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百川
孟熒對司機說鄭耀先有東西在軍統總部的辦公室,自己要去拿給他,司機不疑有他,開車去了。但是經過廣場的時候卻要繞路,孟熒哪裡能答應,拉下臉來問:“怎麼,六哥只不過病了,你就存心怠慢我。”
這頂帽子那司機哪裡敢接,忙賠笑說不敢,是因爲趙長官在裡面殺人,怕嫂子受不住血腥味。孟熒要的就是這個藉口,當即變色道:“趙簡之這是要做什麼?六哥傷重未愈,他這樣濫殺無辜,不是詛咒耀先嗎?”說罷也不等司機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打開車門,篤篤跑向廣場,還沒進門,就聽着趙簡之操着那破鑼嗓子喊着:“該死的不該死的,都聽好了,老子就是要殺雞儆猴,看誰還敢動我六哥。”
千鈞一髮,孟熒也崩不住平日裡的冷靜了,快步跑進,大喊道:“趙簡之,你給我住手。你還是不是六哥的兄弟,想害死他嗎?”
殺氣騰騰的趙簡之頓時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服我,可是六哥現在剛剛脫離危險,我們爲他祈福還來不及,你居然還要殺人。要是這是日僞餘孽或者敵對勢力,我也不攔你們。可你也說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
“我知道你因爲中統的事不痛快,但你想想,國/民政/府馬上要還都南京,要員們都盼着順利過渡,你在這個時候濫殺無辜,真是擔心民主黨派沒話向總統建言了?到時候你們中統上下誰能撈着好,別你六哥的危險沒解除,你倒是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知道你覺得我沒經驗,你不服,那你不妨等一等,六哥已經醒了,我就不信他同意你這麼殺人。我的男人我知道,他殺敵人不手軟,卻也不是不殺人手就癢的主兒。你要是刺激了耀先,我看軍統的兄弟誰能繞過你。”
面對忽然滔滔不絕的六嫂子,趙簡之除了把人先關押起來,還能怎麼辦?要說心裡,他其實比宋孝安更不看好孟熒,可是看人家昨天晚上的表現,讓他這行動隊長簡直無地自容,看來六哥送她去讀書還是英明的。嫂子這一句句的,好像他不放人就是給六哥折福似的,說實話趙簡之刀口舔血這麼些年還真不怕,但誰讓關係到六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解決完了這件事,孟熒身心俱疲,匆匆去鄭耀先辦公室裡拿了幾件襯衫就回了醫院。在車上聽系統嘰嘰喳喳地說:“宿主,你太棒了,這救人的感覺真好,而且積分一下子增加了二百。”
孟熒想說謝謝,這次我真不是爲了那些積分。但也不想跟這沒用而且貪財的系統廢話,正準備閉目養神一會,沒想到那個系統還在叨叨,“宿主,過一會你會遇到一個方臉平頭穿長衫的人,叫宮庶,他將來是鄭耀先的鐵桿,和鄭有十多年的恩怨情仇,你可以在他落魄的時候先示好,回報無窮。”
恩怨情仇?孟熒無奈了,心裡默唸道:“能換個詞嗎?鄭耀先至少明面上還是我男人,你這樣很容易引起誤會。”
暴露了自己語文能力低下的系統完全不知臉皮爲何物,順着自己的邏輯解釋道:“時間線原因嘛,我不能劇透太多,總之這是關鍵人物哦。”
“行了行了,閉嘴吧,我休息一會。”
也真是巧了,孟熒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宋孝安正帶着一隊人馬站崗,他一看到孟熒,立馬叫了聲:“嫂子好。”他對面站着的青年也回過頭來,面貌特徵正好和系統剛纔描述的一樣,她心裡立刻就有數了,冷清地問道:“這位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表情嚴肅帶着一點好奇,絕沒有半分搭訕意味。
宮庶機敏過人,當即就判斷出這是鄭耀先未過門的妻子,想起來之前瞭解的那些人物關係,立即順杆子道:“哦,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見過太太,您是不是在川湘前線當過醫護人員,在下宮庶,當年在前線服役,負傷進過咱們戰地醫院。”
“哦,那果然沒錯了。”孟熒眼觀六路,發現宋孝安一直看着她,淡淡感慨了一句,“人在亂世,都不容易,看到你這樣的傷員能活下來,我很高興。希望你以後順遂。”
話說到這裡就是告別的意思了,宮庶也沒有再多敢糾纏,只把買的精裝點心往前一遞,說是當年救治的謝禮,孟熒雖然明知道這小子壓根沒受過自己的護理,但是也因爲系統不厭其煩地叨叨,還是禮貌地收下進樓了。
鄭耀先這時候已經醒了,躺在穿上,看上去雖然虛弱,眼睛依舊有神。徐百川正在一邊守着他,這人也四十多歲了,早年也是和鄭耀先齊名的軍統“八大金剛”,可惜在41年上海鋤奸的時候差點折在76號特工的手裡,還是鄭耀先揹着他在地下水道躲了好一陣子,尋機逃回了一條命。但因爲傷口潰爛的厲害,從此之後就只能做些培訓類的文職,幾年下來,不僅是地位,身體也大不如前。這一宿爲鄭耀先擔驚受怕又指揮着人折騰中統,熬到現在臉色已經泛黃,顯得很是滄桑。
鄭耀先看到了孟熒,心裡莫名覺得踏實了點,暗中使了個眼色,又說:“你沒嚇着吧,還回去拿什麼衣服,四哥都準備好了。”
徐百川在日戰區時,受過孟熒的恩惠,他又是個對自己人很維護的性子,連忙勸道:“老六,你可別不識好,弟妹這是關心你。不怕你們兩口子笑話,這要是我中槍進了醫院,我家那口子還不一定從麻將桌上下來了。”
他這話一出,鄭孟二人都有幾分尷尬,人家夫妻兩個的私事,真不好妄加評論。孟熒遂勸道:“四哥,您別這樣說。您這幫我陪着耀先也一宿了,還是快回去睡一覺吧,這裡有我和外頭的兄弟呢。就算睡不着,看看孩子也是好的,小非今年都要上小學了,最需要父親的關愛和引導了。”徐小非正是徐百川的獨生子、命根子。
徐百川身心疲憊之下爆出了家醜,自己也有幾分後悔,也就順着臺階下了,“唉,好叻,弟妹是學教育的,術業有專攻,我聽弟妹的。”說罷又叮囑了鄭耀先幾句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