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蘇夕和戚淵離婚與否,鬧過什麼不愉快,但和生意場上畢竟沒關係,想來應該是有邀請的。
徐攜望着她點了點頭,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卻不和,清澈的眼瞳似泛起迷霧一般朦朧,聲音微微恍惚卻很清晰,“婚禮我必須到場,可能還要提前回去和王震談一談。”
範藝馨點頭表示理解,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一輩子的朋友,雖然以徐攜的家底這些公司不過玩玩而已,但多少道義還在,戚淵既然邀請,他當然是要去的,於是說:“等一下看過夕夕之後我就趕回去拍戲,把最後幾場戲提上來連夜拍,二十天後我的戲份就能殺青了,到時候我來照顧夕夕,你安心回中國。”
她向來有條不紊,處理事情也沉着穩妥,和蘇夕差別很大,也是個從小就見過世面的人,這一點徐攜當然放心,他微微笑起,略抱歉道:“讓你兩邊跑又拋下劇組,實在抱歉。”
他一笑範藝馨就臉紅,忙低下頭轉移視線,聲音不由輕了下來,“從小到大你對誰都保持禮數,對我也一直這麼客氣,徐攜,你有把我當成青梅竹馬嗎?”
全世界男人心中的女神此刻低着頭紅着臉,恐怕要讓多少人大跌眼鏡,徐攜卻已經習以爲常了,他舉杯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酒杯,不說話卻飲了一口。
範藝馨微微頓了一下,但隨即擡頭微笑,一雙大眼睛裡曖昧流轉,一口飲了杯中紅酒,轉身開了門,又停頓了一步,聲音有些嘶啞,“徐攜,我不會放手的,你知道,從小追着你已經成爲我的習慣了。”
說完她輕輕關起門,深呼吸了一口氣去敲蘇夕的門,然後推進去,此刻蘇夕正在睡覺,睡的並不安穩,身體蜷在一起,像一隻害怕受傷的刺蝟,她心裡有些酸,同樣是女人,比起蘇夕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因爲徐攜不是戚淵。
範藝馨輕手輕腳替她把被子蓋好,又關掉枕邊的燈,然後離開趕去了劇組,她走後徐攜就到了蘇夕的房間,並沒開燈,而是走到她身旁輕輕躺下,動作溫柔的把她摟在懷裡,也許是感應到了熟悉的溫度,蘇夕漸漸不再蜷在身體,而是放鬆了手腳,沉沉睡了過去,呼吸平穩,一夜無夢。
在範藝馨趕戲的這二十天裡,幾乎忙的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好幾個國家到處飛取景,蘇夕跟着徐攜逛遍了韓國又去了迪拜,接着還到了日本,自那天哭過沉默過之後,她又像沒事人一樣,整日開心大笑,買很多東西,有範藝馨的,有徐攜的,還有王震的,更多是紀念品一些小東西。
其實二十天很快就過去了,縱然徐攜寸步不離在身邊,但也總有她單獨一人的時候,她不看報紙不看電視,卻還是能收到戚淵和於微十天後要舉行婚禮的消息。
戚淵是什麼人?年輕有爲帥氣多金,比起娛樂圈當紅男星還吸引女性的愛慕,大街上誰沒再談戚淵結婚的事?就連酒店裡的服務員也時不時偷說幾句,她想不聽都男。
範藝馨趕來的時候天正下着大雨,她風塵僕僕倒也一身整潔,窩在徐攜房間裡洗了澡換了一頭,披着一頭溼漉漉的長髮,問到:“你什麼時候回中國?”
徐攜拿趕緊的毛巾遞過去,“明天。”
算算時間是該這個時候了,範藝馨擦着頭髮,歪着腦袋,徐攜知道她想問什麼,就先說了,“夕夕還不知道,我走後你陪她在日本走走吧,這個季節正是櫻花盛放的時候。”
範藝馨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腦中頻頻想起那晚蘇夕連閉着眼睛睡覺都在流眼淚,只要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疼,“富豪家族的子弟向來爭財產爭的厲害,兄弟反目成都斗的你死我活的也常有,戚江原本就不是戚淵的對手,只是我沒想到戚淵惡劣到這個地步,竟然拿夕夕的一生來陪葬,他就沒有想過夕夕是無辜的嗎?還有於微,這個女人……頭腦不簡單的很。”
徐攜沒有說話,他已經派人查清楚了,金爵會所蘇夕和戚淵相遇本身就是於微和戚淵設計的,打從一開始他們就誆蘇夕入局,也就是……於微根本不把蘇寧當表妹當親人看待,只把她當成成功的墊腳石,把她的人生踩在腳下。
他沉着穩重,對女人不評價是一種禮貌,但同樣作爲女人的範藝馨對發生在蘇夕身上的一切感到驚訝並且憤怒,這幾日拍戲一旦有空閒她就會想起戚淵再婚時蘇夕會受到怎樣的打擊,那種再次被切割的傷口是否能癒合?
她越想越覺得生氣,聲音也冷了不少:“於微相貌出衆,頭腦聰明,手段也頗狠辣,和戚淵是一種人,夕夕單純天真,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好騙,就這麼放過他們也太便宜了人,可是……”
可是蘇夕不會反抗,也不會報復,這一點範藝馨清楚,徐攜也很清楚,不然不會這麼久了還相安無事。
兩人沉默了會,範藝馨突然問:“戚江在哪裡?”
徐攜已經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微微笑道:“藝馨,我以爲你沒有小孩子脾氣。”
範藝馨笑的很得體,素顏皮膚一樣好的天怒人怨,她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面繼續擦頭髮,聲音很淡定,“我當然不是小孩子了,你這麼瞭解我,也知道再生氣我也不會做出和身份不符合的事情來,我不做,不代表別人不做,戚江吃了戚淵這麼大的虧,我不幸他吞的下這口氣。”
戚江都已經身敗名裂了,財產也沒份了,所謂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可以豁出去,戚淵卻不能。
徐攜知道她怎麼想,但卻不免要潑冷水了,“戚江應該回A城了,你想的到的戚淵肯定也已經考慮周全了,婚禮上……恐怕戚江是輕易進不去。”
戚淵如此狡猾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戚江的去向和動作,恐怕戚江沒走一步沒做一件事他都瞭如指掌。
這種男人雖然太陰險,但卻不得不承認他是天生的商業CEO,是個成功的人。
哪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沒有見不得光的手段?範藝馨懂,徐攜更懂。
由於蘇夕已經睡了,所以範藝馨就在徐攜房間裡過夜,她躺在牀上睡的安慰,徐攜靠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
天剛亮,徐攜就準備先走,一開門卻發現蘇夕站在門口,旁邊還有四個行李箱,她臉上掛着毫無雜質的微笑,馬尾辮束的高高的,淡藍色的裙子很長很寬大,基本看不出什麼肚子,她歪着腦袋大大眨了眨眼睛,“藝馨,徐攜,你們兩個同房哦……”
她這個哦拉的很長,尾音還翹的老高,徐攜微微皺眉,範藝馨紅了臉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嗔道:“說什麼呢,還不是怪你睡的那麼早,我怕吵醒你才佔了徐攜的牀。”
蘇夕衝她又眨了眨眼,那表情滿滿全是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懂了,範藝馨被她逗了個大臉紅,一時竟也不想解釋,反倒是徐攜說了句題外話,“夕夕,這是你的行李箱?”
他已經知道了,但卻還是有些擔心。
蘇夕對他點了點頭,嘴角牽的高高的,白白的臉蛋上一雙眼睛彎彎的,“你不是要回A城嗎?想把我和藝馨丟下啊?太不仗義了。”
範藝馨知道她可能已經聽說戚淵要結婚的時了,不免有些擔心,牽着她的說小心翼翼的說:“夕夕,徐攜回去有事,我帶你逛日本好不好?”
這語氣跟哄小孩子一樣,但蘇夕知道她是一片好心,握着她的手用力緊了緊,拍拍自己的胸脯說:“我知道戚淵要結婚的事,徐攜回去也是爲了參加婚禮,不用刻意瞞我,沒什麼的,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他的事跟我無關,出來也快兩個月了,我很想念乾爹,跟你一起回去吧。”
徐攜還沒開口,範藝馨立即就拒絕了,A城滿天都是戚淵結婚的消息,蘇夕一回去豈不是被籠罩在陰影裡,她語重心長頗爲擔心道:“夕夕,就別回A城了,王總知道你一定會念着他,現在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回去,不如等孩子生了再回去吧?好嗎?”
蘇夕望着她,又看了看徐攜,象是早就下定了決心,深呼吸一口氣,說:“我也不瞞你們了,這次回去是想陪乾爹幾天和乾爹好好道個別,之後我就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中國,更不會回A城,我現在拿了賠償金,數目不小,我可以一輩子不工作吃喝玩樂,我準備環遊世界。”
好幾億的賠償金,確實是不用工作了。
範藝馨一聽就愣了,還想說什麼卻被徐攜攔住,他垂下眼睛看着蘇夕,認真的望着她的眼睛,蘇夕對他笑,笑的也很認真,沒有半點任性和賭氣,有的只是一片清明和空白。
她或許思考了一整夜,纔會有這樣的決心,永遠離開。
“好。”
沉默了好一會,徐攜纔開口,蘇夕也沒說什麼,只對着他笑,然後招呼他把行李搬進房間,等範藝馨整理好自己之後,三人直奔機場,依舊是私人飛機,這次坐的卻是徐家的,蘇夕沒想到會這麼大的陣仗,居然有那麼多的保鏢,一個個拉着一張要賬臉,徐攜一出現,齊齊高喊少爺。
蘇夕在忐忑的跟在範藝馨身後,走覺得每走一步都有人盯着她看,那眼睛好像要穿透她的身體看她靈魂乾淨不乾淨,能不能和他們家少爺一起登機,她低聲說:“範閨蜜,你確定這些是徐攜的保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