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六章

積雪被踩得知嘎吱嘎響,雅威興奮的漲紅了小臉,捧一把積雪好奇的戳戳,冰冷的摩挲感。

“這是雪?”他小心翼翼的摸摸,微微一怔,雖然知道雪被溫熱的手觸摸會化掉,但第一親眼所見依舊驚奇不已,“融化了!”

那種如同孩子般第一次觸摸世界的稀奇和愉悅口氣讓跟在他身後靜靜守候的彌賽亞憐惜不已。

有些東西知道和理解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雅威肯定知道雪花的構造和特性,卻是第一次通過五感感知到這一切,而不是冷冰冰的文字敘述。這樣的認知讓彌賽亞暗暗嘆息,他的雅威啊……

專注於研究雪的雅威一點也不知道彌賽亞的憂愁,他僅僅是喜悅而平靜的接受新的發現。

自誕生起,就獨自窩在水晶天的神明正對新的不同以往的生活方式躍躍欲試,果然,出來溜達一圈棒極了!

一下子撲到雪地上打起滾,也不管他人的驚叫和衣服的凌亂,雅威總是沒有表情的臉蛋上染上水漬,晶瑩透亮。

“雅威,這樣會生病的。”彌賽亞無奈而寵溺的制止了雅威的行爲,這種事情在過去幾個月裡他已經做了無數次,現在業務熟練地很。

把雅威抱起來,拿出隨身的手帕爲他擦拭臉蛋,輕輕拍去雅威銀亮柔軟頭髮上的積雪,然後低下頭對不解的望着自己的雅威解釋:“積雪是冰冷刺骨的,對於大部分生命而言,那種寒氣會讓他們生病。”

修長的手指穿過柔軟而凌亂的銀髮,爲雅威梳理頭髮的彌賽亞對抿着嘴不甘心的看着雪地的雅威很肯定的說:“雪地和草地是不同的,你可以在春天到來後在草地上打滾,或者回到城堡在鋪着厚實皮毛的地板上,但是,雪地上不可以。”

從來沒生過病的雅威依舊不滿,但是彌賽亞知道如何輕易安撫懷中人的情緒,他湛藍清澈的眼睛暗淡下來,帶着濃濃的擔憂:“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瞬間,原先彆扭的小貓咪縮了下脖子,大大的金色眼眸中染上一絲心虛,自己似乎又給彌賽亞添麻煩了。

想起因爲自己一無所覺的暴漏身份,還有對黑魔王透漏了未來的走向而捅出的一大堆大小麻煩,都是彌賽亞在自己身後收拾的。對彌賽亞充滿愧疚的雅威就無論如何無法反駁溫柔的天使長,尤其是在那雙總是清澈堅定的藍眸閃爍着關心和擔憂的時候。

誰也不該對真心爲你好的人亂髮脾氣。

雅威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頓時氣短,老實的窩在彌賽亞的懷裡回到了現在居住的城堡。

這是座坐落在懸崖邊的哥特式尖塔城堡,威嚴華麗,散發着中世紀的滄桑。

城堡的主人早已消失在漫長的歷史長河裡,不知何時起歸教廷所有。

之前,因爲雅威毫不遮飾自己身份的行爲引起了那些依舊保存着古老傳說的傳承者們的好奇和警戒,爲了不讓這些灰老鼠打擾到雅威,彌賽亞毫不猶豫的找到了教宗展現自己真實的身份,並隱晦的透漏了雅威的事情和此行的目的。比傳說還要美麗強大的天使以及來源於信仰的啓示,無疑打消了教廷高層最後的戒心與疑惑。順理成章的,爲了表達尊重和虔誠,教廷將很久以前獲得的已經無人居住的一座古老城堡和周邊的大片森林獻給彌賽亞。

於是,從格林德沃莊園離開後,雅威和彌賽亞開始定居在此地。

起初,離開格林德沃莊園讓雅威很不開心,因爲他失去了近距離觀察自己目標的最佳機會,可是,當彌賽亞認真的解釋原因後,第一次任性的神明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煩,帶着些許愧疚乖巧的跟彌賽亞來到這遠離塵囂的居所。

之後,彌賽亞總是匆忙的離開,有時候只有一會兒,有時候則是好幾天,雅威皺着眉頭抱着自己的筆記本,最終打消了翻閱創世之書探查彌賽亞在做什麼的打算,我該相信彌賽亞。

嘀咕着一位優秀的家長應該給孩子留有一定空間,很快找到新樂趣的雅威就開始研究新的城堡,至於大反派黑魔王?有彌賽亞在,他跑不了!

不得不說,每一隻呆各有不同,但是卻有一點不變的是無論身處何方,他們總能找到感興趣的事。更何況已經不能時常陪伴雅威了,彌賽亞絕不會讓單獨一人的雅威無聊。

精挑細選的管家和僕人們來到城堡,爲這裡帶來了舒適的生活;各種奇珍異寶和藝術品裝點着新的居所;無數珍貴的藏書被一車一車運來擺滿了一個又一個藏書室;人類的種種發明也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進入了雅威的獨立實驗室……很快,被新鮮事物吸引了幾乎全部注意力的雅威就把自己的目標人物拋到腦後。

就在雅威窩在實驗室藏書室裡歡快的研究的時候,彌賽亞正忙忙碌碌的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

從巫師到教廷,從世俗的掌權者到黑暗世界的人類……,爲了更好的保護雅威,彌賽亞只好放棄繼續呆在雅威身邊的美好願望,花費大部分精力和帶着各種慾望和目的的人類周旋。

天使的降臨已經打亂了世界的平靜,要是神再降臨,誰知道這個已經被利益左右信仰凋零的世界會鬧出什麼亂子。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在和蓋勒特達成一定協議後,加上忠誠信徒們的幫助,彌賽亞才成功隱藏了雅威的存在,抽出空陪伴雅威享受難得的悠閒。

對一直恭敬的跟隨在身後的侍從們使了個眼色,彌賽亞抱着雅威走向二樓的臥室。

“那麼,今天有客人嗎?”溫順的伸平胳膊讓彌賽亞爲自己換衣服,早就好奇不已的雅威仰着頭,迫不及待的詢問。

“雅威爲什麼這樣問?”彌賽亞看向雅威神采奕奕的眼眸,那裡似乎充滿了密密麻麻的問號,微笑的反問。

總是跟在雅威身邊的彌賽亞知道雅威並不是真的在意到訪者是誰,而是在享受猜測過程中的樂趣。

過去,因爲要時刻監視整個主世界運轉的情況,雅威通過創世之書掌握了所有的奧秘,要知道,世界上最有趣味的就是未知。作爲無所不知的存在,這讓雅威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樂趣。而自從這次不同以往的旅行開始,總是把雅威放在第一位的彌賽亞就注意到他從來沒有把創世之書拿出來,哪怕是他曾經絞盡腦汁也沒能猜測出自己到底在忙碌什麼,和小貓一樣擁有滿旺盛好奇心的雅威也沒有利用捷徑獲知答案。

微笑的鼓勵雅威開動腦筋尋找答案,這對於彌賽亞來說已經是得心用手的事情。

果然,雅威並沒有因爲彌賽亞賣關子生氣,反而一臉平靜。只是轉來轉去的眼睛顯示了金眸主人正在努力思考。

“好久不見~”蓋勒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只是有些凌亂頭髮和染上疲倦的面容展現了他的頹廢和無奈。

“研究材料!”享受了近一年的美妙研究時光,雅威在第一眼見到蓋勒特的時候就迅速的抽出硬皮筆記本和鵝毛筆,雙眼冒光的想要趴到蓋勒特的身上。

“額~”黑魔王后退了幾步,乾巴巴的不知說什麼,只是眼睛一直向彌賽亞的方向瞄去。令他驚訝的是,總是隔離雅威和他人過於接近的天使並沒有任何反應,而是靜靜微笑,還帶着點期待。想起自己突然被叫到這裡意識到不妙的黑魔王眼睛中浮現狐疑。

“啊!”一時不查的黑魔王失態的叫起來,然後看到兇手無辜奇怪的疑問表情和雅威手中的頭髮,轉眼注意到保父彌賽亞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有求於人的蓋勒特抽抽嘴角,到底沒說什麼。我不計較,爲了阿爾我忍;我不生氣,爲了更偉大的利益我忍!

雅威專心的看了會兒黑魔王的頭髮,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一會再去實驗室做實驗,就將注意力放在多日不見的研究品上。

沒有注意到蓋勒特在做心理建設,他睜着大大的眼睛開始觀察很久不見的目標,鵝毛筆隨着眼睛的移動唰唰的記錄,好一會,他才停止記錄,定了一秒,在蓋勒特警惕的想要後退的時候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和嗓音:“蓋勒特,你應該注意身體健康。健康是世界上最大的恩賜。”

青筋開始浮現,蓋勒特看着臉上帶着僵硬表情,眼睛裡滿是關心和懊惱的雅威,默默的說,我和梅林賭一個金加隆,下一句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你都有白頭髮了,這樣蒼老會損失很多人氣!”舉起手裡的頭髮很認真的提議,雅威覺得在研究完黑魔王受歡迎的重要因素前,保持黑魔王的超高人氣是很有必要的。

你想做什麼?卡在喉嚨裡千言萬語,人在屋檐下的黑魔王不得不低頭,嚴肅中帶着點小心翼翼的問:“我需要做什麼?” щшш. TTKдN. Сo

好閃亮~被雅威和小太陽一樣的金色眼眸刺得有些睜不開眼,黑魔王嚥了口唾沫,我到底又說錯了什麼,你不要和喵咪見到胖胖魚一樣迫切啊~誰來,誰來教教我到底要如何和雅威溝通?

當彌賽亞再次見到一個全新的閃亮生物牌黑魔王的時候,已經是晚餐時間了。

身着金絲線和銀絲線編織的天使出品必屬精品的仿牧師長袍,重新金燦燦的頭髮上帶着水晶雕琢的桂冠,額頭上貼着一枚白色玉石,皮膚像重新成長一樣煥然一新,額,光潔滑嫩?

天使長拿着餐具的手微微一頓,有種想扶額的衝動,那件衣服似乎是上個世紀小天使們特意爲父神編制的禮物,只不過,雅威從來沒穿過,現在想來是尺寸的問題吧。但是,爲什麼要使用轉生池裡的聖水?一想到人類爲了重新獲得青春而做出的瘋狂舉動,保父就無限苦惱,似乎麻煩近在眼前。

雅威得意洋洋的帶着自己最新作品來到彌賽亞面前,滿心歡喜希望得到彌賽亞的讚美,殊不知,彌賽亞和蓋勒特哭的心都有了。

我是巫師,不是神父!也不是牧師好不!得了便宜卻煩惱的黑巫師扯扯衣服,一點也不歡喜。又悄悄摸了摸自己重獲青春的皮膚,已經預見自己榮獲本世紀最有價值試驗品、收藏品、研究品三重獎項的黑魔王對於悽慘未來只能迎難而上。透漏出雅威的事情?這個注意睿智的黑魔王想也沒想。

一年多的瞭解已經讓他對現狀有了清楚的認識,不說看似溫柔實則腹黑暴力的天使長,單說雅威雖然單純卻不容小瞧的身份,梅林才知道這些上位者有什麼隱藏絕招,再說,惹惱了人家,他倆一拍翅膀就離開這個世界的話,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雖然被當做研究品很不爽,能伸能屈的蓋勒特還是忍了,最重要的是到手的利益。

這次本來是爲了和彌賽亞與雅威談一談下一步的合作計劃,通過一年的觀察和數百位聖徒專家的推測,基本上已經證實了雅威所說的未來是真實而準確的,這怎麼能不讓蓋勒特憂心,阿爾,我們怎麼能夠走到那一步呢?!

原本的無限憂傷現在全化爲哭笑不得,事情是一點沒談,自己到惹了大麻煩~

完全不知道自己再次闖禍的雅威奇怪的看着一無所覺陷入自己情緒中的倆人,不知道怎麼了?

在雅威心中,對於喜歡的人類進行恩賜,無論是力量、死後進入天堂,還是賜予他青春都是一丁點芝麻大的小事,又不是違反法則給對方永生之類的逆天能力,像重獲青春什麼的都是看心情就好。

彌賽亞的失神並不久,他回過神看向期待的雅威眼睛都不眨的含笑說:“雅威真是太棒了,我想蓋勒特先生一定滿懷感激之情,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了。”

被點名的蓋勒特反射性的點頭,這是在長期和彌賽亞打交道中練就的本能。

“不用太感謝我~”得到感謝的雅威含蓄的說,眼睛裡卻是“再誇誇我吧”的期待。

“不,不,僅僅是感謝的話語怎麼能夠表達我的心意~”黑魔王非常上道的說:“如果有需要我隨叫隨到~”內流滿面的黑魔王逞強的說,誰叫彌賽亞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沒瞧見人家的手沒事就摸摸劍把嘛~

咳咳,爲了更偉大的利益,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振奮起來,肩負光榮使命的黑魔王挺胸擡頭義無反顧。

“那麼,我可以研究下你的內部構造嗎?”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在說客套話的雅威小盆友好不矯情的得寸進尺,拿出一本《現代解剖學》,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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