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堡主,請恕老朽無禮。這重金聘禮,煩請三堡主帶回去吧。”秦震北蒼老面龐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道。李家堡礙於閻羅寨的強橫實力,背信棄義,對青石山的多次求援置若罔聞,實在是激怒了眼前這爲剛正耿直的老人。另一方面,老人心想,像這等言而無信的小人,若是同意小孫女嫁過去,就是親手將其推入火坑,這等冷酷無情的手段,與禽獸何異。
聞言,李盟涇渭分明的面龐上,那一絲故作高深莫測笑容,陡然凝固,眸子中寒光一閃而沒...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李盟僵硬地笑了笑,說道:“秦老,您可真會開玩笑?”
“老朽並沒有開玩笑,還請三堡主見諒。”秦震北拱了拱手,說道。
“秦老,這似乎並不合規矩吧。”李盟收起笑容,看向秦震北,陰沉沉地道。
要知道,李家堡在青石山方圓百里,絕對是土皇帝級別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腦海,耍盡各種手段,要嫁入李家堡的大門...因爲,尋常的女子一旦進入了李家堡,那可謂是一輩子榮華富貴,吃穿不愁,奢華度日,過上夢寐以求的日子。
而今,他這個三堡主與少堡主親自來下聘禮,給足了對方臉面,卻吃了閉門羹,這讓一向自負自傲的李盟,心裡很是不舒服。儘管如此,以李盟的心性修養,強壓了下來,沒有當場發作。
而李家堡的少堡主,李風華卻沒有這樣的隱忍,眼中掠過一抹暴虐,目光不善地死死盯着秦震北,彷彿一頭兇殘的猛虎,要將後者生生撕裂一般...對於前者殺人般的目光,秦震北不以爲然,權作視若無睹,暗暗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別處。
客房內氣息的詭異變化,引得老僧入定的秦雲卞,徐徐睜開眼眸,冰冷無一絲溫度的目光,猶如實質般投向李風華。千鈞眼中跳動着怒火,眼神警戒地望着這叔侄二人。
“咳咳咳...”見到李風華心機如此浮躁,李盟皺了皺眉,心中暗歎一聲難成大器,而後乾咳了幾聲,其中蘊含有一絲震懾之力。前者這才收回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氣息,挑釁般地看了秦雲卞一眼。
對李風華挑釁的目光,秦雲卞絲毫不爲所動,甚至沒有一絲神色波動,便再度閉起眸子,冰冷的氣息也隨之瞬間消失。
“請問,三堡主,這有什麼不合規矩的?”秦震北問道。
“秦老,我李家堡不復衆鄉親所望,向天陵城借兵三千,一舉剿滅閻羅寨。而在先前的協議中,曾有一句我還清楚的記得:閻羅寨覆滅之時,就是您出嫁孫女之日。這一點,您老不會不記得了吧?”李盟一臉冷傲地道。
“什麼?閻羅寨,是你們李家堡出兵剿滅的。”秦震北一聽,頓時覺得啼笑皆非,雙眸瞪得滾遠,差一點拍案而起,看向二人的目光,多了一絲鄙夷和不屑。
千鈞面帶怒色冷笑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是當然,在青石山方圓百里之內,除了我李家堡,還能有誰這個實力,剿滅這幫悍匪。”李風華翹着二郎腿,俊朗的面龐上,充斥着一抹傲氣,得意洋洋地道。
殊不知,此刻這叔侄二人,在秦震北三人眼中,就是兩隻可笑的跳樑小醜。
“三堡主,老朽身老年邁,記憶衰退,實在記不得什麼時候有這個協議?”秦震北惋惜一嘆,見到這叔侄二人竟然如此無恥,索性也一不做二不休,裝傻充愣,推脫耍滑起來。
“秦老,話,可不能亂說的。”聞言,李盟知道對方要裝傻不認賬,當下收攏起笑容,語氣變得冰冷起來。在心中冷哼一聲,堂堂一個李家堡,豈能讓你鄉下老頭子給戲耍?
“三堡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老朽也沒那個興致,與你們在這扯皮。閻羅寨覆滅,出自何人之手,老朽心中清楚無比。我勸三堡主一句,還是將這些聘禮帶回去,免得有些話說出來,大家都下不了臺。”秦震北見到李盟這般嘴臉,心中厭惡不已,也懶得與這等無恥小人扯皮,直接把話挑明。
“老不死的東西,你唧唧歪歪什麼?哼哼,不要不識擡舉,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句狂妄的話。今日,這聘禮你最好收下,否則的話......哼哼,那閻羅寨那幫殺才能碾殺你們,我李家堡更是可以。”
李風華性情本就暴虐,容不得別人忤逆與他。如今,他這個堂堂的少堡主親自來下聘禮,若是擱在別人頭上,早就將其當皇帝供起來,百依百順。而眼前這個老不死的卻是不識好歹,而大言不慚,將矛頭直接指向李家堡。他心中頓時大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將茶杯摔得粉碎,撂下狠話,出言恫嚇。
“哼,出牙不遜的老東西,給點懲罰也是應該的。”李盟冷笑連連,在心頭嗤笑一聲。他偏頭瞥了李風華一眼,並沒有出言制止。顯然,這對後者的行爲,是一種默許。既然好言相勸不行,那就只能用武力來解決了。
“你...你...你這狂妄殺才,目無王法,連三歲孩童都不如...三歲孩童尚且知道尊老,而你這般目中無人,性情暴虐,貪功冒進,欺男霸女,與土匪惡霸又有何異?”秦震北一聽到這通混賬話,怒不可遏,當下拍案而起,顫巍巍地指着李風華,怒言斥責道:“還有,你這般貪婪功勞的無恥小人,我若是將月月許配給你,就是親手將她推入火坑。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兒,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如意的。”
他一生剛正耿直,嫉惡如仇,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對待惡勢力,即便是死,他也從不低頭,決不妥協。
“這老頭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聞言,李盟在心頭暗歎一聲,隨即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見到鮮血飛濺的那一幕。
“老不死的,你...你找死。”果然,李風華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如同一頭暴怒的野獸,嘶吼一聲,如同猛虎下山,如同惡狼撲食,一個箭步衝向秦震北,一巴掌狠狠地甩出。
“豎子,爾敢。”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道厲聲喝突兀響徹,秦雲卞眼眸閃電般睜開,長袖一拂,嘩啦一聲,茶桌上的瓷杯飛起,直直襲向李風華。
啪!
嘩啦!
李風華乃何許人也?李家堡三代單傳的唯一男丁,下一任堡主的繼承人。在同齡人中,他一直頂着無數光環成長,哪有人敢如此對其當頭棒喝?正由於如此,李風華心中的孤傲和上位感受到挑釁,他完全陷入暴怒,失去了理智,狂怒之下,真元陡然爆發,悍然出手,絲毫不留一絲餘力,一巴掌狠狠地抽出。
可以想象,這蘊含真元的一巴掌,若真的抽在秦震北的臉上,即便不死,也會落個重傷!
這足可見李風華手段之狠辣!
“爾敢。”見到秦雲卞突然出手,李盟渾身真元一陣激盪,身形一閃,便要出手阻止。
然而,早在一旁待命的千鈞,見到李盟出手,怒喝一聲,雷裂刀閃爍着寒光,凌厲的殺氣瀰漫而出,一刀劈向李盟。雷裂刀,在青山老人的改造之下,變得極爲迅猛,動若雷霆,殺氣凜凜,兇威不可測。
“哼。”李盟感應到背後的凌厲氣息,眉頭皺了皺,不得不變招,身形急轉,避開雷裂刀,真元激盪而出,一拳轟向千鈞。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李風華心神完全放在秦震北身上,根本不會想到還會有人敢對他出手。猝不及防之下,瓷杯極爲精準地打在他的手臂上,嘩啦一聲,瓷杯碎裂,其內滾燙的開水盡數散落在其手臂上。
秦雲卞將秦震北護在身後,一臉冰冷地望着李風華,神色無一絲波動,如同死人一般。
“啊呀——”
李風華一聲驚呼,從灼痛中驚醒過來,眼中寒意冷冽,嘴角扯起一抹兇殘笑容,看向秦雲卞,沉聲道:“這是你們找死,怪不得我——”
說完,李風華轉身對門外大喊一聲:“黑牛衛何在?本少主命令你們,給我滅了這幫反賊。”
刀光閃爍,倒刀影連連。千鈞一口氣劈斬出七刀,每一刀都帶着極爲凌厲的勁道。但是,面對李盟這個一葉真王級別的修士,卻不能對其造成一點兒困擾。
蓬!
李盟閃電轟出一拳,將千鈞擊飛。
轟隆隆——
千鈞倒飛出七八丈,跌落在地,將茶桌木椅都砸的四分五裂。
“你的黑牛衛,不會來了。”
然而,黑牛衛並沒有衝進來。迴應他的是,一道極爲冰冷的怒喝聲,其中蘊含着無盡的殺機。
“你...們...都...該...死...”
這道怒喝一字一頓,森然陰冷,如同來自九幽地獄,透着一股讓人發自內心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