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夜已漸深,月掛枝頭。
斷浪聽到輕柔的腳步聲在漸漸靠近,不多時,一個身影出現在洞口。
殷素素小心的撇了半個腦袋看着裡面,看到斷浪睜開眼睛看着她,她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把手背在身後走了進去。
“咳,你還沒睡啊。”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斷浪風騷的眯起眼睛,“謝大哥好點了沒?”
“還謝大哥?你都把他打成那樣了,哪裡當他是大哥了。”殷素素撇了撇嘴說道。
“哈哈,失手失手。”斷浪打了個哈哈,擺了擺手。
“斷浪,你到底是什麼人,憑你的武功,玄冥二老真有這麼厲害?”
殷素素一個人躺在牀上,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斷浪本來隱瞞了自己的武功,可他隱瞞就隱瞞,可是立馬又暴露出來,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麼,而且他真的是逃到這裡來的嗎?真的沒有別的目的嗎?
可是屠龍刀他現在唾手可得,他沒要,謝遜他也沒殺,她和張翠山也從沒和他有過交集,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來找斷浪問個清楚。
“唉,殷姑娘,我實話跟你說了吧。”
斷浪站起身來,雙手背在後面,慢吞吞走到殷素素面前,頓了頓說道,“我有一個大仇人,不是玄冥二老,他們不算什麼東西。”
“那是誰?”
“帝釋天!”
斷浪開始編故事了,也不算編,只是把另一個時空的人,嫁接過來。
殷素素一臉疑惑,“帝釋天?是誰?我從來沒聽過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帝釋天是一個老怪物。”斷浪一臉沉重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帶着一個冰制的面具,從來沒有人看過他的臉,你也應該祈禱不要碰到他。”
“只是藏頭露尾之徒罷了。”殷素素語氣十分不屑。
“千萬不要這麼想!。”斷浪唏噓的看着她,語氣更加認真,“帝釋天此人武功奇高!”
“武功高?再高能有多高?”
“帝釋天精通百家武學,江湖每個門派的武學他都十分了解!”
“那就更稀疏平常了啊,”殷素素不解的看着他,“江湖上很多說自己精通百家武學的,其實都只是看過一些典籍,粗通而已,須知練武貴精不貴多,持之以恆纔是關鍵。”
“呵呵”
斷浪笑了笑,“你沒聽懂我說的嗎?”
“他精通百家武學,是精通!”
“一個人怎麼可能精通這麼多武功?”
“他一千多歲了!”
……
殷素素一臉無語的看着他,臉上寫滿了問號。
“唉,”斷浪嘆了一口氣,往外面走去,“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讓人相信。”
“你聽過徐福嗎?”
“當年秦王嬴政一統天下,威加四海,卻苦於天人之限,壽時無多。”
“這時有一練氣士提議道,海外有仙山,他願意帶人去仙山尋找長生不死之藥,獻給秦王,秦王大喜,於是排了三千童男童女與方士一同出海,尋找仙丹。”
“這個我聽過,但那不是講故事嗎,如果真的有長生不死藥,秦王怎麼死的那麼早。”殷素素看着斷浪,不解的問道。
“因爲秦王死的太早了!他真的找到了!”
斷浪回過頭來神情激動的對殷素素說道,“他真的找到了,你知道嗎,他真的找到了!”
“他們在一處海島尋到了上古神獸鳳凰,
得到了鳳凰精血,這個方士說要把血獻給秦王,卻自己吞服了。”
“這個方士就是徐福!鳳凰精血有長生不死之效。”
斷浪轉過頭來看着月亮,對着身後的殷素素煞有介事的繼續說道,“數千年來,他拜師百家門派,每一種武學都爐火純青,武功早已天下無敵,只是他改名換姓,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殷素素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好似在聽神話故事一般。
“如果真有這個人,那他早就天下無敵了,還天天帶着面具,隱姓埋名幹什麼?”
殷素素不解的又問道。
“這就是他比他的武功更恐怖的地方了,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玩弄人心。”
“沒有盡頭的生命早已讓他厭煩,他當過乞丐,當過皇帝,人生百態都見過,所以他已經沒有什麼慾望了,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玩弄人心,比如讓相愛之人互相殘殺,讓兄弟情義分崩離析,讓一個乞丐突然成爲富豪,又讓他在一瞬間失去一切。”
“人世間的悲歡情義,在他眼裡就是取悅他的工具,他開心時可以給你一切,他不開心時就奪走你的一切。”
“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仙,不,魔鬼,在看着滾滾紅塵,被他盯上了,想死都死不了!”
殷素素剛想說什麼,斷浪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她,說道,“你聽好了,我說的想死都死不了,是真的死不了!”
“他有一門功法可以起死回生,真正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殷素素被他說的心裡發毛,不自然的說道,“你不要聳人聽聞啊,我到今天都沒聽過這號人物。”
“我剛不是說了,他遊戲人間,隱姓埋名,他可能是你聽過的一個人,可能是書上的一個名字,甚至有可能就在你身邊!是你的朋友,是你的親人!”
斷浪一邊靠近一邊繼續用森然的語氣說道,“但他早已不是人了。”
話說完,已經跟殷素素靠的只有兩三指的距離了,殷素素看着斷浪的眸子,好像星星一般煜煜生輝,嘴巴說出來的話又讓人全身發涼。
看着斷浪越靠越近,她趕忙推開斷浪,“你說就說,靠這麼近幹嘛!”
斷浪不自覺的扭了扭脖子,又靠了上去,把殷素素逼在角落,兩手按在她兩側,低頭認真的說道,“因爲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已經沒有親人朋友了,我不希望再有我在乎的人,遭到他的毒手。”
“你在胡說什麼?”殷素素羞紅了臉,“什麼你在乎的人?我是有夫之婦了!你找錯人了。”
斷浪後退一步,舉起雙手說道,“殷姑娘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你救了我一命,這般再造之恩豈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殷素素剛把心放下去,斷浪一句話又讓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斷某雖然心中仰慕,但是也無奈恨不相逢未嫁時,既然木已成舟,斷浪自然是不會胡來的。”
反正也沒幾天了。
“那你爲什麼要騙我,你說是玄冥二老打傷的。”殷素素皺了皺鼻子嬌聲問道,語氣如同撒嬌一般。
斷浪聽的菊花一緊,趕緊說道,“我現在跟你說帝釋天你都不信,更何況當時了,我只能隨便說一個仇家了。”
“非是故意欺騙,實在是此人匪夷所思,不願將你牽扯進來。”
看出殷素素的擔憂,斷浪又說道,“區區屠龍刀倚天劍,只是武林人士編的故事罷了,我甚至懷疑就是帝釋天編出來,讓武林人士互相殘殺,你看這屠龍刀除了硬了一點,可有別的作用?”
殷素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也拿過,屠龍刀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倚天劍我還沒見過。”
“倚天屠龍,就是天外隕鐵所造,所謂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其實秘密就在刀…”
斷浪裝作失言,立刻閉口,殷素素卻是眼睛一亮,趕緊說道,“你知道屠龍刀倚天劍的秘密?”
“沒有沒有,我不知道,我剛說的是所謂秘密就是道聽途說罷了。”
殷素素深深地看着他,知道他沒說實話,但也不好再追問。
“殷姑娘,我剛說的意思是,屠龍刀我不屑,謝遜與我也沒有仇恨, 他裝瘋賣傻對我出手,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手的,這座島上只有你一人是我在乎的,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此去武當,不管他武當山是什麼名門大派,張三丰是什麼真人道士,我都保你無恙,除非他們打死我。”
斷浪目光灼灼的看着殷素素,語氣堅定不移,字若千斤。
殷素素被他一番話說的內心感動不已,一直以來,她和張翠山的身份都是不平等的,一開始她只是對張翠山有好感,後面被謝遜一起抓到了冰火島,被逼成親,張翠山又是武當弟子,從來不覺得明教有好人,當然啦,她的確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兩人相處總是有着隔閡的,張翠山總是高她一等的樣子,可惜在這個時代,夫爲妻綱,既然已經成親也沒有辦法,而且又有了孩子,木已成舟,她早就已經認命了。
但是斷浪的話,讓她死寂的內心翻起了波濤。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等謝大哥過幾天身體好點我們就出發。”
殷素素讓他早點休息,話沒說完就捂着臉轉頭跑了。
斷浪站在原地看着她,月光下她像一個精靈一樣,這個精靈被關在籠子裡,除了一道月光,周圍一片漆黑。
月光照下來,只看到她的臉,楚楚可憐。
“她應該被拯救。”斷浪自言自語,手中出現了一張面具,散發着陣陣寒意,他把面具緩緩戴在臉上,又拿下來,面具瞬間融化。
以前的我害怕帝釋天,後來的我理解帝釋天。
現在的我,成爲帝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