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染隨顧越回了盛星。顧越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家待着,怕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萬一想不開的話出了什麼意外,等表哥回來了,他沒有辦法交代。
電梯在他辦公室所在樓層停下,他和安染染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了他的秘書。
他的秘書一見到他們,立馬就對顧越說:“顧總,您有客人在辦公室等您。”
客人?顧越皺眉,他這纔剛從美國回來,怎麼就有人來找他呢?
帶着疑問的他走進了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纖弱身影,而那個身影主人一聽到動靜立刻站了起來,轉過身來,顧越望着那張熟悉的臉蛋,納悶的問:“微微,你怎麼會來呢?”說着,他大步的走了過去。
周微的目光越過顧越落在他身後的安染染身上,眉頭微蹙,眼底迅速滑過一絲厭惡,她收回目光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顧越,神情凝重不答反問道:“阿越,墨非的事是真的嗎?”
她看到新聞說,墨非在美國出了車禍,車毀人亡的。她心驚不已想找顧越問個清楚,卻被告知他去了美國。接連幾天她都會來盛星看他回來了沒,正好今天他回來了。
顧越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安染染,然後輕輕的點頭,“嗯,是真的。但是……”
在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周微整個人的臉色都白了,她急切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提高了八度:“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好不容易回國來就是想見見墨非,把自己的感情告訴他,現在卻連面都見不到了。
想到再也見不到墨非了,淚水決堤而出,瞬間就染溼了她的臉頰。
顧越見狀,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微微,你不應該打斷我的話。國內的新聞並不是最準確的,美國警方給我們的結果是那輛車上的人並不是表哥,也就是死的人不是表哥。”
周微停了下哭泣,怔怔的看着顧越,遲疑的問:“阿越,你沒騙我吧?”
顧越搖頭:“我沒有騙你。”
這就像灰濛濛的天空,突然有一束陽光從雲層縫隙射了出來,染亮了厚重的雲層邊緣。
擡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周微急切的追問道:“那墨非現在人呢?”
“還沒找到。”顧越把這幾天在美國尋找雲墨非的事大概和周微說了,周微聽了,皺起眉,不確定的問了句:“你是說墨非現在是失蹤狀態?”
“嗯。”顧越淡淡的應了聲,隨後轉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周微佇立在原地消化着他剛剛說的話。她稍稍擡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安染染,眸光閃了閃,她大步的朝安染染走了過去。
在走到安染染面前,她劈頭就質問道:“爲什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難過?”
此時的安染染神情看起來很是平靜,在周微眼裡她就是對墨非失蹤的事無動於衷,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她眼裡深處那濃濃的哀傷。
面對她突然的質問,安染染只覺得好笑,“周小姐,有的事不是眼睛看到的那麼簡單,請你不要隨便斷言。”
說完,她不管周微會有什麼反應,而是轉而看向顧越,朝他說:“阿越,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回家吧。”
“表嫂……”顧越聞言開口剛想說讓她先別回家,就見她已經轉身朝門口走去了。他也只能作罷了。
他剛剛也聽到了周微的質問,在安染染離開後,他替安染染說話了,“微微,表嫂不是不傷心難過,而是太傷心了反倒平靜下來了,這幾天她幾乎都沒有怎麼吃東西,沒怎麼休息,她是在硬撐着。你覺得她這是不傷心嗎?”
周微因他的話而沉默了。
……
安染染離開盛星後,站在街邊茫然四顧,不知該何去何從。
家,她不想回。那是屬於她和墨非的家。那裡有着墨非的點點滴滴的回憶,她怕觸景生情,怕自己閉上眼就覺得墨非在自己身邊,而睜開眼卻空無一人,她害怕失望。墨非如今不知在哪裡,他還沒有回來,她也不想回去,不想回去獨自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
她要等着他來接她一起回家,一起回他們的家。
那她該去哪呢?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目光毫無焦距的直視着前方,不知道要看哪裡。她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漫長的路卻不知終點在哪裡。
和她擦肩而過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但她恍若未覺,人家想道歉來着,卻發現她早已走了過去。
她一直往前走,冷風迎面吹來,吹亂了她的長髮,她絲毫不覺得冷,因爲身體的冷不及心裡的冷。她的心就猶如墜入冰窟裡,冷到心似已經死了。
“染染!”一道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她木然的轉過頭,微微擡起眼皮,一張寫滿擔憂慌張的熟悉臉龐映入了眼裡,她張嘴想喊出名字來,卻發現喉嚨艱澀的發不出聲音來,只能木木的看着來人。
看着她紅通通的眼睛,滿是淚痕的臉頰,還有那茫然呆滯的表情,沈御心疼的眼眶微酸,他擡手輕輕的替她擦去了淚痕,隨後牽起她的手,不發一語的帶着往路邊的車子走去。
安染染沒有拒絕,而是機械式的跟着他。
沈御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坐了進去,然後自己繞過車前坐上了駕駛座。他俯身過來幫安染染扣上安全帶,側頭看着她依舊木然的表情,眼裡盛滿了心疼的光芒,他柔聲的對她說:“染染,阿御哥哥帶你回家。”
回家兩個字讓安染染的眸光動了動,她重複了一句:“回家。”
聽到她的聲音,沈御彎起了脣角,隨後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語氣堅定的說:“嗯,我們回家。”
說完,他鬆開手,坐好後,便啓動車子,轉着方向盤,車子匯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