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吃飯。”季雲辰把合約收拾到一旁,把飯菜往她身前推了推。
秦朱勾了一下一邊脣角,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吃不下。”
她都已經做好了會被季雲辰譏諷的準備了,誰知道季雲辰只是看了她一眼,執拗的把飯菜往她身邊又推推,“吃。”
哪裡有這樣的人啊,她都說她吃不下了,不過,秦朱還是掃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
“十幾個人,加上他們的家屬,不是那麼快就能安撫好的。”
畢竟,那種病簡直比瘟疫更可怕,哪怕在潔身自好的人,得了那種病,哪怕是死了,都帶着污點,也不知道該說是秦朱倒黴,還是幸運,竟然在這個時候查出這麼一個人,得了這麼一種病。
秦朱心裡明白,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心中也覺得無奈,她明明已經叮囑天瑞,不要再動不動就要給人下藥,誰知道他竟然還是做了,可是她卻無法譴責他。
到底,他是爲了她呀。
“一定是我平常回去衝着他抱怨,他聽了才忍不住這麼做的。”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作爲母親,秦朱首先是想到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季雲辰皺皺眉,她這個狀態可不行,雖然兩個人現在是在包間裡面,沒有人會聽了她的話去。
季雲辰站起身子走到秦朱的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你聽我說,這件事情你不要管,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沒有人會懷疑天瑞,他一個小孩子會做什麼?”這話也就騙騙別人,他們兩個卻不相信,當然,無論他們多不相信,也要催眠自己。
“相信我。”季雲辰鄭重其事地道。
她擡起眼來看了季雲辰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面寫滿了迷惑,她隨即垂下雙眼,黑而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如同蝶翼一般的脆弱。
“你值得信任嗎?”秦朱小聲的道。
季雲辰的臉色變了,抓着她肩膀的手一個用力,秦朱的臉色登時就變白了,抓在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季雲辰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手,裝作不在意的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向外看着,八年前她就不肯信任他,到如今竟然還是不肯信任他,他覺得心底漫過悲涼。
其實說完那話秦朱就後悔了,不管怎麼說,他確實在幫着自己解決問題,反倒是自己,坐在這裡坐享其成,卻還在質疑着他,要是自己被這樣質疑,一定委屈的跟什麼似得。
“我不是那意思。”秦朱試圖解釋。
她知道那種被冤枉的感受。
季雲辰打斷她的話,“我知道,在你的心中,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秦天瑞更重要,爲了他,你不惜傷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季雲辰的眸中有着淡淡的譏諷。
秦朱微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事實確實是如此,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秦天瑞一直在守護着她,其實卻是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護着他。
“對不起。”秦朱悶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季雲辰眼中的光芒一暗,他能說他嫉妒那小子嗎?
他知道,在她的眼中這個兒子是他的寶貝,可是寶貝有一天會長大,長大之後會離開她,她就沒有想過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辦嗎?
“你爲什麼不肯爲自己考慮一下。”季雲辰冷淡地看着她。
爲什麼就不考慮一下我們的將來。
“我有考慮。”秦朱弱弱的爭辯。
季雲辰的目光叫她無所遁形,淡淡地“哦”了一聲。
“天瑞從小在外國長大,要不是因爲我想念我長大的國家,我們又何必回來?我在外面挺好的。”雖然季雲辰沒有說什麼,秦朱卻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難道不是因爲有人發現了秦天瑞的才能?”季雲辰淡淡地開口。
秦朱結舌,啊,他怎麼連這都知道。
“你查我?”秦朱腦中靈光一閃。
季雲辰看着她的目光深邃,“關特助沒有告訴你我沒結婚,還是你根本就不肯相信。”
“爲……爲什麼。”秦朱發現自己的舌頭打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竟然還問他爲什麼,季雲辰忽然惱怒,“你笨的就跟一頭豬。”
秦朱原本心中還有點雀躍,有些蠢蠢欲動,不會是因爲她吧。
季雲辰的話如同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讓她騷動的心直接凍成石頭。
就在兩個人的氣氛變得尷尬的時候,季雲辰的手機響起。
季雲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秦朱直覺這是關一喬打來的,是關於那些人的事情的,支起耳朵,連大氣都不敢喘,唯恐漏掉什麼。
季雲辰見了,站起身來,一邊接起電話,一邊走進衛生間去。
秦朱見他要關門,連忙推開,臉上露出阿諛的笑容,“那個你接你的,我洗個手。”
季雲辰索性把電話掛掉,衝着秦朱挑起單邊眉毛,“我要上衛生間,你也要看?”
他剛剛明明是在接電話,秦朱看他作勢拉開褲子拉鍊,臉色通紅的退出衛生間來,還很乖的幫他帶上門,自己去一旁撓牆。
季雲辰眼角染上笑意,口中默默數着一、二、三。
衛生間的門被撞開,秦朱粗聲粗氣的開口,“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就是故意……”
一低頭,秦朱尖叫一聲,連忙退了出去,恨不得撞牆,她還當他是故意的,就不想當着她的面接電話,所以纔會跑衛生間去,誰知道他是真的內急啊。
季雲辰輕笑出聲,隨即一愣,要不是兩個手都忙着,他就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他竟然笑了,他有多久沒有笑過了,還是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過一想起秦朱剛纔的窘迫的樣子,真的好想笑。
等他提上褲子,繫好腰帶,洗了手,特地在鏡子前多逗留了一會,這才從容的開了門出去。
秦朱在門前撓了半天的牆了,見到他開門出來,頓時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季雲辰微皺着眉頭,“你站在這做什麼?莫非你一直在偷窺我?”
“你不要那麼自戀好不好?”秦朱噘嘴,她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結果。
季雲辰點點頭,“也是,你那裡是偷窺,你是明目張膽的看。”
他忽然欺進身去,“怎麼樣?可還覺得滿意?”
什麼滿意不滿意?秦朱遲鈍的好一會才尋思過味來,臉色蹭的一下紅了。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