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致遠好似做了一場夢一般,夢裡面有鮮花,有熱氣球,有草地,更有他的父母。
他們不是去世了嗎?他記得那一年好像是十八歲吧,父母在一場空難中離開了,那時候他的肩膀還那麼小,那麼窄,可是爲了父親,他扛起了暗夜,於是他過上了腥風血雨的日子,那麼多的長老叔伯,不服他的人多着是,可他硬是憑着自己的肩膀扛下了暗夜。
“爸......媽......”他沙啞的聲音叫道,眼角開始流淚,他有多久沒有看到他們了。
“孩子,你辛苦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他看見了母親眼裡流下的淚,看到父親紅起的眼角。
“媽,我不辛苦,我很好,而且我很幸福。”葉致遠滿臉堆着笑,心情看起來極好。
“孩子,都怪媽媽,非要跟你爸爸去旅遊,不然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來,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母親忽然就哭的很傷心起來,父親只是無言的將母親攬到肩頭,伸手抱着她的身子,安慰她,“好了,現在遠兒過來了,也長大了,我們一家三口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永遠?”葉致遠重複着這兩個字,他好似答應了什麼人,要永遠跟她做一件事情的,可是那是誰,爲什麼想不起來了。
“對的,遠兒,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爸媽這些年虧欠你的,都會好好的補償你。”父親寬厚的大掌落在葉致遠的肩頭,他忽然覺得有了依靠,他什麼都不用做了,只要躲在父親的羽翼下便可。
只是,爲什麼心裡堵的那麼厲害,總感覺他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呢?
那是什麼,他努力的想,可是頭好痛,好痛,就是想不起來......
靜,寧靜......
對了,是寧靜,他說過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他是個男子漢,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他掙脫出父親的手,向後退着,“爸,媽,對不起,我要走了。”
“遠兒,你怎麼了,難道說你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嗎?”母親聽見他要走,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爸,媽,我還有未做完的事情,我還有想要守護的人。”他堅定,即便很想跟父母親在一起,可是寧靜,他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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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霆站在病房外邊的走廊上,透過那玻璃窗,他看着外面前些天還滿地都是的白雪,現在卻忽然找不到了,他忽然有些慌神,眼角便紅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傳來,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兒。
是寧靜。
她居然過來了,她不是說要在m市等着他的嗎?
難道說,她也是怕了,怕他醒不過來了。
“一個人過來的?”顧盛霆收起眼角的紅,畢竟現在最擔心的人還是寧靜,他不能再給寧靜絲毫傷心的氛圍。
“嗯。”寧靜點着頭,看着手術室開口,“他進去了多久了。”
“剛進去不到十分鐘你便來了,我願意爲你真的會那麼聽話的在m市等着呢,哪知道女人果然是善變的。”顧盛霆溫熱的嗓音響起,他儘量說的不那麼悲傷,正如他所說的,人活着,誰敢保證不會經歷一場手術,只是一場小手術而已,又有什麼好怕的。
“我還是來遲了。”寧靜有淡淡的惋惜,她終是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上話。
“這麼急着趕來,有話對他說?”顧盛霆陰鷙的眸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風塵僕僕的樣子,皺了皺眉。
“本來是有的,現在沒有了。”寧靜低下頭,絞着手指,搖了搖頭。
“沒關係,所有的話可以等着他醒來再告訴他。”顧盛霆的聲音溫潤儒雅,帶着男人固有的深沉。
寧靜竟不自禁的跟着點頭來,是啊,她這麼急幹什麼,等他醒來再說也可以啊。
昨晚上,她像是要催眠自己一樣,她知道她不能過來,她不能讓他擔心,所以她強迫自己睡覺,可是有些時候,情感永遠會戰勝理智,最終,她連夜讓陳慶爲她準備專機,就飛了過來,她沒有說,她*都沒有閤眼,因爲不想,因爲不敢。
“他去了香城。”許久後,顧盛霆的聲音響在走廊邊,寧靜似乎看出來他有話要說,便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香城?”他去了那裡,那裡是她五年前跟着安子皓離開時的地方,是她五年前的避難所。
“嗯,就在我們準備出發的前一天,他要我跟他去一個地方,我當時還以爲他瘋了,你知道的,他的病情早些趕過來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可是見他那般堅持,我便陪着他前往,到了之後,我才知道他要去的是香城。”
“他去那裡做什麼?”
寧靜聽着顧盛霆的話,那些忘卻的事情又被絞了出來,她一直欺騙自己,他只是一個小手術,小手術,小手術而已,可爲何他要將他說的病入膏肓了呢?
“其實什麼也沒做,上午的時候我們只是在香城逛了逛,吃了個飯,到了下午,我們見了個人,你也認識的,是安子皓,他對安子皓道謝,謝謝他照顧了你五年,同時把致遠傳媒在香城的股份全部轉給了安子皓,也算是對他照顧你的報答吧,後來下午我們便坐飛機離開了。”顧盛霆卻在此時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着她。
寧靜並肩坐在他的身邊,低垂着頭,溫柔的眉眼看着腳尖,顧盛霆擰緊眉,仔細的看着她,看着這個女人怎麼就走進了葉致遠的心裡,他還記得當年沈小愛離開的時候,他見過他的傷心,本以爲他一輩子再也不會動情,可是卻讓這麼平凡的女人輕易的收走了他的心。
“你害怕嗎?”顧盛霆忽然就轉移開了剛纔的話題,而是問了寧靜與那個毫無相關的問題來。
“害怕什麼?”寧靜那如水的雙眸看向顧盛霆,那裡的光帶着聖潔的色彩,將顧盛霆的心忽然間便照亮了。
顧盛霆忽而笑了,看着寧靜悠悠開口,“我終於知道了。”
葉致遠,你個臭小子,你的人要自己照顧,你膽敢扔下給我,看我怎麼折磨她。
“知道什麼了?”寧靜反問,依然是那乾淨的眼神。
“我知道他爲什麼去香城,又知道他爲什麼會愛上了你?”顧盛霆自顧自地開口,也不管寧靜眼中的期許,一口氣將話說完,“寧靜,他在離開香城的時候說,‘我走過她走過的路,來到她來過的地方,我跟着她的腳步,我們會不會就會永遠在一起’,我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你在香城呆過,他愛你愛到連你呼吸過的空氣都不放過,寧靜,你很幸福,也很幸運。”
聽完她的話,寧靜很想哭,卻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霸道,她一向知道,曾經以爲她將戒指扔掉,他當真帶着辰辰遠走他鄉來懲罰她,而如今連她呼吸過的空氣都不放過,要是以前,寧靜一定會很討厭,可是現在,寧靜卻覺得很甜蜜,就像是顧盛霆說的,很幸福,也很幸運。
她此刻唯一後悔的便是,她沒有珍惜,珍惜與葉致遠在一起的時間,她自以爲是的折磨着他,卻也折磨着自己,她被心裡那無知的恨所主導,到頭來才發現恨錯了人,等她想要轉身找回的時候,他卻不在了,所以,她此刻纔算真正的明白以德報怨的真正意思,不然她也不會錯過了一生最愛的人......
她答應過他不會過來的,但還是來了,她已經做錯了一次,絕不會允許自己再錯一次。
在手術室外面,她雙手合十,不斷的向上帝祈禱。
她的害怕,她的無助,一次都沒有在他面前表現過,她不知道他會怎麼樣,但她知道不能讓他擔心,不能影響他的心情。
她只能祈禱,祈禱那亮着的紅燈早點熄滅,祈禱他可以平安的從裡面出來。
她的雙眼像是被定準的焦距般,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亮着的紅燈。
直到,直到......
她的雙腿像被灌了鉛般的麻木,她的眼睛因爲焦急散心害怕而衝血的發紅,那扇門終於緩緩的打開。
她忽然就不想知道答案了,忽然就想要逃了......
只是,現實總是殘忍的。
她眼睜睜的看着那醫生摘下口罩,緩緩的像她走來......
“葉夫人......”
她聽見醫生叫她,卻連答應的勇氣都沒有了,隱忍了一個手術的眼淚順着那瘦削的臉龐滑落。
然後,在淚眼朦朧中,她聽見醫生說,“恭喜你葉夫人,手術很成功!”
那一瞬間,她又有些埋怨,埋怨醫生爲何說的如此之慢。
然後,她衝進了手術室,當她還帶着急促的喘氣站在他的面前時,看見的是他蒼白着的臉。
頭頂被白色的紗布包圍着,刺得她的眼睜不開來。
她猛地閤眼,然後又輕輕的睜開,直到適應了那抹白。
周圍護士正在給他清理,她不顧衆人的目光,緩緩地低下頭,吻上了他的薄脣......
後來,葉致遠被轉進了vip病房,寧靜去浴室用熱水將毛巾打溼,準備給他擦臉,等她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我說過我會醒來的......”剛醒來的聲音沙啞無比,卻也異常好聽。
葉致遠淺笑着看着她,他真的做到了,真的贏了命運。
“你還沒有娶我,怎麼可以不醒來?”寧靜輕輕的反問他,嘴角也是淺淺的笑。
他望着她,她亦望着他,四目相對,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對方。
“過來。”他的手向她伸出,語氣依如當初的霸氣。
她帶着滿臉的淚水,笑了,滿盈。
葉致遠望着她,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裡。
她的笑,就像那天山頂上那最難以採摘的雪蓮花,可即便翻山涉水,用盡一生的力氣他也要採摘到。
窗外的陽光透過那輕曼的紗窗,照在那緊握的雙手上,那左手無名指上的鑽石在陽光下閃着熠熠的光......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寧靜致遠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雖然很多親在糾結他們沒有結婚,沒有領證,但是我想說的是,只要有愛就夠了,那一隻婚約已存在他們的心中了,感謝你們一路的相陪,相伴,祝福你們每個人都擁有美好的每一天,接下來會是幾個小番外,第一個應該是皓馨(安子皓,江可馨)吧,之後會發番外的簡介,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