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麼下去?”黎夏川努力讓自己平復了下心情。
李鑫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黎夏川知道,多說無益,乾脆也坐下來。
“說吧,怎麼找到這來了?”他問道。
李鑫鑫差點忘記了自己來的初衷,她的頭髮還滴着水,臉色蒼白,卻滿臉笑容的說道,“我給你準備了吃的,一會去吃吧。”
黎夏川有些震驚,她真是個不一樣的女人。
不過,現在還有這麼心思簡單,單純的要命的女孩嗎?
“我游泳完不吃東西。”他隨後又問道,“你真的沒事了?”
聽了他前半句,李鑫鑫有些失望,後半句她有心無力的點了點頭。
黎夏川站起身,“我要去衝個澡,你也一起去吧。”
李鑫鑫此刻纔想到,自己渾身都溼透了,據說泳池的水都不好,所以游完泳都得沖沖。
“怎麼,不想去嗎?”黎夏川看着她一直沒有站起來,問道。
“不是,我腿有些軟,站不起來。”
她剛纔真是嚇壞了,雖然人沒事了,但是腿還是軟的。
黎夏川伸出手,李鑫鑫愣怔了一小下。
“那你就自己等着腿不軟了再起來。”看到她的猶豫,他說道。
在他的手馬上撤回的時候,李鑫鑫一把將自己的小手,放進他寬大的掌心中。
黎夏川一用力,她自地上嗖的彈起來,卻用力過度,悲劇的撞在了某人的胸膛上。
鼻子當即一酸,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個,你是不打算放手了嗎?”頭上男人的低沉聲音傳來。
她才嚇了一跳,自己的手剛纔情急之下,竟然摟上了他的脖子,此刻鼻子正貼在他古銅色的胸肌上。
慌忙的離開他的範圍,臉再次變成了水煮大蝦。
走出泳池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恢復了,除了嗓子眼還有點疼,泳池的水實在是太鹹了,她心裡想。
“想什麼呢?”男人突然發問。
一直默默跟在男人身後的李鑫鑫飛快的答道,“水太鹹了。”
男人先是一怔,隨後抿脣笑了起來。
李鑫鑫臉上一紅,也笑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見黎夏川笑,很好看,比平時溫和了許多。
“怎麼沒有學游泳?”他問道。
她答,“沒有時間去游泳,所以就一直沒學。”
“你這麼忙嗎?”千金小姐不都是無所事事的嗎?他想。
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是長大了以後很忙。”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釋。
“你媽媽應該會教你的啊。”他說。
“......”
“我媽媽還沒來得及教我就去天堂了。”她說。
他身子一僵,“對不起。”
“沒什麼,很多年了,我已經不難過了。”她安慰他。
他沒想到,她竟然不是秦穎的親生女兒。
走進大廳,她有些侷促的說道,“您先上去吧,我收拾一下廚房。”
他看眼披了一挑浴巾的她,“先去換了乾衣服,再下來。”
她纔想起,一起上了樓。
換好了衣服,走下來,九點多了,所有人都下去休息了,她一個人在廚房收拾着。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她趕忙轉頭看過去。
黎夏川走了進來,坐在桌子前,“被你折騰了一下,我還真有點餓了。”
李鑫鑫立即笑開了花,“大少爺您稍等,馬上就好。”
她將手切的牛肉放進鍋裡,然後開始給他拌調料。
“請問,你是吃花生醬還是芝麻醬?”
“芝麻醬吧。”
“韭菜花要嗎?”
“不要。”
“那麻油和辣椒要嗎?”
“不要麻油,一點辣椒。”
“蔥薑蒜,您都吃嗎?”
“嗯。”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在弄吃的,爲什麼他的心裡竟突然感覺到暖暖的呢?
也許是被她認真地態度打動了,更或許是他真的餓了,他的胃被熱乎乎的火鍋感染了。
鍋開了,她小心的撇幹了油沫,然後用加了蔥薑蒜和鹽的湯碗給他盛了碗湯,端到她的面前。
“先喝碗湯,很鮮的。”她笑着說。
然後,開始將鮮蘑,香菇,海帶難熟的東西放進鍋裡。
黎夏川喝了口湯,“味道很好,你也一起吃吧。”
“我不了!”她說。
偏偏這個時候,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坐下吧,這裡又沒有別人,你的肚子都抗議了。”他說。
獲得允許,李鑫鑫高興極了,自己拿了碗筷坐下跟黎夏川一起吃了起來。
“都是你喜歡吃的吧?”她說道。
黎夏川擡頭看看她,“這個,這個都不是我愛吃的。”
“多吃菌類對身體好,海帶補鐵還防輻射,多好啊,一舉兩得。”她解釋道。
說實話,他從未吃過這樣廉價的火鍋,可是卻覺得很香,於是心情也好了起來。
“想學游泳嗎?”他邊吃邊說道。
她從來不知道游泳竟然這麼難,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吧,可是,她卻還連憋氣吐氣都沒學會呢。
一次一次的她憋不住了,想要鑽出水面,可是頭都被狠狠地按着,害她每天吃飯的時候都吃不下去飯。
剛開始,黎夏川答應要教她游泳時候的興奮勁,漸漸的被沖淡。
終於在她要憋過去的前一秒,黎夏川將她自水裡拉了出來。
她趴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不斷地咳嗽着。
黎夏川現在有些後悔了,怎麼會有這麼難教的學生?
“對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她終於緩過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男人十分隱忍的點了點頭,“你更適合生活在沙漠中。”
言下之意,這輩子她都無法入水了。
李鑫鑫十分的窘迫的看着黎夏川,“我會努力的,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今天先到這吧,明天繼續,總的來說,你還是有進步的。”黎夏川上了岸。
看到她那副難過的要死的表情,他勉強說出安慰的話。
李鑫鑫跟在他的後面,很驚訝的說道,“是嗎?真的有進步嗎?”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走向了淋浴間。
一天,黎夏川下午回來的很早,四處都沒有看到李鑫鑫,後來他終於在水裡看見了她。
她一個人在水裡掙扎着,那樣子很詭異,好似有隻鬼正在按着她的頭。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着。
每一次,臉都憋得青紫,她卻還會大聲的叫喚,“李鑫鑫加油,你是最棒的,絕不能讓你最親愛的老師失望。”
他遠遠的看着她,心卻在那一瞬間再無法平靜。
說不清,是因爲她刻苦努力的精神,還是因爲那三個字。
總之,一個星期之後,她通過了憋氣,吐氣的考試,而且,他很滿意。
然後,她弱弱的說道,“我可以小小的驕傲一下,連帶着小小的慶祝一下嗎?”
他扭頭看她,“你想怎麼樣驕傲,慶祝?”
“我給你做好吃的牛排,我學習了很久,我也嘗過了很好吃,怎麼樣?”她仍舊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喜歡吃牛排,她所以學了嗎?
“可是,這好像是給我慶祝一樣。”他今天笑的比較多。
柔軟的地毯,豪華而有情調的裝修,寬大舒適的沙發,高大而典雅的酒櫃,尊貴的服務。
她從未來過這樣高級的西餐廳,看着對面優雅俊朗的男人,她突然覺得自己與這裡好似並不搭調。
一身休閒裝,還是那套發白的牛仔褲,忘記了穿了幾年的襯衫。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她有些受寵若驚。
“你不是說是要慶祝,這樣纔算。”他清淡的說着,眼睛看向落地窗外。
她點頭,“謝謝。”
的確,她很感激。
這是她第一次不是爲了買東西,搬運花盆之類的原因出了黎家大門。
她一直喜歡坐在高高的樓房裡,然後透過落地窗看着午夜的霓虹閃爍。
無疑,今天在這裡,讓她實現了這一個願望。
“吃什麼?”男人拿着菜單擡頭看他。
“你點好了。”她說。
黎夏川仍舊看着她,她有些侷促,“我不會點。”她小聲的說出實情。
男人有一秒鐘的驚訝,隨後乾脆利落的點完餐。
“你.....沒來過西餐廳嗎?”他問。
她點頭,“嗯,第一次。”
他更加覺得奇怪,羅家在春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巨頭,羅家的小姐,怎麼會連西餐都沒吃過?
牛排上來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黎夏川,用心記着他的每一個動作。
等黎夏川切好了,她才照着他的樣子,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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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樣子笨拙而認真,黎夏川看得出,她並沒有說謊。
這段日子以來的接觸和觀察,他得出一個結論,她是個不會說謊的女孩。
“看那邊那個女的,穿成那樣還來這麼高級的餐廳,真是給那個帥哥丟臉。”
“不過,那個帥哥還真是帥呆了。”
“喂,別告訴我,她連牛排都不會切。”
坐在旁邊的兩個女人小聲嘲笑的話,讓李鑫鑫更加緊張起來,刀子與盤子發出難聽的聲音。
在她終於切下一塊肉的時候,已經滿身是汗。
而黎夏川就坐在那裡,不吃也不動,就那麼看着她。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一個連牛排都不會切的女人坐在這裡。
“對不起!”她並沒有嚥下那塊肉,而是小聲地說道。
“爲什麼道歉?”他開口問。
“我給你丟臉了。”她說。
她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的生活,工作,從不自卑,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耀眼了。
“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無可替代。如果,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麼又怎麼能去要求別人給你尊重?沒吃過西餐就是丟臉嗎?不會用刀叉就低人一等嗎?”
黎夏川的聲音有些低沉,還帶着些許怒氣,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她一直低着頭。
“擡起頭,尊重首先是自己給自己的。”黎夏川最後說道。
她緩緩地擡起頭,眼中淚光閃現,卻甜美的笑了,她說,“我從來沒瞧不起自己,只是不能忍受別人用那樣的眼光看着自己身邊的人。”
他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她的話是那麼的簡單真實,真實的讓他的心一陣酸酸的。
“吃吧。”他說。
她點頭,低頭將肉放進嘴裡。
她去了衛生間,他揮手招來服務生。
“讓那邊的兩個客人馬上離開,東西給她們打包,費用全免,但是以後我不想在這裡再看到她們的身影。”
他清冷的說道。
服務生馬上點頭,“是,老闆。”
服務生剛下去,一個男人不知好歹的走到黎夏川的身邊,“好巧啊,黎總。”
李鑫鑫的腳步再離座位一米遠的地方,嘎然而止。
他......濤哥哥
她剛從衛生間出來,卻意外的看見了張立濤。
這是結婚二十七天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張立濤。
他沒事了,看他西裝筆挺,精神煥發的模樣,她的淚就忍不住想要掉下來。
黎夏川擡頭看見她站在那裡,皺着眉頭對眼前的男人下了逐客令,“對不起,我的朋友回來了。”
張立濤也看過去,卻在那一刻也愣怔了。
“還不過來,站在那裡幹嘛?”黎夏川突然有些心煩氣躁。
對於第一次見到的男人,她幹嘛直勾勾的看着。
難道,這傢伙比自己還好看?
他破天荒的竟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李鑫鑫被黎夏川的聲音驚醒,她強自收起涌上心頭的情緒,狠狠的壓在心底。
“原來這就是黎總的朋友?”張立濤笑着說道。
他的話裡竟然帶着幾分嘲諷,是她聽錯了嗎?
一定是她聽錯了,她的濤哥哥怎麼會嘲諷她!
“是的。”黎夏川點頭,他臉上的不耐,誰都看得出來。
張立濤優雅的轉身,“祝二位用餐愉快!”
他坐在了他們前面的座位上,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總之,黎夏川已經很不高興了。
李鑫鑫坐下,心中依舊慌亂不已。
原來,她一直沒有放下。
有些人,根本不是隻要你不想起,就會忘記的。
黎夏川擡頭看她臉色蒼白,“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搖頭,“沒有。”
黎夏川將紅酒杯推到她的跟前,“說了是慶祝,可是卻沒看見你喝一口酒。”
她急忙搖頭,“我不喝酒的。”
“紅酒沒關係的,不會醉人。”他說。
“我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喝酒了。”她就是這樣,只要一緊張,就會將心裡所有的話都和盤托出。
他放下酒杯,“哦,爲什麼?”
她有些緊張,雙手在桌子地下交握,如果沒有看到張立濤,也許她還能找到一兩個不痛不癢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