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秦天不是個只知道意氣用事的傻瓜,當然知道秦圖在拐着彎子罵他,他想要反擊,可一時間又找不到應對之詞,覺得自己的嘴很笨,話到嘴邊又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臉都憋成了豬肝色,那模樣看着實在是難受之極。
“你什麼你,秦天,快點放人,我的忍耐,可不是無限的。”秦圖不想再與秦天糾纏,一字一頓,厲聲喝道。
“放人?”
秦天惱羞成怒,粗長的眉毛一皺,虎目狠狠地瞪了秦圖一眼,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歇斯底里地吼道:“秦燁,秦畢,你們兩個上,讓這秦圖這個白癡嚐嚐咱們的厲害。”
話音剛落,便從人羣中走出兩名少年,約莫着有十三四歲,是一對孿生兄弟,有九分相似,只不過左邊少年右眼皮上有顆的黑痣,如果不細心觀察,根本難以覺察二者的異常。
“哼,不打你個滿面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秦圖冷哼一聲,手握魚叉,向前輕踏一步,目光冷厲,淡掃過沖刺而來的秦畢兄弟二人,待二人衝到秦圖身前,伸手出腳的前一刻,秦圖暴喝一聲,掄起魚叉便掃向秦畢,只聽秦畢慘叫一聲,撲通一聲,趴到在地,旋即一個驢打滾兒,抱起大腿,低聲呻吟起來。
好奇心真的能殺死一隻貓嗎?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秦圖手握魚叉的那一刻,其餘人心中都暗自猜測,他真的會用魚叉攻擊嗎?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鎖定在那魚叉上,直到秦畢的呻吟聲響徹,衆人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心中驚詫,他真的敢動用武器啊!太瘋狂了。
隨即,倒吸涼氣的聲音不斷響起,衆人瞪圓了雙眼,目瞪口呆起來,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秦圖,瘋了,他瘋了!
“秦天,放人!”
秦圖知道這雷霆一擊已經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趁熱打鐵,暴喝一聲,俏臉上掛着猙獰笑容,恍若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一怒而殺人。
果不其然,在場的衆人在秦圖這一暴喝之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難以抵抗的無力感,心中惶恐不安。
“這個瘋子竟然來真的!”
秦燁見秦圖一招把秦畢撂倒在地,心中驚駭萬分,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平日裡這些村頭小霸王打架鬥毆,一般都是拳打腳踢,小打小鬧而已,從不傷筋動骨,而今日秦圖的凌厲手段顯然將這些迷途的少年完全震懾,惶恐之下秦燁急忙掉轉身形,如受驚的兔子般,朝相反的方向逃竄而去。
“大家快跑,秦圖瘋了。”
秦圖這一跑,秦天頓時慌了,雖說他的父親是村長,可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尤其是在秦圖的雷霆攻勢之下,他頭腦些發懵,暈乎乎的,雙腿打顫,感覺背後涼颼颼的,額頭上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喉嚨輕輕滾動,大吼一聲,便率先夾着尾巴逃跑了。
樹倒猢猻散,六七名少年驚慌地擡起秦畢,倉皇而逃,片刻間便消失在樹林之中。
“老大,你真狠。”秦霜從地上緩緩爬起,請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而後對着秦圖豎起大拇指,笑着走來。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秦圖匪聲匪氣地道,引得秦如月一陣嬌笑。
“老大,我在這裡呢?”
秦懼憨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秦圖三人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笨拙的身影從地上緩緩爬起,灰頭土臉的,胸前懷抱着一個罐子,朝着秦圖憨厚一笑,潔白的牙齒上隱有殷紅的痕跡,快步走到秦圖身前,略有些興奮地道:“老大,你看,這是盛放蟬蛻的罐子,它沒有碎。他們打我時,我用手撐着地,把罐子藏在胸下......”
秦圖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眼眶微紅,淚水始終在眼眶打轉兒,卻沒有滑落下來,他緘默無言,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而一旁的秦如月見到秦懼那憨厚的模樣,心中一軟,便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可是,他能清晰地聽到身體中某些東西破碎的聲響,一種久違許久的感覺,在這一刻猶如火山爆發一樣,瞬間涌上他的心頭,而後順着經絡蔓延至四肢百骸,潤養着他的心靈。
秦圖現在很滿足,因爲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人,他有兩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一個叫秦霜,一個叫秦懼。
同時,秦圖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欲傷我兄弟者,死。傷我兄弟者,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秦圖急忙收拾情緒,恐怕他們看出端倪,用力拍了拍秦懼二人的肩膀,煽情地道:“好兄弟,煽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咱們兄弟就是大秦國的‘劉關張’,哈哈哈...走,咱們回家。”
“嗯,回家。”秦霜二人眼中帶着一絲笑意,重重地點了點頭,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神態。
“月月乖,快別哭了。天不早了,跟哥哥回家吧。”
秦圖笑着對一旁抹淚的秦如月招了招手,寵溺地說道。
秦如月用繡帕擦了擦俏臉,表情略有些羞澀,乖巧地輕挽住秦圖的手臂,四人緩緩向西走去,夕陽的斜暉,將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白石山時,青石村上的居民已經開始爲了生計忙碌起來。
秦圖的爺爺木匠雕刻技藝極爲精湛,雕龍似龍,刻鳳奪神,在青石村中無人能及,當地人送給他一個稱號——“巧匠”。
秦圖的父親深得其父真髓,在木匠雕刻之上也頗有建樹,造詣極高。再者,秦圖這個“藥罐子”在青石村中的“名氣”極高,絲毫不亞於他的爺爺和父親,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秦圖的家位於青石村最西端,這裡偏離青石村的主街道,平日來往的人不多,可也算不上冷清。不過,此刻卻有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現在道路之上,急匆匆地朝秦圖涌去。
“爹,飯已經做好了,趕緊回屋吃飯吧。”
這年輕美婦人是秦圖的母親藍蓉,她身着一襲淡紫色流雲長袍,面容清秀,眉宇之間透着一絲雍容,俏麗面龐之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從廚房走出來到秦震北的身旁,笑着說道。
“好嘞!”
秦震北躺在庭院中的藤椅上,閉目養神,聽到藍蓉的呼喊,緩緩睜開眼睛,笑着輕應了一聲,而後問道:“蓉兒啊,秦圖那個混賬小子起牀了沒?這小子越來越嗜睡了。快,快將那臭小子喊起來,咱們一起吃飯。呵呵。”
“爹,您放心吧。剛纔我已經喊過一次了,估計現在就該起牀了。走,咱們先進屋吧。”說起秦圖,藍蓉言語之間透着一絲歡悅。
“好。進屋吃飯嘍。”秦震北輕嘆一聲,從藤椅上站起,轉身往屋內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徹——
嘭!嘭!嘭!
“這大清早的,誰會來呢?”
秦震北止住了腳步,眉頭輕皺一下,心中暗揣測,轉身對着藍蓉說道:“蓉兒,快去開門,看看誰來了?”
“嗯,我這就去。”秦震北輕應了一聲,蓮步輕移便走向朱漆大門。
吱呀!
藍蓉打開大門,目光輕掃,見以村爲首的一行人立於門外,秦雲剛面色焦慮,其後的十數名街坊也都是陰沉似水,隱帶一絲暴躁,藍蓉覺得氣氛不對,這陣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藍蓉心中雖然疑惑,可還是輕笑着說道:“村長,這大清早的,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快屋裡坐。”
“蓉兒,北叔他老人家在嗎?快帶我去見他,要出大事了。”
秦雲剛是一個皮膚白皙的中年人,約莫着有四十多歲,個子中等,圓胖臉,眼睛奇小卻極爲傳神,身子略有些發福小肚微微隆起,眉宇之間透着一絲焦慮,急聲問道。
“現在爹正在庭院裡,快隨我來吧。”藍蓉更深深地覺察到氣氛不對,收斂起笑容,將秦雲剛代入庭院中。
秦震北負手而立於廳堂前的石階上,不知爲何,這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家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聽到聲響,目光輕擡,恰好看到秦震北等人跨入庭院,急忙向前走兩步,笑着道:“雲剛啊,這麼早帶大家來這,所爲何事?”
秦雲剛臉色凝重,快步走到秦震北身前,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留着山羊鬍的老人,從人羣中緩緩走出,如樹皮般的蒼老面龐微微抖動,渾濁的雙眼中佈滿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所流下來的,憤然指責道:“秦震北,你我一樣是村裡的老人,想必也知道長老會的鐵律,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趕緊將秦圖那個小狗崽子交出來,交與長老會公斷。”
顯然,秦震青只是一隻領頭羊而已,其他人隨之擲地有聲地叫嚷起來。
“青長老說的很對,青石村絕不能容忍殘害同胞的事情出現,一定不能徇私包庇,把傷人兇手交出來,還大家一個公道。”
“哼,他們一家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難保不會徇私包庇。”
“我提議村中立即召開大會,在事情爲弄明白之前,廢除秦震北的長老職權,以保秉斷公正。”
“交出來,把秦圖那個小狗崽子交出來,還我一個公道。”
......
在一干有心人的煽動下,衆人人可謂是羣情激奮,如同聲討惡賊般紛紛揮臂吶喊,惡毒的討伐聲鋪天蓋地而來。
“都給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