文佑看着魏小純笑道,“你們的感情得不到我的認同,他回來洛家不是爲了幫我,是爲了幫你出一口氣,沒想到這逆子竟選擇用洛氏集團來報復我。”
你們的感情得不到我的認同,他回來洛家不是爲了幫我,是爲了幫你出一口氣。
魏小純沉默無言的站着,所有的媒體記者不敢再拍,有一些被阿爾傑和保鏢請出了會場。
宮御俊臉鐵青,冷眸陰鷙的踏步上前,攥住她的小手就往外走。
走出會場,他們回到車上。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洛庭軒回洛家的用意?”她低頭笑了起來,“我真傻,我居然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包括今天晚上的酒會都是你推波助瀾,別有用心的想讓那個所謂的洛家人出場對嗎?說啊。”
魏小純朝着宮御大吼起來。
她在他面前素來是弱勢的,一直是被欺負的命運。
可是,這一次魏小純表現的非常勇敢。
宮御冷眸深深地凝視着魏小純那雙通紅的杏眼,他的手捏住了她的臉,五指是那麼的用力,“那你呢?你何曾對我用過心,我問你,石然去你病房要你勸那條狗做腦瘤手術的事你說了嗎?我問你,石然去復健室趁着我在外面打電話的空隙,替那條狗交給你一份資料你說了嗎?”
原來,他都知道,他統統都知道。
魏小純的雙眼紅的不像話,仿若眼皮輕輕一蓋會淚如泉涌。
“你不也一樣討厭被欺騙,痛恨欺騙嗎?那麼我問你,你爲什麼不把那些事用堂堂正正的理由在我面前一字不漏的交代清楚?”宮御低吼道,冷眸透着駭意,“魏小純不要拿着僥倖當好運,我宮御不傻,你以爲憑你那點手段還想和我玩瞞天過海這套把戲?”
不要拿着僥倖當好運。
魏小純反反覆覆的回味着宮御的這句狠話。
未嘗不可,但是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不能再見他,哪怕是私底下也不行。
魏小純這才明白,原來宮御那天在書房裡說的這句話是一種暗示,在暗示她說出隱瞞的那些私底下和洛庭軒相關聯的事。
要是你違背了承諾,那麼他就會慘遭不幸。
果然,果然宮御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這一刻魏小純閉上眼,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滑落,灼熱的淚珠滴在宮御的手指上,掌心裡。
“我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也知道我已經愛上了你,也離不開你了,你去做那些傷害旁人的事根本沒意義不是嗎?”
魏小純睜開雙眼,纖長的睫毛沾着晶瑩的淚珠,通紅的眼瞳凝望着宮御的冷眸。
我已經愛上了你,也離不開你了。
短短一句話像一把鑿子狠狠地鑿進了宮御的心坎裡。
這是魏小純第一次這麼明確的表達心意,也是宮御不用任何強迫的手段進行逼迫,她乖乖地主動妥協。
宮御捏住魏小純臉頰的大手在下一秒鬆開。
他甚至明白了什麼。
“開車……”宮御冷冷地道。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被他用力的抱住,車子已經緩緩啓動。
“你放開我,我不會棄洛庭軒不管,我對他沒有一絲情愛,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我也該去幫他做點什麼。“魏小純擡眸對上宮御的冷眸,“因爲我是人,不能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洛庭軒再次被洛家趕出去,也就意味着他以後的生活不再優渥,失去了洛氏集團接班人的身份,那樣的他活着有什麼意思?
很小的時候,她聽到他每次談到英國兩個字瞳孔裡是無盡的光芒,那時候不懂那道光是什麼,輾轉長大了才明白,那他是夢想,追求,目標。
洛庭軒絕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回到英國對洛氏集團有着什麼樣的付出,相信所有人是有目共睹的,爲什麼洛文佑就不信他呢?
“我絕不允許你去幫別的男人,不管理由如何,總之不準。”
宮御冰冷的黑眸迸出強烈的怒意,眸底浮動着揮之不去的強悍。
聞言,魏小純改用腳踢向宮御,板着小臉道,“你放開我,他有腦瘤,他會死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對洛庭軒早已經不愛了,她愛的是宮御。
只是在今晚洛文佑當着衆多媒體的面宣佈與洛庭軒脫離父子關係,這仿若就像是一個噩夢,在她身上上演過,轉而又在他的身上上演。
也許,魏小純想救的不是洛庭軒,而是過去那個無能爲力的自己。
渺小的,卑微的,不起眼的過去式魏小純。
“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身邊一步,趁早死了這條心。”宮御咬着牙惡狠狠地道。
怕魏小純亂動傷到自己,他扯下脖子上的領結綁住她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