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浪在不遠處找到了蹲在地上的殷素素,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殷姑娘,”斷浪安慰道,“你也不要這麼傷心,鷹王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點,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
沒有回話,也沒有在哭,殷素素只是埋着頭蹲在地上一聲不吭。
良久。
“這樣吧,殷姑娘,我知道你們不回中原肯定是有顧慮的,”斷浪突然出聲道,“不如由我去往明教,幫你帶一份口信過去,也讓鷹王寬心,他或許正是因爲以爲你遭遇不測,才力不從心的。”
斷浪一邊扯淡一邊拱火,他們根本不可能讓他單獨行動,只是現在都還沒有挑開來說罷了。
殷素素還是沒有回話,斷浪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雙手抱在胸前,海風吹的衣袍獵獵做響。
斷浪走到殷素素旁邊,擋住了吹來的大風,殷素素撇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快進去吧,殷姑娘,”斷浪說道,“外面風大,小心着涼。”
“我聽他們好像在談回去的事情,你也過去一起商量一下吧。”
斷浪並沒有把張翠山謝遜二人說的話告訴她,這種事他說出來沒有意義。
她的沉沒成本太高了,說了她也不會願意去相信。
殷素素聽到這話,趕忙起身過去。
斷浪跟着走了進去,剛進來就聽到殷素素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着。
“翠山,我必須回去看看我爹。”
這話正合他意,張翠山正愁不知道怎麼跟她說,趕忙說道,“那我們即刻啓辰,我帶無忌去武當,你去明教見你爹。”
殷素素有些愣愣的看着張翠山。
“你,你怎麼了素素?”張翠山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這時一旁的謝遜突然開口了,“弟妹,翠山和無忌不能跟你一起去明教。”
“爲什麼?”殷素素神色悲傷,“相公,我們成親八年了,你還是介意我的身份嗎?”
“不是的,素素,”張翠山慌張的說道,“我總不能帶着無忌去明教吧。”
“帶無忌一起回去又怎麼了?難道我家就不是咱們的家了嗎!?”
“無忌就不能看看他外公嗎?”
“不行!絕對不行!”張翠山突然語氣強硬了起來。
“無忌必須跟我回武當。”
“那我怎麼辦!”
張翠山沉默不語,過了良久,說道,“你先回明教吧,等安定下來了,我帶無忌去看你。”
“素素,我們不能拿無忌的未來開玩笑,在武當,他會很安全,也會有更好的未來。”
“說到底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我一直都是你口中的魔教,妖女!”殷素素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
“娘,娘,你怎麼了。?”
張無忌踉蹌着跑了過來,拉着殷素素的手問道。
殷素素看到張無忌過來,也沒有多說什麼,擦了擦眼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捧着張無忌的臉沉默不語。
“無忌,過來,帶義父出去吹吹風。”謝遜開口說道,“你爹孃有事要談,我們待會再回來。”
殷素素放開了張無忌,說道,“快去吧。”
張無忌只得上去拉着謝遜的手走了出去。
“斷兄,請你也出去一下吧。”張翠山面無表情的說道。
斷浪聳了聳肩,說道,“張兄,雖然有些事我這個局外人不應該摻和。
”
斷浪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繼續說道:“但是殷姑娘是我救命恩人,她不開口,我沒法聽你的。”
一番話絲毫沒給張翠山面子,堅定的站在了殷素素這邊,剛剛還禮貌問候的兩人,霎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斷浪絲毫不在意,這個世界好壞對錯重要嗎,重要,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立場。
你是誰,你幫誰,這個,很重要。
“不過張兄你也不必這樣看我,”斷浪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魚肉,只覺腥味刺鼻,嫌棄的吐了出去,繼續說道,“多一個人也能多出點主意不是。”
“畢竟我也是個讀書人。”
“那請問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不敢當,一點小建議,”斷浪拿起一個野果啃了一口,繼續說道,“我覺得要不然你們三個一起回武當,要不然一起回明教,一家人怎能莫名分道揚鑣?”
“你不知內情,我不與你分說。”張翠山扭過頭去,擺了擺手。
“我是不知道你們什麼情況,”斷浪故意大聲起來,“但是據我所知,你們八年前就來了這座荒島是否?”
“是又如何。”
“你們三人,你大哥是個瞎子,你整日修道。”
“她一個女人家,照顧你們三個,每日捉魚捕鳥,洗衣做飯,一做就是八年。”
“她的手上全是傷痕,你再看看你的手。”
張翠山被說的頭都不敢回,久久說不出話來。
殷素素此時心裡是十分感動的,她沒想到這個時候,丈夫站在了對立面,這個剛認識一天的外人堅定的站在了自己這一邊。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張兄你如此行徑,如同始亂終棄,與禽獸何異也?”
張翠山沒想到斷浪言辭如此犀利,咄咄逼人,他手握成拳,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過了一會,張翠山長舒了一口氣,似是想通了。
“素素,是我沒考慮清楚,讓你傷心了。”
轉頭又對斷浪說道,“斷兄一番話振聾發聵,受教了。”
“只是素素,我師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過段時間就是他的壽辰,我想讓他先見一見無忌,你也和我一起回去見見師父,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會接納你的。”
斷浪在一旁心裡嘀咕着,“這老頭可比你能活多了。”
另一邊,殷素素其實是想回天鷹教找父親跟哥哥的, 她知道回武當勢必要見到俞岱巖,那件事她一直放在心裡不敢吐露,這次如果見面,保不齊就會被認出來。
但是她也知道,於情於理都沒法阻止了,她內心也是抱有一絲希望的。
於是殷素素便開口說道,“翠山,不管是死是活,我都願意陪你一起。”
一旁的斷浪站起身來,說道,“殷姑娘救我一命,我捨得一身剮,也定護你周全。”
殷素素感動的點了點頭,心裡想着,“這斷浪倒真是個有情有義,一諾千金的漢子。”
不過她也沒把斷浪的話放在心裡,畢竟這次是見張三丰,真要打起來,她覺得斷浪還是不夠看的,而且謝遜不一定會放斷浪跟他們一起回去。
這時殷素素心裡已經很認可斷浪的爲人,但她不知道如何打消謝遜的顧慮。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在,師父一定會認可素素的,”張翠山毫不客氣的懟了一句,“斷兄還是早日養好傷吧。”
“那最好。”
一邊是最疼愛的弟子的媳婦,一邊是三徒弟的殘廢之仇,斷浪只想對張老頭說句恭喜發財。
斷浪轉身就回到草垛,打坐療傷,“按照這個情況,過不了幾天就要走了,我現在打打謝遜是沒什麼問題,但對上張三丰還是沒底的。”
斷浪內視體內,七顆龍元除了早就煉化的一顆,剩下的還是黯淡無光。
“儘快煉化三顆,傷勢也得儘快恢復,”斷浪自言自語的說着,“聶風步驚雲這兩個傢伙,下手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