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尚炳回想。過了好一會兒,尚炳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對他們說了自己剛纔想的事情。
幾個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置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的事情。但他們回想前年在廣州的巫蠱大案,回想在西北這些年與天方教徒的接觸,回想適才帖木兒的演講,回想從撒馬爾罕國回來的細作的話,卻又覺得並非是無稽之談。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要打敗撒馬爾罕國,爲殿下,爲陛下,爲大明守住伊吾!”最先說話的竟然是高翔。
聽了高翔的話,其它人不管是否信了尚炳的話,也紛紛說道:“殿下,我等一定誓死奮戰,守住伊吾!”
尚炳聽了這些將領的發言就明白他們其實對自己的話還是半信半疑。不過這也難怪,要不是多次通過各種方式檢驗,他也不會信了允熥的話。‘等抓到了俘虜,讓將領們審問後,他們就會知道,孤說的是對的。’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高翔:‘可是高翔爲何會這般容易信了孤的話?’
尚炳正打算一問,宋琥忽然高聲喊道:“殿下,撒馬爾罕國的大炮前推,攻城的將士也要打過來了,殿下趕快下城!”
尚炳馬上帶着僕人下城。他堅持留在城中已經足夠鼓舞士氣了,不需要冒着被炮彈打死的危險等在城頭。
他剛剛從城頭上走下來,就聽到從城外傳來敲鼓的聲音,伊吾之戰開始了!
……
……
“從伊吾而來的最新消息是什麼?”在驛站停下後,允熥絲毫沒有休息,就將傳令兵叫來,大聲問道。
“啓稟,啓稟陛下,最新的消息是七日前的,大約有二十多萬撒馬爾罕國之兵趕到伊吾城下,將城團團圍住,但是尚未開始攻城。”這人哆哆嗦嗦的回答。
“救援之兵呢?”
“安陸侯爺率領七萬士兵趕在圍困之前入伊吾城,依照命令,沙州等諸衛所的將士應當於今日趕到伊吾城附近。”
“不成!沙州諸衛都是收編的當地人,讓他們打打順風仗還成,與撒馬爾罕國之兵打硬仗,除非是他們被包圍即將全軍覆沒!他們決不可能解伊吾之圍。”允熥從口袋裡拿出一幅簡易地圖,指着上面一處地方說道:“不要說趕到伊吾城附近,他們多半還在星星峽一帶徘徊。畢竟過了星星峽就無地形險要之地,他們即使能夠逃走,帶來充作軍糧的牛羊也帶不回去!其它衛所呢?”
“陛下,慶陽衛等七個衛所應已過了瓜州,大約還有四日就能到達星星峽,因星星峽以西並無有軌馬車,只能徒步,也需三四日的功夫。”
“不能這麼算!現下伊吾已經被圍,趕去解圍須得保證將士的力氣,更要防範帖木兒派出騎兵漂掠,每日最多走三十里。”允熥分析起來。
正說着,允熥側眼見到傳令兵迷茫且膽怯的眼神,明白自己這番話純粹是雞同鴨講,也就住口不言,又問了幾句其它消息,讓他退下,自己拿着地圖繼續分析。
正分析着,宋青書帶着幾個侍衛走進來,躬身行禮道:“陛下,都已經安頓好了。馬匹也都喂上了草料。不過有幾匹馬大約是役使太過,脫了力,驛站的馬伕看過後說明日是跑不得了。”
“這些事情你處置就好,不必專門奏報給朕。役使太過就換幾匹馬。”允熥頭都沒擡,說道。
“可,陛下,驛站的好馬不夠了,一共有七匹馬要換,但驛站除了必須留着傳軍令的馬只剩下三匹了。”
“那就留四個人在這裡等着宸妃和公主。”允熥這次擡起頭,一眼瞥見站在宋青書身旁的張無忌:“無忌,你留下來,再選三人等候護衛宸妃與公主去甘州。”
“是,陛下。”張無忌不樂意的答應。雖然跟着皇上很累,但將來的前程好,皇上是不會忘記跟在身邊的人的。他雖然虔誠的信奉道教,但不像宋青書還想着回去,而是打算混一個世襲、娶個小娘子在京城過自己的小日子。兒孫若是成器就求着補入宮裡當侍衛,不成器送回武當爲俗家弟子。
允熥也看出他不樂意了,笑道:“你這小子,讓你休息幾日還不高興?”
“臣願意護衛陛下。”張無忌馬上說道。
“行了行了,不必拍朕馬屁。再說留你在此也不是沒事,這七匹馬可要照看好了,若是等公主過來的時候還不成朕可唯你是問。”
“陛下放心,這幾匹馬臣定然讓馬伕好好照料!”
說過此事,天已經黑下來,允熥因爲沒聽到壞消息心情略微放鬆,也覺得身上十分疲憊,將地圖收起來吃過晚飯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來繼續趕路。就這樣又跑了十餘日,六月初允熥趕到甘州城以東二十里外。
見甘州城已遙遙在望,衆人不免放鬆了些,允熥也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連續近二十日騎馬,每日還都行進百里,他從前可沒有經歷過,每天下馬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屁股也幾乎要磨破了,能在城裡休息幾天再好不過。
放鬆下來的衆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解下腰間的水壺喝了幾口水。“這西北的日子真不好過!天氣這麼熱,比京城也涼快不了多少,但又缺水,就連洗冷水澡都不容易,也不知這裡的百姓怎麼熬的。”有人也抱怨起來。
“西北一向如此,所以人才少,整個陝西只有二百多萬,還沒有應天府的人多。”
“這裡都這樣了,更西邊的伊吾也不知荒涼成什麼樣!”
“伊吾可不荒涼!”允熥忽然插嘴道:“西域現在即使不如秦漢之時,也是富庶之地,養活千萬人口不在話下。現在大明人少,但將來人多了以後西北這邊養不活,若是大明手裡有西域就能讓他們跑過去活命。”
“因此現下守住伊吾十分要緊。伊吾若失,想要再奪回十分困難,西域以後也就難以爲我大明所用。”
“是,陛下,臣愚昧。”剛纔說話那人馬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