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攪拌着杯子裡的咖啡，捲起一團深褐色的漩渦。就好像此刻心底紛亂雜陳的情緒，悉數都攪作一團，早就捋不清應該怎麼辦？
清楚程然的性情，她說得出就必定會做到。若是自己與白潔再有任何聯繫，她就真的要和自己斬斷所有情義？
放在桌上的手機這個時候響起。
沈季珞拿起來看，對方是白潔。
眉心發脹，鬢角泛疼。
沈季珞撫了撫額，直到電話響了第三遍，這纔不得不接起來。
“小潔~”若是不理，她怕是會一直撥打下去。
“季珞，我打了你好久的電話……”白潔的聲音低低淺淺的，像貓咪撒嬌似的。
“星期一，很忙，開會。”沈季珞不喜歡白潔用這種好像自己不應該不接她電話的態度還有語氣對自己說話。
“有事？”他問，然後又補了一句，“會議還在繼續。”
意思很明顯，你最好儘快說重點。
聽出他在有意回拒自己，白潔的心好似被人砸了一下，喉嚨也堵得慌，一時間難受得說不上話。
電話裡只有微弱的電流聲，沈季珞眉心微微攏起，說，“我要開會了。”
“等一下季珞……”白潔生怕他掛斷電話，趕緊喚住了他，“我覺得外面好像有人在監視我，我好怕。”
“告訴物業了？”
“說了，保安來巡視了一下就走了。”說這話時，白潔還緊張地看着客廳外的花園，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那雙眼睛充滿惡意，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單純的狗仔。
白潔的心思本就敏感，膽子也小，況且她有抑鬱症，經常傷春悲秋，患得患失。
沈季珞捏了捏挺直的鼻樑，感覺煩。
“你想怎樣？”他耐着性子問。
“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
白潔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她在那頭尖叫。而且沈季珞還清楚地聽到從電話裡傳出一聲劇烈的碰撞聲。
“怎麼了？”他陡然坐直，精神高度緊張。
“我……我……嗚……”白潔看着落地玻璃上那斑斑的泥漬，嚇得全身顫抖，呼吸發緊。她不住地往後退在牆角，害怕得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剛纔不知何人拎了一盆花園裡的盆栽狠狠砸在玻璃上。
雖然玻璃沒有碎裂，但上面卻清晰留下泥土的污跡。好大一團，就像鬼魅一般張牙舞爪向她撲來。
沈季珞也察覺事情不對勁，“立即打電話找物業，我馬上過去。”
說完，沈季珞丟一張百元大鈔，大步就走。
……
程然回到公司，張豔看見她，剛要開口叫她，就見程然直接走去洗手間的方向。
她和老公說了什麼？
張豔指尖摩挲着下巴，妄自揣測。
如果她是一個男人，程然與白潔之間，選白潔！沒有第二個考慮。
至於程然嘛，雖然長得是漂亮，但除了漂亮她也不見得有什麼資本虜獲像“國民老公”那樣的男神。
程然在洗手間整理了一下
儀容，差不多了，這才走回前臺。
“抱歉，我現在什麼話也不想說。”知道張豔又要過來八卦，程然先一秒制止了她。
“呃……呵呵……”已經湊過來的張豔尷尬地撓了撓斜垂在眼角的劉海，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程然正在自己熟悉操作系統，有男人過來。
“你好，我約了信貸科的李小姐。”
這把聲音有些熟悉。
程然擡頭看去，“你……”
陸宸也認出了程然，很是驚愕，“你在這裡上班？”
“你們認識？”張豔問。
程然點頭，“我接待他吧。”
張豔沒有二話。
程然將陸宸領至會客室，“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或者白開水？”
陸宸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他無法想象沈季珞的妻子竟然會來“高盛”做前臺。
“陸先生？”見他只盯着自己不說話，程然有一些尷尬。
“哦，對不起，我只是太驚詫了。”陸宸將公文包放在一側的椅子上，解釋。
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程然沒有表現任何不滿。
相信這個男人應該不至於把她和沈季珞的事拿出來在公司裡說吧？不過先前沈季珞一來，現在公司裡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在議論自己。所以這個男人會不會到處宣傳，也不是特別緊要了。
“喝什麼？”程然又問了一次。
“白開水吧。”陸宸說。
“好，稍等。”程然剛轉身，想到什麼又回頭看他，“你是說你約了信貸科的李晴？”
“是的。”那天在酒店的包間內兩人談得還算不錯。
而且他萬萬想不到李晴竟然那麼年青，而且未婚。如果有機會，可以試着和她更近一步接觸。畢竟有利可圖。
想到這裡，陸宸的目光駐留在程然遠去的背影上。
這個女人夥同簡小澄欺騙自己。而且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他請簡小澄幫自己在沈季珞面前說些好話，求沈季珞伸出援手。然而簡小澄的回覆是程然不樂意。
對於這些，陸宸心裡對程然並非沒有怨恨。
她明明可以拉扯自己一把，卻不肯。現在老公出軌，算是她的報應麼？也是，像她這麼心胸狹隘，袖手旁觀的女人，又怎麼配得到那樣一個完美猶如天神一樣的男人？
活該！
陸宸斂好心思，將公文包裡的資料拿出來，端端正正擺在面前。
程然來到前臺要張豔通知李晴，自己給陸宸端水進去。
出來，與李晴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李晴還不知道程然和沈季珞是夫妻，她一直在辦公室審覈資料，只聽人事部的同事傳程然和周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說怎麼可以只憑一張臉混進來，原來是有後臺！”李晴嘴裡說着酸話，像她這種能力強，文憑高的女人生平最看不慣就是憑藉美色走後門的女人。
程然聽出她的譏諷，回敬，“是啊，我後臺硬得很，當心惹到我叫你滾蛋！”
她心情本來就不好，況且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包子，這個時
候李晴敬她一尺，她自然是回敬一丈！
明明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球又被程然踢回腳下，李晴卻沒有囂張的資本。
她恨得牙癢癢，瞪着程然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吃掉！
周總是公司的總經理，二把手，就算李晴再看不順眼程然，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哼！”她故作高傲冷哼一聲，偏過頭，從程然身邊趾高氣昂地經過。
這女人有毛病！程然用眼角餘光瞥着途經身邊的女人，心底也對她一萬個不爽。
兩個女人錯身而過，空氣裡充滿火藥味。
李晴來到會客室，陸宸立即站起，“李科長。”
李晴只是科長最有力的候選人，雖然她對科長之位垂涎得要命，但這在公司她可不敢明目張膽說自己就是科長。
她坐在椅子裡，連連糾正，“那晚我說了，我只是一個辦事員，不是科長。陸先生別再這麼叫我，被人聽見不好。”
陸宸無所謂地笑笑，“早晚的事，用不着謙虛。”
他有着一張硬朗的面龐，但笑起來面部線條卻出奇的柔軟，尤其一雙桃花眼微微彎了起來，眸底流光瀲灩，說不出的妖冶風情。
忽然間，李晴就想到那一次被程然嘲笑自己除了工作，其餘一無所有。
這些年她一心撲在事業上，就想讓自己優秀得足以匹配精英男人。然而辛苦多年，輾轉挑選，不知不覺她已經優秀得一般男人望塵莫及。稍有能入她眼的，不是已婚就是瞧不上她。這可怎麼好？她已經三十有二，每次見親朋好友都會被催婚，她尷尬得都不敢再見家裡人！再這麼單下去，真會被程然言中，一個人發黴！
許是程然的話觸動了李晴心底那根最脆弱的弦，她再看面前英俊不凡的陸宸，突然間，心底就有一絲異樣滋生。
先前對這個男人進行了一翻了解，他能力也算不錯，只是急於求成盤子一下鋪得太大，以致資金回籠出現問題。只要自己搭把手，他很快就能東山再起。
李晴極快地梳理了一下思路，說，“陸先生，這筆貸款金額龐大。若是由我上報時間上肯定會拖很久，況且審覈小組介入進來也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如果你信得過我，不如我給你支個招。”
“李小姐請說，你放心，陸宸絕不忘記雪中送碳之人。”
“搞定周總！”
“請李小姐明示。”看來這個女人有意把自己引薦到總經理那裡。
“周總喜歡女人。”李晴說得明白，卻也點到即止，“陸先生，捷徑我已經給你指出來了，接下來怎麼做，看你的。”
……
程然坐在位上，腦子裡思考着陸宸來找李晴會是什麼事？
莫非--
一個念頭劃過。
他是要找李晴借錢麼？
正這麼想着，就見李晴和陸宸有說有笑走出來。
經過前臺時，陸宸轉頭看了一眼程然，淺淺點着頭，打招呼。程然也點頭，算是迴應。
李晴只當陸宸是修養好，對誰都客客氣氣，也沒有多想，兩人一起走進電梯，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