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柯南道爾的原版或者是被惡搞得可憐兮兮的bbc版本里,貝克街,尤其是那間神奇小屋子221b號,都堪稱是全倫敦最兇殘的地方。
路德維希不屑地想:這也只能是劇情的世界了。
如果是在真實世界,像這樣,天天都是犯罪分子,炸彈,和兇殺案,雷斯垂德探長早被上面撤職無數次。
哪裡還有重案組小頭子做,甚至和邁克羅夫特發展出神秘兮兮的小奸.情。
腐國人好像天生就有腐的基因。
雖然鬧的最轟轟烈烈的雞.奸案多半發生在意大利。
但腐國人勝在腐得深沉,腐的內涵。
而且他們相當注重細節,比如,十九世紀柯南-道爾的筆下,夏洛克-福爾摩斯偵探大人和他的助手華生出去時,住同一個房間之類。
但路德維希嚴肅地表示,關於雷斯垂德和邁克羅夫特的事情,都是她那個瘋狂追《神探夏洛克》的閨蜜告訴她的。
——她纔沒有那麼腐呢。
當時聽見閨蜜用各種縝密的推理推斷出雷斯垂德探長和邁克羅夫特的辦公室戀情時,路德維希真是熱淚盈眶,喜大普奔……
嗯哼……跑題了,我們是純潔不yy的天.朝穿越女。
腦海裡思緒翻涌,可是表面上看起來,就是路德維希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着報紙,十分認真以及專注的假象。
可是有人偏偏要打破這平靜的假象。
報紙上突然冒出一張小紙條。
藍色的墨水花裡胡哨十分古典地寫着——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至於爲什麼說古典,英文裡“you”不寫“you”,偏偏要寫“thou”。
如果不是路德維希在法國時太過無聊讀過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她絕對認不出這是“你”的意思。
這位不知道斯圖亞特皇室哪位後裔的後裔生的孩子是有多把自己當斯圖亞特啊……
不裝逼會懷孕麼……==
“路德維希。”
只要提供的槽點夠多,讓路德維希大人能夠有力地吐槽,吐槽完了心情好了,那麼問問名字這麼不過分的要求她還是可以滿足的。
小紙條默默飄回去,路德維希不在意地繼續看報紙。
幾分鐘過後,一張小紙條又默默地飄了過來——姓氏?
“……路德維希。”
好吧,你沒有聽錯,姓路德維希名路德維希小姐也想知道,她的法國父親母親是有多麼地鍾愛這個一點都不法國,相反非常德國的姓氏。
甚至把她的名字取的和姓氏一樣!
或者,是她想錯了,其實她這具身體的父母愛的不是這個姓氏,而是大作曲家路德維希-梵-貝多芬?
畢竟二戰裡,法國是盟軍,而德國是法西斯,法國人熱愛德國姓氏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這麼一想很有可能啊,她這一輩子的父親不就叫做梵-路德維希麼。
梵-路德維希?
……等下!難道路德維希家祖孫兩代都深深愛着貝多芬?
這種超過時空,精神禁斷,年下之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她思考的方式有問題!
但凡從小學鋼琴的孩子都知道,鋼琴神奇的變態世界裡,排名第一的變態絕對是塞巴斯蒂安-巴赫,排名第二的是當仁不讓的路德維希-梵-貝多芬。
略去李斯特、肖邦、拉赫瑪尼諾夫之類好歹有下限地變態着的鋼琴家們不提,接下來的,就一定是貝多芬的高徒,車爾尼同學。
和這些鋼琴家們比起來,克萊德曼神馬的真是太有愛了,大太陽底下慢悠悠地彈着搖籃曲迴旋曲什麼的是何等地愜意啊~~~~
咳咳,又不跑題,看報看報。
金髮藍眼的路人男同學收回紙條,再接再厲地用一張紙條再次打斷了路德維希看報的思路。
這次紙條上寫滿了字,想來方纔路德維希的不拒絕,讓已經遭受了一次打擊的斯圖亞特皇室後裔再一次元氣滿滿了。
問題一:路德維希-路德維希小姐,我可以叫你路德維希麼?
路德維希淡定地用筆在紙上打了個勾。
只要不像米卡拉叔叔那樣喊她甜心希希或者寶貝希希,什麼都好說。
問題二:路德維希小姐平常喜歡吃什麼?
路德維希……此題答案略。
問題三是一長串:路德維希小姐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哪個作家?喜歡綠洲樂隊嗎?喜歡藍眼睛金頭髮嗎?
……
路德維希大筆一劃——此題答案繼續略。
問題四:我可以去路德維希小姐家拜訪路德維希小姐的父母嗎?
路德維希直接把紙條扔了回去,=_=b。
按照中世紀貴族的習俗,父母互相拜見後,互相看着滿意了,男方就可以意思意思地追求女方了,意思意思地過場以後,就可以直接結婚了。
orz,好心累~~~~
好在從羅馬尼亞到倫敦也不過一個半小時,當飛機在希斯羅機場降落時,路德維希還不至於被隔壁的皇室話嘮整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她與整個世界都一句話不想說。
有什麼好說的呢?不管是法國恐怖片《盧浮魅影》還是腐國攪基片《神探夏洛克》,都不過是一個劇情的世界罷了。
你看過哪個正常人在看電視劇的時候,會突然跑去和電視劇裡的路人甲樂呵呵地打招呼說,你吃飯了嗎?
走出機場,霧都在這一刻正是陰雨濛濛的天氣。
她擡起頭,四月的陰天不寒不暖,她雙手插在口袋裡,佇立在機場門口,望着遠處因灰色的天空而顯得更爲繁華的街道,牛毛一樣的雨絲落在她黑色及腰的長髮上,脖頸處。
她從沒來過倫敦。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來過。
上輩子,她雖然讀的理科,從小學到大的卻是鋼琴,高考時報的也是藝術特長生。
學音樂已經很貴了,而英國人幾乎不給非本土的留學生獎學金,非土豪不能來英國修音樂。
當然,她只來得及填報志願,並沒有來的及走進大學,
她的人生,她的夢想,她的愛情。
她還要和朋友們在小庭院的葡萄架下襬三兩個小菜。
要在紫陽花下開一瓶陳年老酒。
還有那些中秋至時,賞菊暖酒吃螃蟹的日子。
這一切,這一切……
都終止在,下個春天來臨之前。
倫敦,霧,絲襪,和孤兒。
第一次從紙上認識倫敦,是八歲的時候,看到作家狄更斯對倫敦的描寫。
書是父親買的。
小學旁,掩映在重重煙柳後的小書店,種花和做菜一樣拿手的書店男主人,還有盤着簡單髮髻,溫溫婉婉整理書架的女主人。
雨天,七八點。
樹枝上懸掛着老式的八角燈,燈光暖黃暖黃的。燈罩上繪着周文王祝壽,皮影戲一樣印在大朵芙蓉的葉子上。
而父親,依然是那麼平平淡淡的,從柳樹後的小徑上走出來,拿着給她的《雙城記》,還拎了一提女主人一定要送的梅子酒。
內容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裡面一些片段卻怎麼都忘不掉,狄更斯在《雙城記》裡這樣描述倫敦:
“變成了濃霧的細雨,將五十尺以外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暈的外殼。有幾處聳立雲霄的高樓在霧氣中只顯現了最高的幾層,巨眼似的成排的窗洞內閃閃爍爍射出慘黃的燈光,——遠遠地看去,就像是浮在半空中的蜃樓,沒有一點威武的氣概。”
是的,沒有一點威武氣概的倫敦。
當年書裡描述的情景,穿過一個世紀,穿過幾種語言,穿過幾萬里的土地,穿過幾千萬個人。
現在又穿過兩個時空,來到她的面前。
……
它能來到她的面前,可是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她沉默地站立了一會兒,沒有注意到身後靜靜望着她的金髮男人,他不遠不近地和她隔了一段距離,一反飛機上的話嘮男姿態,安靜地沒有上前來打擾她。
她揮手打了一部紅色的cab,關上門對司機報了個地址:“bakersreet,221b.”
就在車子引擎發動的時候,一頭耀眼的金髮突然闖入了倫敦灰濛濛的雨天,斯圖亞特拉開車門,燦爛地對路德維希一笑:
“哎呀好巧,我也是去貝克街!”
路德維希:“……”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