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
高級私立幼稚園的雕花大門外,齊刷刷的站着一排人,距離幼稚園放學還有五分鐘,家長們都伸長脖子,努力的向裡面擠,都想要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的孩子。
安子皓坐在車中,雙眼落在手中的財經雜誌上,並未因爲外面的擁擠而有絲毫分心,似乎對於他來說,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已是上天的恩賜般。
助手戚進拿着遮陽傘站在人羣中,看着那走出來的小小姐,欣喜的跑上前,將傘遮在他的頭頂。
“戚叔叔好!”悠悠將小書包遞過去,然後小聲而又禮貌的打着招呼。
“悠悠啊,今天你爹地也有來接你哦。”戚進單手拿過書包,然後將另一隻手上的遮陽傘全部照在悠悠的頭頂。
“真的嗎?”悠悠原本晦暗的眼睛裡立刻金光閃閃的,都可以和天邊的北斗星相媲美了。
“當然是真的了,戚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戚進會心的笑着,他沒有說其實安子皓是要去籤一份合同,而正好會途徑幼稚園,他故意說要去接小小姐,怕送完他回來小小姐便會放學了,他們大人都知道幼稚園的孩子是一定要有大人接送的,不然園長和老師是不會放心的,所以無奈安子皓只得同意先來將悠悠,然後在把他送到簽約地點,然後將悠悠送回安宅吃飯。
“呵呵......”悠悠的小臉頓時揚起,她不是不知道爹地不喜歡她,她能夠跟爹地住在一起也是因爲辰辰哥哥,但是這並不表示她不想要爹地,雖然爹地對她很兇,又很少笑,但她真的很喜歡爹地,就像辰辰哥哥說的啊,小孩子一定要有爹地啊,不然別人就會欺負你,可是爲什麼辰辰哥哥會有兩個爹地呢?
“哎呦!”悠悠因爲在想着問題,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了身邊,而戚進正好在落傘,他本以爲悠悠會自己打開車門坐進去,怎可知卻聽見了一聲痛呼。
“悠悠,你怎麼樣了啊?”戚進嚇得立刻將手中的傘扔掉,一把抱起蹲坐在地上的悠悠。
“戚叔叔,好痛哦。”悠悠軟軟糯糯的聲音快要給戚進的心都給化掉了。
“對不起,悠悠,都怪戚叔叔不好。”戚進扔出大手,小心的揉着她的右額頭,滿臉的心疼和自責。
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擾到了裡面看雜誌的安子皓。
車窗緩緩的下落,安子皓英俊非凡的側臉便顯露出來,聲音不淡不溫,“是想曬成烤魚嗎?”
戚進扁了扁嘴,然後打開後座的車門,將悠悠安在兒童座椅上,然後才撿起地上的傘,坐進了駕駛位。
安子皓的視線還落在雜誌上,並未因爲身旁多了個人而移開半分。
而悠悠見他在看書,便也不敢出聲打擾到他,明明頭頂的傷還有些疼,她小小的人兒硬是咬着小嘴脣,不敢哭出來。
只是,在一頁看到尾處時,安子皓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雜誌的右下角,他眼角的餘光似是瞥見了什麼。
“怎麼了?”他終是問出口,看着她耷拉着腦袋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
“沒......沒事。”悠悠低着頭,小聲的回答着。
“擡起頭來。”安子皓的聲音亦是帶着些不悅,她這個樣子像極了那個女人,明明是個出生名門望族,家裡優越的不得了,可總是跟在他的身後做出一副苦命媳婦樣,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樣,虛僞,做作,毫無真實感。
聞言,悠悠小小的肩膀略微的顫了顫,前面開車的戚進剛想要開口解圍,卻被安子皓直接升起的隔板擋住,弄得他乾着急。
悠悠聽話的擡起了頭,然後安子皓便看見了這個小丫頭,死死的咬住脣瓣,一隻小手捂着右邊的額頭,而那雙原本精靈般的眼睛裡閃爍着些許淚花,卻不曾掉下來,看的出來,她在努力的忍。
“發生什麼事?”他的心忽然就咯噔了一下,聲音也放軟了些,她不是被戚進接回來的嗎,怎麼會是這般模樣呢。
“我......我......撞到了頭......嗚嗚嗚......好痛......好痛啊!”或許是此刻的安子皓聲音裡帶着溫柔,又或者是剛纔撞到的地方真的很疼,悠悠嗚嗚的大哭起來。
畢竟還是女孩子,有點磕磕碰碰的,都會用哭來發泄,剛纔還未來得及發泄出來的委屈此刻全數噴灑而出。
安子皓從未見過這樣的悠悠,雖然父女兩在一起也是相處了些日子,悠悠一開始對他的畏懼和膽怯雖然有些減少,但還是沒有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哭過。
安子皓聞言便放下手中的雜誌,向她靠了些,拿下她的手,果然就看到了紅腫的額頭,不知怎麼的,他的手竟落在了她軟軟的頭髮上,“爹地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說完後,得到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反應。
悠悠臉上還掛着淚,卻因爲他的話,笑了起來,眼淚鼻涕滿臉的都沒擦,看在眼裡異常搞笑。
而安子皓差點想要將舌頭給咬掉了,剛纔那一瞬間,他忽然便想起了寧靜來,有一次,辰辰也是摔倒了,將膝蓋給摔破皮了,那是他便看見寧靜蹲在他的面前,說,“來,媽咪給辰辰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他竟這般的說出了口,而現在他後悔了,他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卻看見悠悠一臉帶笑的望着他,那笑好像帶着刺一般,刺着他的心臟,他搖了搖頭,終是爲自己快嘴付出了代價。
黑色的頭顱壓下,向着悠悠的額頭靠近,悠悠立刻揚起笑臉,笑的春風燦爛。
“呼呼......呼呼......”他沉穩的氣息吹在悠悠的額頭,口腔裡的熱氣和車內的冷氣融合在一起,落到悠悠額頭的時候,便是如夏天的熱風一般,溫溫的,暖暖的......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直到安子皓的嘴巴都快要吹麻木了,悠悠還是沒有喊停止,她一直沉寂在爹地給的小小幸福裡,一臉噙着笑......
她是可以笑下去的,可安子皓卻不能再吹了,不然估計那嘴巴都是別人的了。
“好了。”坐直身子,安子皓偏過臉,揉着自己的下巴處,真是個麻煩,跟她媽咪一樣的麻煩蟲。
然而悠悠還在笑的臉卻一瞬便又失去了光彩,自言自語道,“原來我真的不是爹地的孩子?”
本以爲她說的很小聲,而且她才三歲多,發音也不是很標準,可是偏偏的安子皓卻該死的聽見了這句話。
“你說什麼?”安子皓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帶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來。
“幼稚園的小朋友說他們媽咪和爹地的事情,我一件都沒有看見過,所以她們便說我不是爹地的孩子。”悠悠將幼稚園小朋友說的話絲毫不差的說給安子皓聽,她可沒有記錯,當時她聽到的時候小腮幫都氣得圓鼓鼓的,她的辰辰格格不在這裡,他們便開始欺負她了,要是以前,他們都不敢靠近她身邊的。
“幼稚園小朋友怎麼說的?”安子皓出口的聲音帶着涼意,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般。
“小明說他媽咪和爹地在一個房間睡覺,他爹地每次上班都會親吻媽咪和他,星期天的時候,他的爹地就會開車帶着他們一起去玩,他作業不會,都可以去問爹地,他的爹地總是會把他高高的舉在頭頂,他爹地在他每天睡覺時都會給他講故事,這些我一次都沒有過,所以他們便說我不是爹地的女兒,而媽咪也不是爹地的老婆。”雖然說得很艱難,但悠悠還是將話給說完了。
“我知道爹地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媽咪,我都知道的......”在安子皓以爲悠悠不會在說話的時候,她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還帶着微微的哽咽。
安子皓喉結滾動,視線直視着正前方,卻在仔細聽着悠悠的一言一語,她,她們……
他安子皓的世界裡似乎從來只有寧靜和辰辰,而對她們,他真的沒有那麼多記憶......
悠悠說的這些他不是沒有做過,只是對着的卻是另外的一個女人和孩子而已。
“我想媽咪了,我可以去媽咪那嗎?我想媽咪給我講故事,我想媽咪摟着我一起睡,我想媽咪叫我寶貝寶貝......”
悠悠還在繼續說着,可安子皓無來由的感覺一陣煩躁,單手按在太陽穴的位置上。
“星期六我讓她過來接你。”安子皓的手落在悠悠頭髮上,學着寧靜的樣子,輕輕的撫摸着。
(在這裡說下爲什麼是寧靜的樣子呢,因爲他從來沒有看見過江可馨照顧孩子啊,他對她一直都不待見的,通常都是她來他走,從未打過照面的。)
而此時的醫院內,正是雷鼓聲聲的熱鬧。
江可馨剛從手術室裡出來,便被迎面而來的一羣人給嚇住了,摘口罩的動作立即停住,睜大美眸看着來人。
只見以劉勇爲首,整個科室的人全數到齊,然後便是整齊的掌聲,那聲音大到江可馨嚇得立刻將耳朵捂住,美眸裡閃動着奇異的光,打量着他們。
“這是怎麼了?”江可馨的手在空中做了個收的動作,這裡可是手術室外面啊,周圍的病人都需要休息啊。
“恭喜你,可馨,又一次的完成了醫學上的挑戰,我們以你爲榮。”劉勇是科室裡響屈一指的心臟病專家,他雖然年紀輕輕的,卻已經歷過無數次大小手術,更是開過幾次研討會,是他們年輕一輩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們哦,這樣大驚小怪的,我又不是第一次給病人動手術啊。”江可馨溫婉的笑着,她的笑就像她的名字般,淡淡的,柔柔的,總是讓有心人記住,而讓無心人卻想也想不起來。
“嗯,是啊,我們的江大醫生,那可是我們心臟科的權威啊,我們太大驚小怪了啊,哈哈哈......”周圍有幾個女同事開始起鬨起來。
“呵呵,你們笑話我。”江可馨將口罩摘下,放進隨身的口袋裡,笑着就要走向她們。
“江醫生,不知道晚上我們心臟科的聚會你可否賞臉參加啊?”躲在一羣人中笑的最歡的*魚子叫喚着她,同時視線看向一邊的劉勇,只見得他雙手都攥着緊緊的,那緊張勁別提了。
“我,算了吧,我去了只會擾亂氣氛吧,再說我今天剛做完手術有些累了,想要回家休息,可否求你們放過我啊?”江可馨雙手合十,真的對他們作揖了。
天知道,她這輩子就去了一次酒吧,結果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可不想在去湊什麼熱鬧,她已不是年紀輕輕愛玩的小青年了,她都三十六歲了,哎,三十六歲的老女人了。
“我們這次去的不是酒吧,只是去個飯店吃飯,然後吃完唱會歌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狐疑,劉勇上前一步告訴她今晚邀約的地點。
“劉勇,我真的有些累了,不如改天吧,改天我請客,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好不好?”可馨是真的有些累,心臟科的手術在醫學界來說,是最難,也是最危險的手術,所以一場手術下來,主治醫生都是最累的,因爲那高度的責任感和專注的注意力已將人的體能消耗乾淨。
“哎呦喂,江醫生,大牌了是吧?”魚子大聲叫嚷着,帶着酸溜溜的味道,魚子是這批護士中最年輕的一個,同時也是劉勇的徒弟,雖然平時性格嘻嘻哈哈的,其實她的專業技術卻是幾個年輕的護士中最好的一個。
可馨本想繼續推辭,說身體真的很累,可是看見大家那如火的熱情,她終是不忍心在拒絕第二次。
無奈,她只得答應去,但是必須有一個條件。
“不許去酒吧。”她纖細的手指伸出,指向大家。
“是。”齊刷刷的聲音回答她,似乎是經過訓練一般。
江可馨笑了笑,然後走進辦公室,將身上的白跑給脫下來,換上自身的衣服。
終於等到了下班時間,心臟科的辦公室是一個套間,中間的大廳是幾個*坐的,而大廳的左側和右側分別有三個辦公室,江可馨和劉勇便一左一右的坐在中間的辦公室裡,而此時隔着玻璃,江可馨清楚的看見了外面那羣年輕人都在雀躍着,唯獨她對這個聚會沒有什麼反應,江可馨不禁在想,是不是她年紀真的太大了,融入不了年輕人的世界了。
“可以走了嗎?”伴隨着敲門聲,劉勇的聲音傳來。
“嗯,可以。”江可馨溫柔的笑了笑,然後拿起身後的包包。
“你坐我的車吧。”劉勇對江可馨說,他知道她有車,但卻想讓她坐他的車。
“我明天還要上班?”江可馨有些驚訝,他們同事間有車的很多,她一直不是個會麻煩別人的人,所以她想自己開車去。
“你明天上午休息,可以好好在家睡,而等下大家都開車,會顯得很亂,還是能省則省吧,明天中午我正好要去三環送個資料,正好可以載你過來。”劉勇的理由似乎很是恰當,江可馨似乎還真的找不到了拒絕的理由。
於是,便順理成章起來,江可馨如願坐上了劉勇的車,一路上,江可馨有意無意的總是看見劉勇輕揚的嘴角,一直笑,一直笑的。
而到了之後,江可馨才發現,今天是同事們給她辦的生日宴,面對滿屋子適合小女生的浪漫,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都三十六歲了,還過什麼生日啊,真的是臭死了。
雷鳴般的掌聲伴隨着生日歌緩緩而來,江可馨怔在原地,如同雕塑,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微微的怔愣着,搞不清楚眼前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況。
“生日快樂,可馨!”劉勇站在她的身側,輕笑着。
“啊?你們?”可馨有些吃驚,畢竟他們一點馬腳都沒有露出來,她真的以爲只是簡單的遲頓飯而已。
“生日快樂,江醫生。”然後身後的*都亮開嗓門,大喊起來。
直到這一刻,江可馨才徹底醒過來,緊接着微笑着看向大家,感激的說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給我這樣的驚喜!”
*們都友好的輕笑着,然後屋內的燈光瞬間熄滅,伴隨而來的是越走越近的生日蛋糕,劉勇推着蛋糕,那蠟燭的光打在他的嘴角,放大他的笑容。
“來,許願吧。”劉勇將蛋糕推到可馨的身邊,然後用胳膊搗了搗失神的她。
許願?
江可馨雙手合十,照着小時候每次過生日時一樣,認真的許願。
這麼多年,她的願望只有一個,今年的也是一樣,三十六次的生日願望,三十六年的堅持,可爲何從未實現過?
可儘管沒有實現,她依然認真的虔誠的許願,她希望天庭裡的各界神仙可以抽空管管她的願望。
從小到大,她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她度過不少的生日,每次父親總是張羅的恨不得全香城的人都知道不可,可是後來年紀大了,她便拒絕過生日了,只有簡單的家裡人吃個飯,而現在同事們給她過得,還是第一次。
生日晚會一直進行到九點多,然後大家又去唱歌,等結束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一點了。
劉勇和江可馨站在酒店的門口,紛紛的向着同事們道別,並囑咐幾個沒有喝酒的男醫生將*給安全送到家裡。
送走了他們之後,只剩下江可馨和劉勇兩個人。
看了眼腕上的手錶,劉勇真的是慶幸他說服了江可馨沒有開車來,不然他怎麼會放心她獨自開車回去。
“走吧,送你回家。”待他們都離去後,劉勇轉身,對着身邊的可馨說道。
“嗯,麻煩你了。”可馨禮貌的道謝,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從小對禮儀掌握的都很多。
“哪裡會是麻煩。”劉勇揚起嘴角,笑着露出一排白牙。
恍惚間,江可馨便想到了另外的一句話來,那是出自安子皓之口的。
那日,她爲了他受傷,他要檢查她的肩膀,她只穿了件睡衣,怎麼會給他檢查,無奈在她的堅持下,只得去醫院找醫生檢查,當時已是後半夜了,安子皓開車載着她,冷不丁的說了句,“你真是個麻煩。”
“走啊。”劉勇伸手拽了下她的黑色西裝袖,她的思緒纔回籠過來,看見了映入眼簾的男人,笑的一臉燦爛。
江可馨,你真的是夠了,還是忘不掉他嗎,他那樣的傷害你,你還是忘不掉嗎?
她的長指甲被她用力的握進肉裡,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不發一言的跟在劉勇的身後。
劉勇三十歲,長的儀表堂堂,是心臟科,亦是全醫院最帥,最有前途的醫生,才短短的幾年,他的名聲已是大噪起來,而且他爲人很陽光,總是能將氣氛調節的很好。
所以,一路上,兩人聊得特別愉快,直到到了家門的時候,江可馨才發覺時間過得有些快。
劉勇率先下車,紳士般的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然後江可馨走了出來。
“謝謝你送我回來。”夜晚的風吹着江可馨的長髮,她只是簡單的用一個黑色項圈束起,而此時被風一吹便有些亂,劉勇本能的伸出手,想要給她理順些。
只是,江可馨卻向後退了退,然後纖細瑩白的手指利索的從耳邊一繞,便將頭髮整理好。
“不用謝,回去好好休息。”劉勇想到明天要來接她,嘴角的笑意更甚。
“嗯。”江可馨簡單的應着,然後便邁開腳步離開。
“可馨......”在江可馨走出了四五步的時候,劉勇忽的又叫住了她。
“嗯,怎麼了?”江可馨頓住腳步,轉過身望着他。
“關好門窗,一切要細心。”劉勇有些尷尬的囑咐着。
江可馨笑了笑,然後揮手跟他道別,她的爺爺是淮海一區的司長,雖然爸爸從商,但是家裡也不乏保鏢什麼的,他的囑咐明顯有些多餘,但來自於同事的關心,江可馨還是覺得很溫暖。
江可馨一個人靜靜的沿着花園小路朝別墅走去,嘴角帶着淡淡的笑。
不怪她擡頭,只能怪那前方的目光太強烈,像是帶着千年的寒冰投射在她的身上,她分明感覺到了冷意。
只瞧見那別墅的門前,那雕花大門外,那亮着的路燈下,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