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然小姐對着單文昊留戀的眼神之時,季琛滿腔撐着的心臟忽然間,破碎了。
不是不知道然小姐對於單文昊的感情有多深,也不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甚至在單文昊出拳揍自己的時刻,也沒有覺得多麼的意外。
只是對於男人來說,最厲害的武器永遠不是敵人的兵刃,而是身邊愛人不經意間的背叛。或許對於自己來說,然小姐的那個表情連背叛都算不上,畢竟他們之間除去那一晚……其實根本沒有太怎麼樣,而然小姐對於單文昊的癡心,卻是所有人都能察覺的。
只是看到自己鍾愛的人,在那個時候看向其他男人的時候,那種如被火煉的感覺,是任何事情都無法複製的,季琛原本強硬的內心,強大的自信心,忽然間變得開始不確定了。
自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遇到過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從來都不會覺得害怕,但是在那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心裡的恐懼了。
害怕然小姐忽然間放棄自己投向單文昊懷中的恐懼。
兩男一‘女’,然小姐橫在橫眉怒目的兩人之間,僵持不定。眼光時而看向自己,時而轉向單文昊,那一刻她心裡的糾結應當不會比自己少一點。
天枰的兩端,孰輕孰重,在然小姐眼光轉移的那一刻,得到了最真實的詮釋。
所以在瞬間季琛就認輸了,不等她說話,他就卸下了武器,無奈的轉身離去,是認輸,是害怕親耳聽到她拒絕自己的話語。
原來所向披靡的自己,也會受傷潰敗成這番。
受傷之後的季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沉默,冷靜的可怕,又變成了既往一般的面癱王子,開始頻繁的接戲拍戲,但是拒絕了所有的採訪以及娛樂節目。恐怖大王又恢復了往常的臉‘色’。之前整日裡繫着的大紅‘色’圍巾也消失了,整個人一天下來不會超過十句話。
這樣忙忙碌碌的一天下來,他卻沒有絲毫的勞累,反而‘精’神勁兒更足了,手裡握着手機就想要撥給然小姐,不過理智來的飛速,及時的就剎住了腳。
不想電話卻在按下去的下一秒響了起來,是然小姐的助理姐姐。
瞄了一眼後,季琛按下了取消鍵。
他要的是一個真真實實屬於自己的然小姐,如果她不能從上一段感情中脫離出來,那麼他情願一個人孤獨的過一輩子。
電話響了幾次就被按了幾次,一直打不通。
“怎麼辦?那邊似乎一直不通。”助理姐姐抱歉的對着然小姐,無奈的解釋。
“哦,這樣啊……”有些魂不守舍,然小姐目光盯着手機定在一個點上,“不然姐姐你先休息一下,等這個採訪完了再打幾次?”
“可能他正在拍戲也不一定,不如你直接發個短信過去?”助理姐姐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建議到,今天然小姐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直想着要找季琛,而且還偏要自己來打電話,很奇怪。平常不是一直躲着他的麼?
“啊?”然小姐一驚,“用我的手機給他發短信??”隨即又搖頭,“還是算了,以後再說吧。”雖然自己覺得抱歉想要跟他講清楚和好,但若是這樣給他發短信,……還是不妥啊。
而且,如果真的發信息的話,她能說些什麼呢?說對不起,說不好意思,說昨天自己不是故意的?恐怕季琛看了以後會更生氣的,這樣還不如不聯繫呢。
然小姐興致不佳的接受訪問,機械的開始回答一個一個問題,不時的犯錯誤,幸好有助理姐姐在旁提點,否則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
“不好意思,能不能暫停一下?”正在主持人提問到關鍵的時刻,然小姐忽然站起身來,說了這麼一句話以後就走出了攝影棚。
這是一檔直播節目,她這麼一走真是嚇壞了當場的所有人,助理姐姐也是一驚,看得她只是走向一旁的廁所以後,方纔緩下心來,真怕她一個不小心甩手走人,那樣可就慘了。對着主持人示意了一下,表示她只是去了一趟廁所而已,大家才又靜下心來。
“各位觀衆,我們現在進一段廣告,廣告以後更加‘精’彩!”主持人恢復的很快立刻用一貫的手法掩飾過去。而等然小姐終於回來的時刻,一隻廣告剛好放完,訪談繼續進行。
接下來的行程比較順利,然小姐沒有繼續失態下去,反而有說有笑的主動談了起來,反響很不錯,在場的觀衆也被幸運的‘抽’到互動環節。
“剛纔真是嚇死我了,怎麼會在訪談中途去洗手間?明明之前剛去過的呀。”助理姐姐拍着心臟後怕着。
然小姐卻在一旁呵呵傻笑着,“誰知道呢,可能太緊張了啵,新陳代謝有點加快嘿嘿這誰都控制不了呀。”
說話的同時卻又順手打開了不知何時關掉的手機,跟着是一陣短信聲音的‘亂’響一通,助理姐姐清楚的看到然小姐在聽到短信鈴聲的時刻一陣眉飛‘色’舞。
隨即又變得十分失望,生着悶氣將受到的短信一條一條狠狠的刪除。
“搞什麼呀,通訊服務檯總是發這些‘亂’七八糟的廣告信息。真可惡,我要去投訴他們!”明顯的失落,然小姐有些氣急敗壞的習慣‘性’的踢牆,卻不小心踢疼了自己的腳,接着又是一陣疼痛,好不容易在助理姐姐的攙扶下躺倒沙發上休息一會,臉‘色’卻還是繃繃的。
就說不要發信息給他了,現在倒好了,自己主動跟他搭話了,結果人家一點也不理會自己。感情之前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男人真可惡!
然小姐咬得牙齒嘎嘎響,看得一旁的助理姐姐一陣膽寒。
不過也算是看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八成,剛纔演播的空隙她根本就不是去廁所,而是咽不下心裡的難受去給季琛發短信了,結果人家季琛沒有回她,敢情這會生悶氣呢?
不過這樣一想,難道……然小姐已經開始悄悄喜歡上了季琛?助理姐姐暗自點點頭,這樣也好,其實相比單文昊,季琛更適合然小姐,而且能看得出來,季琛那個傳說中的“面癱王子”,對然小姐是動了真感情,若是兩個人真能走到一起,也真的不錯。
“可能人家正在拍戲,根本就沒空看手機呢?不要擔心,先回家休息一會,敷一下腳再說。說不定睡一覺一睜眼就收到回信了。”助理姐姐笑着將她東西收拾好,準備走開。
心思被人一眼便看透,然小姐羞的不敢擡頭,口裡喃喃自語着,“哎呀,姐姐你說什麼呢,什麼短信什麼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呀。”
早已經習慣她這樣類似矯情的率真舉動,助理姐姐笑着帶着她離開。
其實季琛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然小姐發過去的短信。
看到她抱歉的言語的時刻,着實是暗自‘激’動了一會,能夠主動跟自己道歉,證明她心裡還是有自己存在的空間的,雖然可能沒有那麼大,但即便是一個朋友的位置,也很難得。
她的世界其實還算比較簡單,只將周邊的人分成兩類,一類是朋友,另一類則是除了朋友以外的人。她身邊的那個助理,應當是前一類,所以即便有着身份之差,然小姐也從未看低過,像是親姐妹一般的與她嬉笑打鬧,便是對朋友的赴湯蹈火,而後面一類的人呢,她則是敬而遠之,能不見就不見。
在這之前,自己毫無疑問的屬於後者,而接收到短信以後,季琛可以勉強擠進朋友那一欄了,這是一個很大的跨度。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樣的進步還遠遠不夠,正如之前所說的,他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心裡只有自己的然小姐,而不是呆在自己身邊腦袋裡卻想着單文昊的‘女’人。
所以即便此刻他心裡明明歡呼雀躍的要命,也得忍住,不能這麼輕易的就回復她。若是如此,此後的每一次類似情況,她都會堂而皇之的幫助單文昊而忽略自己,最後一封短信就可以討好他季琛。
他不能這麼容易就被她收買。
所以季琛就這樣一直忍着、忍着,一直到夜幕降臨纔將早已經編寫好的回信發送出去。
“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這是然小姐給自己發的道歉短信。
“嗯。”
這是季琛在下午編寫了數次的回信,刪到最後只剩下這一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其實在按下發送鍵的同時,季琛的心絃還是拉緊了一下,所以纔會假裝若無其事的起身站在窗口看夜景。手心裡則慢悠悠的晃出了一層冷汗。
他都可以想象到然小姐在看到這條回信後的表情,高興?‘激’動?失望?生氣?還是擔心?又或者,無動於衷?
不知道,他只能想象出每一種表情時然小姐的樣子,但是卻壓根就不知道她究竟會有哪種表情?因爲每一種表情的背後,都代表着然小姐對於自己的不同感情,不同的深淺關係。
五分鐘不到,手機響了起來,是然小姐的回信。
“你睡了沒有?”然小姐怯怯的點着按鍵打出字形。
“沒。”季琛回覆的依舊乾淨利落,猜不出任何意思。
“我也睡不着,那我們……聊會天吧…”然小姐抱着枕頭坐在‘牀’邊,睜大了眼睛想要抑制住睏意,不時的搖晃着腦袋驅趕睡意,等着他回信。
“聊什麼?”終於,季琛的回覆的內容有了實質‘性’的增加,不再是單一的一個字。
“隨便聊什麼都可以呀,反正也睡不着。”然小姐一個哈氣一個哈氣打着,抱着手機不停的‘揉’眼睛,險些將字打錯,終於將短信發了過去。
季琛‘摸’着手機半響,終於將電話打了過去,另一邊的然小姐正處於半夢半醒中,聽到聲音以後立刻從‘牀’上彈起,深呼吸了若干下以後方纔按下接聽鍵。
“喂。”然小姐的聲音有些透心涼,雖然語氣恢復了,但是音‘色’中還是能聽得出是被驚醒之後的微微沙啞。
在這一邊聽起來卻格外清新,“困了?”
然小姐立刻清醒,慌忙擺着手,“沒,沒有,我一點兒也不困,下午喝了一杯檸檬茶,效果居然這麼明顯,一點睡意都沒有,這會正愁着睡不着了呢。”
“是麼?哈哈。”難得的,一直板着臉的季琛終於散開了笑言,低低咳笑起來,“原來檸檬茶還有這種功效。想要聊些什麼?”
“也沒什麼啦,就是……”然小姐扣着手指頭,“就是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然小姐不知爲何十分內疚,似乎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那種情況下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怎麼做纔是對,怎麼做又是錯。不過在季琛無言離開的瞬間,她是真的後悔了。
“沒關係。我知道。那不過是你心底的真實反映,不是故意而爲之,我明白。”季琛說的透徹,卻有一種明透以後的難過。看似漫不經心中透‘露’出來的感情,才更傷人吧?
“可是……”然小姐想要爭執些什麼,但是無奈沒有合適的語言,語氣又低了下去,有些無辜和委屈,更多的是歉意,“你……能不能等等我……”
“嗯?”季琛是隨口一哼,等靜下心來想明白她說的內容之後,卻開始‘迷’‘惑’起來,“等什麼?沒關係我不困,會等你睡着才休息。”
這一說然小姐瞬間被‘弄’的尷尬起來。
“不是……這個等啦…算了,其實也是這個等。那我們就聊聊天直到睡着好了。”然小姐攥緊了枕頭,既然他沒有聽明白,那就算了吧,免得自己熱臉貼冷屁股討得一身尷尬,“你是什麼星座的?”
“星座?什麼是星座?”季琛皺着眉頭,在腦海裡搜索着這個名詞。
“啊,你居然沒有聽過星座啊?那你告訴我,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好了?”然小姐詫異,雖說他是個大男人可能不會涉及到生活中很細心的角落,可是居然連星座是什麼都不知道?
“恩?12月25.”季琛一挑眉,她問這個做什麼?
“哇,居然是聖誕節生日啊,真是特別。12月25號,”然小姐估‘摸’着算了一下,“那就是摩羯座咯。也對,你平常那麼悶……低調,的確‘挺’像是摩羯座的。”“悶‘騷’”兩個字還沒有說完,然小姐忽然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用言語挑釁他了,所以急急忙忙的換成了“低調”,總算是沒有出什麼簍子。
“沒錯,就是聖誕節,不過一般我不在意這回事。”季琛似乎不太想聊生日的事情,語氣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然後呢?”
“啊……?那,你最喜歡什麼顏‘色’?黑‘色’?藍‘色’?還是墨‘色’?”然小姐繼續扣着手指頭問着,心裡卻開始想着下一個問題。
“……”季琛沉默了一會,似乎覺得她實在有些牽強附會,說是聊天怎麼一直在問問題,不過想了半天,聽得那邊的微微喘氣聲,還是告訴了她,“天藍‘色’。”
亮亮的天藍‘色’?他居然會喜歡這麼明媚的顏‘色’?然小姐怔了一下,想不到這個面癱王子竟然也有高調的一面。像是以前的冷旭堯,作爲妹妹的她從來沒見他用過出了黑‘色’與灰‘色’以外的東西。
這一想下來,剛纔準備好的下一個問題忽然就卡了殼,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忽然在口腔裡泄了氣,僵住。
季琛仔細的傾聽了一會,等待她下一個聊天內容的提出,卻久久不見動靜,“恩?睡着了?”
“沒!沒睡着,”說完話的然小姐又後悔了。既然自己沒那麼大的勇氣,還不如裝作睡着呢!如今是前有狼後有虎怎麼也無法後退,只能閉着眼睛豁出去。管他怎麼看待自己也好,怎麼無視自己也好,有些話總是該說的,若是像之前對單文昊那樣,自己不知道又要失去多少機會。
“季琛,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喜歡到,可以無限制的包容我?喜歡到,在我‘迷’失自己不能控制的時候,也能靜靜的在一旁,等着我終於有一天會回過頭看到你?”然小姐攥緊了枕頭,手心稠稠的一片虛汗,講話的時刻聲音抖的厲害。
其實自從那一次意外落水,“改頭換面”的自己忽然間清醒。之前的無辜冷詠詩、被關在玻璃房裡恐怖的種種、以及變成然小姐之後的境遇,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條線,只不過她不知道究竟是誰要這麼恨自己,居然可以做出這種恐怖的事情來。或許是經歷太多的關係,隨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看似大條的然小姐,其實心裡已經變得越來越理智成熟。
但此刻的然小姐又並不全都是理智,紛擾中有一絲衝動在作怪。
“……”
問倒了季琛,無言以對。電話這一頭的季琛破天荒的開始埋頭苦思,不知道該怎麼確定,該怎麼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然小姐一直在等待,從最先的坐立姿勢到軟綿綿的滑到在‘牀’上,等待的焦急而充滿耐心。
“我……或許……可以。”
終於,抿住嘴‘脣’的季琛低沉發言,給她一個應當是她想要的答案。
不過那邊卻久久沒有迴應,喘氣均勻絲毫沒有‘波’瀾。
季琛莞爾一笑,既是可惜,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這一次,然小姐是真的睡着了。
馬雨喝的爛醉。
今天是自己已故雙親的結婚紀念日,他們還在的時候,每到這一天懂事的自己都會悄悄的溜出‘門’找朋友玩,給父母一個獨處的時間,這似乎是一個從小學期就養成的習慣,一直保持到長大。
現在倒好,她根本就不需要特意離開,父母與自己早已經‘陰’陽兩隔。心酸、悲傷、難過,都不足以描述她今天的心情,心底裡有一種隱忍許久卻想要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怒氣。
她現在特別的想要封烈承認一件事情,只要他承認,那麼自己變可以毫無顧忌的撒潑打鬧,鬧個筋疲力盡以後疲憊的睡着,而後一覺醒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過活。
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只間歇‘性’爆發的情況下保持與封烈的感情,不會累積到最後而變成毀滅‘性’的戰爭。
可是呢?封烈自始至終,無論自己暗示了多少次多長時間,他卻渾然不覺,每一次都是打着謊言搪塞過去。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馬雨就快受不了了。
“你說……兩個相愛的人之間,在即將分手的前前後後,究竟產生了多少的隔閡。兩人之間究竟要隱藏了多大的秘密,纔會造成分手的局面,甚至於仇恨相向?”
對着封烈準備的豐盛晚餐,馬雨卻吃的心不在焉,原本就出去喝了一堆酒,狀態又不好,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封烈正嘻哈的跟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刻,馬雨放下筷子問他。
“你……怎麼了?”封烈吃着一半,嘴裡的東西還沒有嚥下去,被她一句話噎在嗓子處,眉頭蹙起發現今天她怎麼這麼不對勁。
馬雨卻自顧自的繼續問道,眼神追的他如針氈,漫不經心的撫‘摸’過微微痛的額頭,雙眼微微闔起,不想再這種時刻看到封烈那張臉,“你說,原本心意相通的兩個人,會不會因爲不斷的錯失錯失,無論是無意還是故意,就這樣不斷地錯失之後,分道揚鑣?你說,這是誰的錯呢?還是上帝早就已經告訴過他們,你們倆是不可能的,所以纔會有着多的糾葛,但終究會因爲一件事情,叫他們倆徹底分開。人,其實終究還是對抗不了天命的。”
封烈停下吃飯的動作,將手覆蓋過去,用力搖了搖她,“究竟是怎麼了今天?”莫名其妙的出去喝了一身酒氣,又莫名其妙的食不下咽,現在又忽然間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她今天怎麼這麼不對勁。
馬雨下意識的想要推開他覆蓋着的手,兩人肌膚的親密接觸讓她頻生出一種噁心想要吐的感覺,不過封烈的力氣卻容不得她拽開,馬雨頭痛的感覺再一次劇烈起來,自己分明是想要跟他問清楚問個徹底,但是又明知道封烈依舊不會承認,這樣不過是做徒勞功而已,所以十分的不耐煩,“沒事,今天看到了一些事情,有感而發。”
不僅僅是因爲自己,馬雨在下午的時刻還看到了同樣的沮喪的然小姐。雖然相識不久,但兩人同樣的心境早已經切合到了一起,於是兩個‘女’人風風火火的直接跑到一個街邊的文藝酒吧裡,一杯一杯的灌酒,也虧得是文藝酒吧,所以裡面的氛圍不錯,沒有被猥瑣男‘騷’擾。
然小姐昨日在朦朧中睡着,今早一醒發現昨晚與季琛不了了之的對話,又難免不回憶起與單文昊的過往,本想出來散散心,剛好碰到了同樣失魂落魄的馬雨,兩人一拍即合。
幾杯酒下肚,沒有提防的然小姐便將肚子裡的苦水倒出,雖然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但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就已經叫兩人無法承受,然小姐抱着馬雨哭成一團,這一邊剛好馬雨也在痛苦中掙扎,又被她這麼一感染,兩個人便惺惺相惜的抱起來哭成一團。
稀裡糊塗中馬雨也想要將心裡的苦悶告訴然小姐,可看在她這麼傷心的份上,又不好意思再添一分,便憋在了心理。
雖然哭了一整個下午,心裡的難過卻還是沒有發泄完全,反倒是這樣憋着憋着,更難受起來。之所以講剛纔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還有一半的感觸是來自然小姐那邊,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具體經過,但顯然,然小姐似乎並不是那種刻意介入的第三者,她不過也是一位深陷感情泥沼中不能自拔的可憐姐妹而已。
“喝多了難受??”封烈沒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兩人之間深層次的問題。他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但是寧願選擇不相信自己的直覺。轉身去廚房倒了被果汁,“喝些果汁會好一些,解酒。酒量不好的話,以後不要喝這麼多。”
馬雨一把推開他遞過來果汁,如聖‘女’一般的轉過頭不屑看他,“我酒量好得很,怎麼會醉?”曾經的某一次聚會,她一個人撂倒了班上的三個男生,喝完以後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回去繼續看書了。下午的那麼點酒‘精’怎麼會讓自己沉醉?不過是有些借力發力罷了。
只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借力發力對他來說,似乎根本就不起作用。
“不要任‘性’好不好?乖,喝了這個,不想吃飯就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了。”被她猛一陣推開,封烈着實楞了一下,馬雨怎麼忽然間從溫柔賢惠樣樣皆通的‘女’神,變成了現在到處挑刺什麼都胡‘亂’來的大小姐?!雖然疑‘惑’,封烈吞了一口氣也沒有計較太多,畢竟作爲‘女’人,本來就會有許多小脾氣,適當諒解就可以的。又耐着‘性’子將東西重新推到她面前,“怎麼生氣了?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還是不符合你胃口?沒關係,你喜歡什麼都告訴我,我重新做也行。不然就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你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他們究竟應不應該分開?!跟上帝作對究竟會有什麼後果?!”馬雨幾近抓狂,心情忽然間跳躍到崩潰的邊緣,原本因爲睡衣已經開始慢慢席捲過來的平靜,忽然間又被他的關愛所打破,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了來,推開視線所及阻擋自己的所有碗盆,任憑地板上乒乓一陣‘亂’想,卻絲毫不動,似乎應當砸的更多更響一些,纔夠解氣。
封烈被徹底怔住了。
今夜的馬雨,行爲舉止怎會奇怪至此?自己不過是覺得那樣的問題十分滑稽,回答的毫無意義,所以才故意去忽略。更何況,這些東西跟他們倆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她怎麼就偏要在這件事上較了真?
不知是意識到自己失態過於嚴重,還是根本就沒有力氣再去折騰,馬雨忽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掩住臉面,肩膀不停的抖動着,低低的啜泣聲傳到封烈耳中。
“我不知道……”僵住的封烈,在過了兩分鐘以後遲遲言語,語氣中是不確定,“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但是,在我看來,兩個人要分開跟上帝一點關係都沒有。倘若是最終要分開,那上帝又爲什麼安排最初的見面和動心?”
講完話的封烈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自己一個不經意間的動作會再次惹出她的脾氣,便只耐心的在一旁看着,默默的注視着她的聳動的肩膀。任憑她去哭着,沒有阻止。
或許,是她壓力太大了,釋放一下也好。
時鐘一點一點的走響,地板上碗盆的碎片依舊光滑犀利的呆在原處,封烈也已經開始逐漸有些睏倦,生物鐘在漸漸起着作用。
萬物寂靜,即便是窗外常年綠‘色’的植物作息也都漸漸變成緩慢,封烈的呼吸變得淺淡,馬雨的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的速度。
“封烈,你說,如果我們之間也有很大的隔閡在,我們,能克服麼?”終於埋着頭的馬雨清晰的問出這麼一句話。
封烈忽然間清醒,猶如一陣冷水瞬間潑遍全身,心裡一驚。這個丫頭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不可能啊?這麼就以前的事情了她怎麼會知道?
“當然能,如果是我們,一定能熬過去!你要對我們有信心,相信我。”封烈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馬雨都不應該知道那件事。而自己所籌劃的,是在一個適當的契機尋找一個適當的方式來告訴她實情。不過那個時機百分之九十應當在兩人結婚以後關係固定下來的時候,不然自己吃不準馬雨會不會因爲那件事而分手。
其實不是吃不準,以她的‘性’格,肯定會這樣做。不過如果兩人已經結了婚甚至有了個孩子,事情就不一定了。他發誓,以後對待她會千倍萬倍的好,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所以在現在,不能透‘露’一絲一毫的秘密。
馬雨的呼吸停頓了一秒,像是被劇烈撞擊了一番,而後,在封烈期待的眼神注視下,終於緩緩擡起頭,對着他笑起來,“你真的這樣認爲?”
封烈點頭,“要對我有信心。”
“嗯。”
馬雨不知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應承了下來,腦袋裡重複的是他剛纔講的那句話。
“當然能,如果是我們,一定能熬過去!你要對我們有信心,相信我。”
真的是這樣麼?即便是對他有信心,她對於自己又有足夠的信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