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劉東侷促不安地站在項曉窗的辦公室前，這時杜嘉文前腳剛剛離開。
項曉窗揉了揉太陽穴，苦惱地看着劉東。嘆了口氣，還是伸手讓她在自己的對面坐下。今天的合約，簽得有些戰戰兢兢。她不敢設想，如果丟掉了這個合作伙伴，對翊鑫的形象和損失，會有多大的打擊。
也因而，她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重大的懷疑。
“爲什麼會犯下那樣的低級錯誤？”項曉窗沒有責備，而只有疲倦。她看着劉東脹紅的臉，心有不忍，卻沒有柔和自己的語氣。
一半是責備劉東，另一半則是責備自己。
“我知道自己的粗心，給公司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我……也許我真的不能夠勝任，但是……”
“對於很多事情，我們只注重結果。我已經給了你一次機會，我相信你自己會懂得。”項曉窗硬着心腸，頓了一頓，又繼續說，“有些人，甚至連一次機會都沒有。”
劉東擡起頭，眼睛裡已經有隱隱的淚痕，可是倔強地只是打着轉轉。
“對不起，項小姐，我知道什麼辯白都顯得蒼白無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數據怎麼會錯的，我明明算了兩遍。我雖然粗心，但也知道沒有項小姐幫我複覈，所以資料打印出來以後，我還逐個地又算了一遍。我不知道……”
她猶豫着，聲音卻越說越小。
項曉窗把那份原始資料放在手邊，手指輕輕地扣擊着桌面。忽然驚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這個習慣，分明是杜嘉文的翻版。
“你的這份文件，有人看過嗎？”項曉窗漫不經心似地問。
“沒有，我直接把文件拿給總裁的。”劉東低低地說，“我也知道這是公司的機密，不能夠隨便給人看的。事實上，我到公司也不久，除了方巧眉，幾乎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方巧眉？”項曉窗詫異地看向她。
“是，她很熱情，我頭兩天每天都忙到很晚，她經常來幫我一起做。我們經常在一起吃飯，有時候我忘了時間，她也會替我打好。”
項曉窗的眼前立刻出現了那張如花的嬌顏，卻一時有些恍惚。難道自己的眼光再一次出了錯，方巧眉竟然是個比劉東更外向的女孩子？
按理說，方巧眉和劉東是競爭對手，她完全沒有必要表現得如此大度。
經過過了陳茉的背叛，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裡就微微的一動。
“那麼，方巧眉是知道今天有一場談判的？”
劉東詫異地回答：“當然，秘書室的人幾乎都知道，因爲有一半的資料是由她們提供的。”
項曉窗不動聲色地點頭：“好，你先回去做事吧，如果你離開辦公室，哪怕只是暫時去洗手間，或者茶水間，都要把機密的資料鎖好再去。”
劉東雖然失之魯莽，卻並不愚蠢，她吃驚地微張了脣：“項小姐的意思是……”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沒有別的意思。”項曉窗溫和地笑，“這也是工作失誤，對不對？”
劉東立刻承認：“是，我是想這一層不會有人來，所以我短時間的離開，就懶得鎖上電腦和鎖放資料了。”
項曉窗因爲和劉東交代一些東西，杜嘉文先行下了電梯。
劉東還在爲失誤耿耿於懷，有些無精打采。項曉窗嚴肅地說：“做一天和尚，也要撞好一天鐘。你既然還沒有解職，就要打起精神把工作做好。”
“是，項小姐。”劉東赧然地回答，“你放心，我不會再讓情緒影響我的工作效率了。”
項曉窗又鼓勵了幾句，才乘坐了普通的員工電梯下到底層。走出電梯的時候，才啞然失笑，今天自己是真有些精神恍惚，杜嘉文的車，明明停在地下停車場。
也不想再返回乘坐電梯，從一邊的安全出口拾級而下。腦袋裡還在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劉東的話。
如果不是劉東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話，她應該不至於撒這樣的謊。項曉窗藉口要影印資料，把秘書室的小秘書叫上來過一個，隨口問到了劉巧眉和劉東的關係，果然如劉東說的，兩個人的友誼似乎進展迅猛。
而這，怎麼想都不太合乎常理。
轉下了樓梯，項曉窗忽然收住了腳步。
熟悉的勞斯萊斯旁邊，並不僅僅只有一個人。高大帥氣的杜嘉文身旁，還站着一個小巧斯文的女孩。她是——方巧眉。
心臟忽然似乎被敲了一下，有一根還在纏繞的線，忽然找到了線頭。
忽然皮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項曉窗躲不下去，只能從樓梯口出來。她看向方巧眉的那一眼，並沒有什麼特別，可是分明感到方巧眉慌亂的目光，急急地避開了她。
“公事明天再做也不遲，我們去吃晚飯吧。”杜嘉文摁掉了手機，溫和地說，然後對方巧眉輕輕點頭。
方巧眉和項曉窗打了一個招呼：“項小姐，我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總裁在等你，所以聊了幾句。總裁真是個風趣幽默的紳士，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巧遇。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去開車。”
汽車開出停車場的時候，項曉窗看向後視鏡裡，一輛橙紅色的polo，從後尾隨而出。
“你不喜歡方巧眉？”杜嘉文的脣畔似乎含着一絲興味的笑容。
項曉窗吃了一驚：“談不上喜歡和不喜歡，我承認首先選擇劉東，是存有私心的。但也沒有不喜歡方巧眉，否則我就直接把劉東留下，讓方巧眉走人了。”
“但是……你對她有成見。”
聽不出他話裡是責備還是什麼，項曉窗沉吟了一下，才低眉嘆息：“我覺得她的履歷太完美，所以不敢用她。”
“不錯，她的履歷，確實很完美。”
項曉窗再次吃了一驚：“你看過她的履歷？”
“偶爾一瞥……”杜嘉文含笑，眼尾卻沒有放過項曉窗的神情變化，“因爲方巧眉是一位世交親自打了招呼的，所以我才讓人事部調了份資料過來。”
“哦。”項曉窗茫然地答應了一聲，“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沒有。如果你當時就選定了方巧眉，我也許還不會發現她的身份。她來應徵，並不是單純當秘書，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