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空氣瞬間像是凝結了一樣,變得壓抑難受。
安染染久久說不出話來,眼眶漸漸變得酸澀,她抿了抿脣,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用不相信的語氣的說:“楊澤,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楊澤不知道這個宋晴兒是她的什麼人,但看她的反應,兩個人的關係應該不淺。
他搖搖頭:“染染,我是一個醫生。”
對啊,他是一個醫生,還是個婦產科醫生。她怎麼會懷疑他的話的真實性呢?安染染突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然後她掩面而泣。
在這一刻,她心疼宋晴兒,就算宋晴兒曾經做了很多事,但也不至於承擔這樣的後果。
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那得有多痛。她無法想像宋晴兒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後,會痛到何種程度。
她作爲一個旁人,都覺得心痛,何況是宋晴兒自身呢。
雲墨非走上前,把她擁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聲的啜泣着。哪怕雲墨非再厭惡宋晴兒,此時不禁也對她有了一絲的憐憫。
但也只有那麼一絲的憐憫,有的人路明明可以走得很好,偏偏反其道而行,最終落得這樣的下場,真的是該好好自省。
楊澤看安染染這麼傷心,在心裡輕輕嘆息了聲,纔出聲安慰道:“染染,現在醫學這麼先進,如果這位病人想要孩子總會有辦法的。”
安染染聞言擡起頭看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問:“真的嗎?”
她懷疑的表情把楊澤逗笑了,只能無奈的說:“染染,我都說過我是一個醫生了,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呵……”安染染破涕而笑,對啊,她又把這給忘了。真是關心則亂,智商都掉線了。
雲墨非和楊澤相視了一眼,兩人的眼裡都是無奈。
“那晴兒姐什麼時候可以醒來啊?”安染染轉頭看了眼病牀上的人,微微皺眉,這麻醉藥是打了多少啊,怎麼還不醒呢?
楊澤擡手瞄了眼手腕上的手錶,說:“差不多應該也要醒了。”
這時,牀上傳來一聲呻吟,安染染面色一喜,連忙走了上去,只見宋晴兒緩緩的睜開了眼。
安染染驚喜的喊道:“晴兒姐,你總算醒了。”
宋晴兒歪過頭,看着安染染歡欣的神情,眸光微冷,然後她挪動視線,掃過楊澤,最後落在了雲墨非身上,那個清冷俊逸的男人,她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沉痛。
最後,她垂下眼瞼,不去看任何人。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嘴脣乾得厲害。安染染髮現了,連忙用棉籤沾了水,幫她潤了潤脣。
宋晴兒眼神複雜的睨着安染染,動了動脣,終是發出了一句“謝謝你”的聲音。
自己這麼不堪的一幕被安染染看去了,最後還被她救了,或許這是自己所沒想到的。
安染染從來都是她心裡最大的心結所在,從小到大,嫉妒一直充斥在她的內心,漸漸地,她的心都扭曲了,她厭惡安染染,看安染染那麼幸福,她不甘,所以她就想搶走原本屬於安染染的幸福。
可笑的是,如今,人家還是那麼幸福,而自己呢,竟落到這般的境地。
她的視線觸及安染染那圓潤的肚子,眼底閃過一絲諷刺,呵,人家要當媽媽了。而她呢?
手慢慢撫上自己的小腹,在出事以前,這裡也有個小生命,但被她狠心的放棄了。
還記得雙腳踩在腳架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耳邊有着醫生安撫的聲音,還有器械碰撞的聲音,最後在麻醉藥的作用下,她陷入了黑暗中。等她在病房醒來的時候,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那種悲涼的感覺瞬間襲上她的全身,把她淹沒了。
她的孩子沒了,真的沒了。小腹傳來的陣陣痛意,都在告訴着她,孩子沒了,是她狠心不要孩子的。
她痛哭出聲,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嘔吐,都不暢快。
安染染看到宋晴兒一手覆在小腹上,眼睛裡是濃到化不開的哀傷。安染染心裡一動,她的哀傷是不是來自那個流掉的孩子呢?如果是,那她如果知道自己不孕了,會不會崩潰呢?
一想到宋晴兒可能會崩潰,安染染心開始不安起來,她轉身走到雲墨非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想從他身上得到力量,纔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雲墨非低頭看她,她正好擡起頭,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他看到她眼裡寫滿了不安。
“她醒了,我們回去吧。”雲墨非不願她在這裡多待,既然宋晴兒醒了,那她也該離開了。
安染染看了眼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宋晴兒,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點點頭:“嗯。”
有的事,她能幫得上忙,有的事,還是要靠宋晴兒自己吧。
和楊澤交流了幾句後,安染染朝病牀上的人說:“晴兒姐,我們先回家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宋晴兒聽到聲音,眼珠子動了動,看向他們,然後又面無表情的挪開視線。
對於她的反應,安染染扯了扯脣瓣,不再說什麼,雲墨非攬過她的肩,帶着她往門口走去。
楊澤目視着他們離開後,纔回頭看向宋晴兒,深邃深黑的眸子裡有着同情和憐憫,他走上前,輕啓薄脣:“宋小姐……”
安靜的房間裡,他的聲音溫和,語速緩慢,他把宋晴兒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原本看着窗外的宋晴兒側過頭來看他,聽着他的話語,眼睛慢慢的瞪大。
……
原來只是來做個產檢,卻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安染染疲憊的靠着椅背,心裡依然酸酸的,很難受。
在他們離開後,楊澤肯定把情況都告訴宋晴兒了,不知道宋晴兒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雲墨非微微側頭睨了她一眼,看她臉色不是很好,斂眉,沉聲道:“不要再去想宋晴兒的事了,你能幫她到這份上,已經是對她很仁慈了。”
知道他不待見宋晴兒,安染染扯了扯脣,說:“墨非,你當時是不是做得太絕了?”
當時那件事,宋晴兒就算有那個勇氣,也沒那個膽量敢那麼做,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她纔會有恃無恐。
可事發後,宋晴兒承擔了一切,這對她來說其實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