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的營帳內,大漢和大蕃的談判已經進行一天了,直到天邊星月高懸,營帳內忽然傳出了幾聲大笑。營帳外的霍瑨聽到裡面的笑聲,心中怒火油然而生,就準備衝進去將他們的談判攪黃。秦甫一把想拉住霍瑨,誰知霍瑨竟然一把就把秦甫的手甩開,徑直邁步進營帳,一邊還高喊道:“談和談和談個鳥甚!你們這些番賊挑起戰事的時候可想過現在的結果,如今就要亡國了纔想起和……”
“霍瑨……你……”路修遠瞪着霍瑨,心頭怒火正欲噴薄而出之時,被陸佐拉住。
霍瑨見二頭領的表情是真發怒了,只得沒趣的又轉身拂袖離去。秦甫一臉尷尬的看着路修遠,不知該說什麼,反倒是被路修遠痛罵了一頓。
秦甫被二哥當着衆人的面一番臭罵,臉上也頗爲不快,嘟囔道:“霍瑨那小子話糙理不糙,你們也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吧!”
大蕃的使臣極爲尷尬的杵在高筠身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回頭向高筠一鞠躬道:“高元帥,這……”
高筠也回禮道:“使臣大人不必介意,今日所談的條件,我們會先據實稟報給我朝皇上,等有了結果再會定日期簽訂盟約。”
“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高筠點頭示意後,路修遠不放心使臣的安全,主動請纓道:“老夫來送送使臣。”
高筠向路修遠一抱拳,“有勞了!”
秦甫看着二哥和使臣出營帳之後,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高筠道:”你們談了一天了,談出什麼結果沒有。你們要是談了什麼喪權辱國的條件,莫說霍瑨不答應,就連我也不依。”
陸佐笑道:“三叔多慮了,這次和談當然是以我們爲主。”原來這一次的和談不僅使大蕃心悅誠服,甘心成爲附庸國,而且願意將甘州、肅州等州縣割讓,以祁連山爲界,兩國互不干擾,而且大蕃也願意每年爲大漢提供歲幣等貢物,所有的和談條件非常之豐厚。但是陸佐在此期間又提出了一個重要的條件,那就是大蕃的兵力必須限制在十六萬以內,否則亦是視爲違約。
秦甫聽完陸佐所說的一系列和談條件,無不歡喜,上前一拍陸佐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啊!還真有乃父之風……”
說到這時,高筠和安世卿等人,不解的看向陸佐,心下奇怪,陸佐的父親?他們如此以叔侄相稱,難道陸佐的父親也是土匪?
陸佐看出了安世卿等人的憂慮,趕緊圓場道:“二叔,我父親雖然是個小小的販夫走卒,但是在學堂還是念過幾年書的。”
安世卿突然上前問道:“妹夫,這幾天一直忙着忘記了,你和路前輩他們怎麼一直以叔侄相稱?你父親和他們……”安世卿向秦甫一抱拳,“小輩沒有冒犯的意思,聽說你們很早就在鳳跡山落草爲寇,按理說,你們應該毫無瓜葛纔對呀?”
秦甫瞬間愣在原地,無助的眼神看向陸佐。陸佐不慌不忙的答道:“這誰都不是天生草寇,我路二叔和秦三叔他們在我還沒出世的時候,他們就相熟了,聽家母說他們小時候是發小,後來二位叔叔家中窮困潦倒,沒辦法只能上山落草,再後來就沒再和我父親往來了,不過自從我父親離世之後,路二叔他們得知我們孤兒寡母的甚是可憐,倒是時常派人來接濟我們家。因此……”陸佐呵呵一笑。秦甫也連忙點頭稱是。
“原來如此。”安世卿其實也不關心這個問題,之所以會問,就是怕其他人嚼舌根,如果不給大家一個清楚合理的解釋,只怕將來回朝的時候會成爲他人的把柄。
陸佐雖然面不改色的回答了安世卿的質疑,但心裡還是不由得一顫,沒想到終究還是百密一疏,自從奪下鄯州和路二叔他們會面之後,一心只想着如何滅番賊,卻未曾想到路二叔和秦三叔他們原本的身份了,一開始就和他們相認,那自己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好在方纔及時化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過數日,當漢帝得知此次西征大勝,且讓大蕃敗得心悅誠服之時,不禁大喜過望,再看到大蕃的投降書獻到自己的龍案之上時,漢帝簡直無法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再細看投降書上的種種條款,全都是對大漢極爲有利的,更是盛讚高筠等人。當漢帝的貼身內監告訴他還有一夥投降的草寇也在此役中發揮重要作用時,漢帝竟然也極是誇讚這夥人,馬上就想着將這些人召進京城。
於是漢帝當即召見宰相李釋之、荀昱、安遠山等人商討此事,大家也都極爲贊同接受大蕃的投降,畢竟再深入大蕃腹地,雖然還是有實力滅掉大蕃,但是南方各國虎視眈眈,一旦趁虛而入,那麼就得不償失了。如此,於是漢帝讓李釋之擬旨通告高筠,接受大蕃的投降,派人加急將聖旨送達高筠手中,並且另外擬了一道聖旨詔令高筠安頓好邊疆之後,即刻還朝。
舉國上下聽聞西征大勝,無不以手加額,可還是有人悶悶不快。
衛國公府內,一場冷雨,迎接了冬至的到來,荀謀已經開始籌劃着他下一步的計劃,自從陸佐等人離開京城之後,他便和太子劉衍一同在朝中安排了諸多自己的心腹,趁機排擠了很多同僚,寧王劉詢也因此漸漸的壓力倍增,可是劉詢不知道的是,他所派去鄯州向陸佐求計的信使,全都被太子的人攔截下來了,所以劉詢在京城左等右等,始終不見陸佐那邊傳來什麼消息。雖然最近太子黨跟劉詢的鬥爭頗見成效,而且高筠這次西征又勝利還朝,種種結果原本也足以讓荀謀心滿意足,但是在荀謀看來,高筠的勝利凱旋,同時也意味着陸佐也會隨之以功臣的姿態班師,這正是荀謀不想見到的結果。
書房內,荀謀正沉思着,其父荀昱則在一旁拂袖大笑,見兒子悶悶不樂,甚是不解,問道:“謀兒,怎麼一回來就見你不高興的樣子,最近喜事連連我們應該高興纔是。此時該苦着臉的,應該是劉詢那老傢伙纔對。”
荀謀陰沉着臉,嗓子有些沙啞的道:“劉詢那老傢伙現在肯定是等着陸佐回來,早已經磨刀霍霍等不及了。”
“現在朝中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人,陸佐那小子回來還能把天給反過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