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離家出走一天整天的姜九黎想象着李寄現在擔心懊悔的樣子就覺得解氣。.
他從來沒有離開李寄那麼久,反正在自我感覺良好的姜九黎的想法中,李寄還和以前一樣重視他,一整天都找到不到他的人……貓影肯定會多想。
如果李寄道歉,我到底要等多久才接受呢?
一邊想這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古玩店外,然後姜九黎發現:李寄那個混蛋把他給關在外面了!而且門上和他視線相當的高度還貼了一張寫着“過時不候”的紙條!!
姜九黎憤怒的撓門,撓撓撓撓,不停的撓:“李寄,給我開門!”
鄰居聽到的是:“喵喵喵喵喵!!!”
一團小小的黑霧貼着地面遊走至姜九黎身邊,繞着他來回轉了兩圈,變成了一隻瘦骨嶙峋的野貓。它身上髒的看不出原本的毛色,兩隻眼睛的位置是黑洞洞的窟窿,毛髮黏糊糊的貼着多出腐爛的身體,散發的惡臭把素愛乾淨的姜九黎薰的連退幾尺。
他厭惡的看着莫名其妙纏上自己的殭屍貓,而那隻貓卻像發了情的母貓一樣步態妖嬈多姿的走向姜九黎:“好俊的小肥貓,哦呵呵呵呵呵,做本公主的駙馬吧!”
姜九黎:“……”他現在就是一隻普通的貓,雖然不會死也不會受傷,但真的沒任何戰鬥力。
殭屍貓公主陰森的笑完,忽然發出一聲淒厲可怖的叫聲,跳將起來撲向姜九黎,姜九黎“喵”的一聲慘叫,跳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李寄李寄李寄李寄!啊啊啊啊快來救我!”
一道劍氣從門縫中飛出,轉了個彎,把追逐姜九黎的殭屍貓斬成兩半,煙消雲散。
姜九黎安全了,不過李寄仍然像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就是不開門,姜九黎簡直要抓狂了,想罵李寄兩句又怕再遇到危險的時候李寄不管他,只好默默地忍受着。
他蜷縮在門外,看着天上慘白慘白的月亮,想到當年自己是何等的風光,結果現在居然落到連只小貓鬼能欺負的地步。
所謂風水輪流轉,以前他把人家耍的團團轉,害慘這個害慘那個,就算交到真心對他的朋友也從未珍惜過,就算有過遲疑有過愧疚,也最終敗在他的執念和瘋狂之下。
總結起來只有四個字而已:自作自受。
從這天開始,姜九黎再也沒有晚歸過,出門也會不情不願的給李寄報備,並且按時吃飯,因爲他已經深刻清楚的意識到李寄不會再把他當成從前的那個姜九黎來對待,再也不會慣着他,她根本不會心軟。
姜九黎感覺很不好,他潛意識裡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在意這些,卻不肯承認:他總覺得如果承認自己後悔了,就好像親自否認了過去的一切一樣。
他這輩子只會對兄長一個人感到後悔自責!
端午那天,白素貞失魂落魄的來找李寄,許仙被她的原形活生生的嚇死了。
“他聽了那個和尚的話,對我產生了懷疑,故意把酒換成了雄黃酒騙我喝下。”白素貞眼角滑下一滴淚,“爲什麼會這樣,我已經決定對他坦白了,我告訴他再耐心等我一段時日,他明明答應了……”
“人與妖本來就不應在一起,是你的固執和自私害死了許仙!貧僧警告過你,白素貞,是你一意孤行。”法海站在門外,神色嚴厲且冷酷。
“你有心嗎?”白素貞質問和尚,“你到底有沒有心!我錯在隱瞞,許仙錯在猜疑,但錯的最離譜的就是你法海!如果不是你從中挑撥許仙又怎會來試探我,我們夫妻的事到底與你何干?!天都不管我白素貞是不是與凡人相愛,你一個從未嘗過情愛滋味的和尚到底爲什麼要多管閒事!”白素貞本就痛失所愛,聽到法海鐵石心腸冷漠無情的一番話更是忍無可忍,舉劍殺向法海,不再壓抑滿腔的憤怒和痛苦。
法海躲開白素貞的一擊,看着底下驚慌的凡人,轉身朝城外飛去。
白素貞理智尚存,本來也無意把一干凡人牽扯其中,中途並未對法海出手,但是一到四下無人的荒野她再無顧忌,化作一隻可怕的巨蟒,把積攢千年的妖力和剋制的妖性盡數釋放。
山崩地裂,天地變色,滾滾的烏雲聚攏在頭頂的天空上,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法海縱然法力高強,在白蛇狂而不亂的攻擊下也有些吃不消,但白素貞所言,他鐵石心腸,意志堅定不移,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將白素貞降服。
姜九黎爬到杭州城最高的屋頂上觀看:“哎呀,真是精彩。”
杭州城的百姓恐慌不已,儘管戰鬥圈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但各種異象的出現以及不斷震動的大地都讓他們無法安心。
凡人恐懼一切未知的並且強大的事物。
李寄撐着雨傘立於屋脊,凝視着遠處交戰的一人一蛇,從伏魔卷軸中召出兩隻兇獸,下令:“把他們兩個都拿下,送往九幽讓鬼帝裁決。”
等兩大凶獸領命而去,姜九黎突然說:“你剛剛沒告訴它們交給哪個鬼帝。”
李寄沉默片刻:“誰閒着給誰,好歹是兇獸,這點判斷力還有的……走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姜九黎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不由大喜,一躍跳入李寄懷中:“換哪裡?這次能讓我選嗎?”
李寄摸着他背上的皮毛,可有可無道:“隨你。”反正對她來說去哪裡都一樣。
姜九黎看看遠處的白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李寄,深陷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壽命接近永恆,難道你就沒想過找一個道侶相伴嗎?”
李寄不假思索的回道:“已經有了。”
姜九黎大吃一驚,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她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他感覺有點奇怪,也有那麼一點得意,刻意的清清嗓子,故作平淡的問道:“我認識嗎?”
“嗯。”
“是誰?”問出這個問題後姜九黎不由得緊張起來,一動不動的呆在李寄懷中,等着李寄說出自己的名字,然後他就可以……可以,額,他也不知道李寄表白自己之後要怎麼辦。
“我的劍啊。”李寄理所當然的說道,“有劍陪伴就足夠了,何況它早就具備了靈性,或許有朝一日能夠生出自我意識與我交流。”李寄的語氣竟然充滿了嚮往。
姜九黎呆了片刻,突然氣沖沖的從她懷裡跳出來,淋着雨走了。
李寄莫名其妙,撐着傘跟在他身後:“你生什麼氣?我哪句話說錯了?”
姜九黎能說什麼,他能衝李寄吼:你竟然寧願選一把破劍也不選我?!你他喵的對我沒非分之想還讓我陪着你!我他喵的真以爲你對我,你居然對我沒意思!什麼意思,看不上我嗎?!
總之姜九黎現在很沒面子,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並且一點都不想和李寄說話。
大家都懂,你自作多情的時候就算沒人知道自己也挺尷尬的,姜九黎就是這麼個情況。
他真是傻了纔會認爲李寄會看上自己。
當幾百年後姜九黎被傷害的自(面)尊(子)終於自愈,他終於能帶着一種相對平和的心情去問李寄:“這麼多神仙裡頭你真就沒一個看得上的?”
李寄皺眉想了想:“沒感覺,我還是更喜歡我的劍。”
“你真變態,你這是戀物癖!我就不信以前你沒對我動過心!”姜九黎終於把憋在心裡幾百年的話說了出口,“要不然你以前爲什麼那麼關心我,我看你就是對我……曾經!”
李寄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着姜九黎,想笑又忍着:“姜九黎,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你腦子才進水了!”姜九黎冷冷道。
“難道你對我有意?”
姜九黎:“你做夢!你就是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一點感覺。”
李寄沒說話,她注視姜九黎很久,姜九黎開始還能維持一隻高冷不屑的貓的形象,後來眼神開始躲閃,顯得緊張不自在,有些扛不住:“看什麼?”
李寄:“……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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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貓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奇怪起來。
第二天,姜九黎就得到了自由,被李寄着兇獸送回了九幽,是投忘川還是繼續在忘川河畔呆着都由他選,沒有李寄幫忙賦予的貓的形態,他那個樣子也只能呆在九幽了。
姜九黎憤怒的摧殘了忘川河畔的一大片彼岸花,把李寄翻來覆去的罵了好幾遍,而李寄正愁眉不解的諮詢她師父:“姜九黎好像喜歡我。”
孫小沫臉上的表情才精彩呢,喃喃自語道:“我以爲你倆牀單都滾過了。”
李寄:“……”
孫小沫:“嗯,口誤,是雙♀修。”她說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李寄:“……”
孫小沫突然睜大眼睛:“啊,對了,難道你不懂?”她擰眉想了想,“不知道也正常,你腦子裡只有你的劍。”李寄就見她師父突然感慨萬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家徒兒還是當年那個提把小破劍就上山砍大蛇怪的小英雄,純潔又正直……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李寄:“……”
“對了,爲師在某個世界歷練的時候見過一名以劍爲妻的劍客,你們肯定很有共同話題……可惜他已婚了。不過還有一個未婚的,師父回來的時候他正密謀造反,你們應該也有共同話題。哦,你對用刀的有興趣嗎?爲師還認識一個飛刀玩的很帥的人,年紀有點大,他徒弟不錯,有修仙的天賦,只是他和另外一個男孩子的關係有點好過頭了。如果你喜歡女孩子的話……”孫小沫完全沒有看到自家徒弟腦門上越來越多的黑線和冷汗,一邊努力回憶一邊說,“哦,天哪,我突然想到一個和你很配的姑娘,又聰明又溫柔又善良有體貼,有點小調皮,會易容有急智,要不是師父在那個世界死的太早其實有點想追求她的,但是她有點點被一個肌肉型的乞丐頭頭迷住了,徒兒你還有機會的……咦,李寄人呢?兒砸,李寄呢?”
三月虛弱道:“被你嚇跑了。”
孫小沫:“兒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三月抓狂:“爹!!!救命啊——我娘她又來了——”
楊戩面無表情的看書,他盯着故事裡的一個名字已經很久了,而被他過大的力氣抓的完全變形,與整個書房的風哥格格不入的膠裝書封面上,橫向寫着四個簡體大字:
天龍八部。
還有作者親筆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