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期末考已經臨近,韓海原想在見過朱馨蘭之後,直接回光華大學上課。這個星期有幾門課程就要結課了,雖然他並不擔心考試,但是有些問題好歹也需要應付一下。
這是他原先的計劃,現在他卻覺得有必要對其進行修正,因爲開着一輛閃亮的BMW進校園,實在太過招搖,他可不想成爲衆人矚目的對象。所以只得先將車停放在所住的小區,然後騎着那輛心愛的老式腳踏車悠悠哉哉地去學校。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韓海覺得有必要享受一頓久別的廉價午餐——從上午勞頓到現在,他還粒米未進呢。
下午兩點五十分,韓海施施然地抱着課本走進了E棟教學樓三樓的一個教室,準備在這裡接受數據庫理論的教授長達一個半小時的“飛沫”轟炸。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手中的課本,接下來將要經歷五分鐘等待,上課時間是兩點五十五分,而多出的五分鐘時間基本無法做任何事,因爲教室裡嘈雜得像菜市場一樣。
或許是因爲夏日午後空氣中盪漾衆多催人入眠的分子,又或者是周圍的喧鬧製造出了某種模糊意識的飄渺,韓海開始覺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腦海裡不時閃過田詩云的臉龐,進而憶起一個更爲熟悉的身影,並且正嘗試在一段遠去的往事當中享受絲絲的甜蜜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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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天水山。還處於孩提時代的韓海被兩個年過古稀的出家人帶離了千年山莊,去往一處深山修習武藝。這對千年韓家來說,是一件亦喜亦憂的事情。
不難想見,能令千年韓家動心並甘願讓其帶走小少爺的人,自然是當世的絕代高人。事實上,兩位出家人(一位和尚和一位道士)的確當得起“高人”的稱呼,他們覓徒多年,終於找到韓海這樣令他們滿意的徒弟,自然會將自己的技藝傾囊相授。這可算是韓家的“喜”。然而也正因爲尋覓多年,期望自然很深,所以韓海註定要自小經歷一段異常嚴苛的學藝生涯。這則可算是韓家的“憂”了。
好在,韓海並不孤獨,他有一位師姐,是道士的徒弟,比他大九歲,韓海見到這位師姐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年方二八、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了。師姐的性格溫順如水,對這位小師弟也竭盡溫柔的照顧。因爲和尚和道士並不住在一起,教授技藝也是分開來的,所以韓海每天都巴望着能跟道士師父學功夫,因爲道士身邊有個溫柔的師姐。這種小小的期望產生了一個最直接的後果:韓海學和尚師父的技藝特別快,總能在和尚師父預料的時限之前修習完畢,而學道士師父的技藝則比較緩慢,總是拖拖拉拉,修習進度一延再延,以至於到最後道士都覺得在和尚面前擡不起頭做人。
如此過了五年,有一天,韓海發現師姐竟然不見了,詢問道士師父的結果是:師姐已經藝成入塵世歷練去了,以後都不會回來了。韓海立時呆住了。又過了兩年,有一天,道士師父對韓海說要帶他去遊歷,順便去見見師姐。韓海當晚高興得幾乎睡不着覺。半個月後,他在一個偏僻的山村裡見到了師姐,她在這座山村的小學裡當老師,見到韓海,她非常高興。第二天特地去城裡給韓海買了一輛黑色的老式腳踏車——這對久居深山的韓海來說還是一件非常新鮮的東西。在師姐的幫助下,他學會了腳踏車。
因爲只是行程中路過山村,韓海沒能在那裡呆太長時間。之後,又回到深山繼續學藝。如此又過了兩年,他終於可以藝成出山了。他向師父提起要去看師姐,然而從師父口中聽得的只是一聲帶着嘆息的“無量壽佛”和“阿彌陀佛”。後來,他去了山村才得知,師姐已經於一年前病故了,他也這才恍然爲何師姐從來都藥不離口,甚至兩年前道士師父還專程給她帶去了兩瓶精心煉製的丹藥。
師姐給韓海留下的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韓海現在一直使用的那輛黑色的老式腳踏車。韓海一直將它帶在身邊,無論去到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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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這段記憶說來話長,然而在韓海的腦海裡則化成了無數的片段,像浮光掠影一樣,前後不過剎那的光景。因此,當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外部世界時,竟然發現這節課還沒有開始。這讓他心裡不免生出一絲驚訝,這絲驚訝還沒有消退,他就開始覺得上述的感覺實在不值一提,因爲他突然發現一個更大的“驚訝”正在向他走來。
今天出現在韓海眼前的歐陽依菲與昨天簡直判若兩人,她的着裝已經完全像個女孩了,一件月白色的緊身彈力小T恤,配上一條紅色的綴花七分褲,再背一個粉色的女式小揹包,不做任何另類的打扮,就連原先夾在耳朵上的兩隻古怪的耳環也被摘掉了,而那頭短髮也不再花花綠綠以及蓬展得像刺蝟,而是回覆本色並且被梳得柔順,理成了一個清純的女生髮型。
總的來說,這麼多話其實可以這樣簡單地概括:歐陽依菲搖身一變,以一個無比清麗動人的女孩形象出現在韓海的面前。而韓海張大了嘴,老半天不能合攏。
如果不是她身後依舊跟着那兩位人高馬大的保鏢,韓海幾乎以爲站在眼前的女孩根本就不是歐陽依菲。但是事實已經很明顯,眼前這個女孩不會是別人,因爲她正微微昂起頭,在充分展示出她那股由內而外的貴秀絕倫的氣質的同時,以一種相反的漫不經心的語氣向他問道:“我可以坐嗎?”
韓海一愕,這才發現自己身邊有個空位置,但是他不禁皺起眉頭,苦笑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轉到我們學校來上課了,而且還跟我同班?”
歐陽依菲使勁地一咬下嘴脣,也不答話,就悶聲不響地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她的兩個酷容滿面的保鏢也在她身後的空位上坐下來,嚇得周圍幾個女生急忙轉移陣地。
韓海心中開始打鼓,眼下這種情形,這節課是怎麼也上不成了。他無奈地暗歎了一口氣,收拾課本,悶聲不響地撤出了教室。——非常不巧,在門口迎頭撞上了教授。眼下在退縮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韓海只好硬起頭皮往外衝,當然背後有人投來殺人的眼光是免不了的了。
韓海走出去之後,歐陽依菲和她的兩個保鏢也隨後跟出,三秒鐘之後,原本被兩個保鏢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教室一瞬間像炸開了鍋,突然劇烈地沸騰起來,話題自然離不開韓海以及那個身份不明的漂亮女孩。韓海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歐陽依菲只是往他面前稍稍一站,即讓他開始名列光華大學校園十大風雲人物榜。然後,他將發現自己距離低調的生活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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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內一處偏僻的樹陰下。韓海滿面苦意地望着歐陽依菲。
“你到我們學校來做什麼?”
“上課!”
“上課?聖心大學與光華大學,一個城北,一個城南,相隔十萬八千里,你上課能上到這裡,真不是普通的勤奮啊!”
歐陽依菲哼了一聲,也不反駁,似乎打定主意賴定韓海了,這讓韓海不禁頭皮發麻。眼看正面責問不成,只好委婉勸說了。
“現在就快期末考,你還有時間往這裡跑?小心成績單上掛滿紅燈籠。”
歐陽依菲哈哈一笑(有點本性難移),然後鼓起兩腮,道:“這不用你操心,我樂意。”
韓海只好無奈地攤了攤手,一付拿她沒轍的樣子,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歐陽依菲臉上掠過一抹勝利的笑容,然後微微傾過身,道:“我想跟你學功夫。”
韓海一怔:“你不是黑帶五段嗎?已經是高手了,還需要再學功夫?”
“那不算什麼,我想學更厲害的。”
“你爲什麼會認爲我懂得更厲害的功夫?”韓海打算避重就輕,他可不想惹禍上身。
歐陽依菲卻沒打算讓他輕易脫身,哼了一聲,道:“這個我不必解釋,總之你知我知,你就是會的。”
“好吧!”韓海再表無奈,“你學更厲害的功夫是爲了什麼?”
“打倒你。”
“什麼?”韓海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你害怕?”歐陽依菲毫不理會韓海的表情。這讓韓海懷疑她事前一定經過了周密的計劃。所以才抑住性子,態度“極其良好”地與他說話。然而,韓海可不想在女子籃球隊經理的職責之外,再給自己添加責任。眼前這個女孩擁有的潛在破壞力可比他身邊的七女要大得多。他可不想未來還需要擔任滅“火”隊長的角色。於是,他在瞬間打定了主意,不管歐陽依菲使用什麼辦法,教授功夫絕對是四兩棉花——免談。
“是的,我害怕。”韓海接着歐陽依菲剛纔的話茬往下說道,“所以,我不能教你。”
事前千般準備、萬般抑制換來了這樣的回答,歐陽依菲終於忍無可忍了。她一氣之下,就做出了相當損害形象的擄袖動作,並且順手把揹包扔在了地上,然後罵道:“老子這樣低聲下氣,你竟然不領情。那好,我們的仇結定了,我會要你後悔的。”話說到這裡,她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早失去了剛纔的美麗形象。而在韓海的目光注視下,不知爲什麼,歐陽依菲竟突然覺得鼻頭一酸,隨即眼淚就在眼眶裡開始打轉,雖然她拼命地抑制住不讓眼淚流下來,但是在韓海的眼裡,已經有了她眼淚汪汪的形象了。這不禁讓韓海心中一軟,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了。於是,忙走到一邊,替她撿起了揹包。
“好了,不要生氣了。”韓海苦笑着將揹包遞過去道,“你讓我這幾天好好想一想,看有什麼功夫適合教你的。”
歐陽依菲很明顯地一震,然後不知是否賭氣的緣故,頭也不擡地劈手奪過揹包,然後就默默地轉身離去。方龍和方虎原本遠遠地站在一邊,見歐陽依菲離開,連忙跟在她身後。韓海向他們望去的時候,似乎隱約見到他們臉上正掛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於是不免覺得奇怪。他不禁將整件事情從頭至尾想起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其中有蹊蹺。方龍和方虎顯然對歐陽依菲很忠心,但是剛纔歐陽依菲發脾氣,他們竟然沒有衝過來,這顯然很有問題。
莫不是陰溝裡翻船,被她算計到了?!韓海忍不住暗暗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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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歐陽依菲這麼一攪和,韓海也無法再去上課了。只好去圖書館借了幾本自己感興趣的書,帶回家看。他原想到圖書館時順便見一見久別的館長老頭,可是到了那裡才聽說,館長老頭一個星期前就出差去了。於是,倒不免有些失望。只好匆匆借了書,就踏上寶貝腳踏車,往小區這邊而來。
進了小區,剛剛走到住所的樓下,就看到蘇雯開着法拉利跑車一陣風似的駛進了小區,轉眼就停在了不遠處的車位上。半分鐘後,蘇雯那張雪白明潤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向他甜甜一笑,也不說什麼話,徑自將右手插進他的臂彎,然後相攜走上樓去。
上樓時,反而是韓海先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怎麼不問我見面的情況如何?”
蘇雯稍稍吐了吐小舌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想問來着,不過見到你,我就忘了。”
“是嗎?”韓海瞥了蘇雯一眼,下意識地認爲她的話有些不盡不實。
進了家門,蘇雯拉着韓海坐下,然後開始詢問今天見面的情況。
“我知道媽媽因事去了澳洲,沒趕得及見你,嬋姨與你談了些什麼?”
韓海將與朱悅嬋見面的過程說了一遍,當說到朱悅嬋傳達的話時,蘇雯倒不在意,反而用兩隻手突然抱住韓海的右臂,使勁地拽着問:“你不會退縮吧?”
韓海聳了聳肩。
“有過退縮的打算的,不過有怕回來被你們幾個人圍攻,所以沒辦法,只好使了個小技倆。”
“什麼技倆?”
韓海將爲朱悅嬋那一段說了出來,蘇雯呆了老半天,然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捫胸道:“天啊!你還真是有些鬼點子哎!連這樣的話都編得出來。”
“倒不是完全瞎編的,你阿姨的身體真的有些不妥。”
“嚴重嗎?”蘇雯有些緊張了。
韓海搖了搖頭:“不必緊張,只是一些小毛病,不過確實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蘇雯這才放下心來,之後忽然專注地凝視着韓海,道:“看來佩佩說你懂醫術,沒有說謊,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會的?”
韓海呵呵一笑:“不會的太多的,比如生孩子,這輩子我是註定學不會的了。”
蘇雯撲哧一笑,隨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還想算舊帳?如果只這樣的話,我們七姐妹前陣子商議了一個主意倒是可以彌補。”
“什麼主意?”
“讓佩佩和夢璇多多努力,孩子嘛,總會有的。”說到這裡,蘇雯咯咯笑了起來。
韓海不禁覺得臉頰發熱,不過他仍然正色道:“這種事情可不能亂來。如果讓各位家長知道了,可能就不會像昨天責問那麼簡單了。”
“怕什麼?”蘇雯滿不在乎地昂了昂頭道,“等他們將孫子孫女抱上手,還怕他們不承認我們的關係。”
韓海苦笑一聲,他忽然發現經過昨天一番審問之後,他和七女之間的關係反而明朗化,連之前刻意避免的一些禁忌話題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拿出來討論。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現在他和蘇雯的談話。這讓他感覺到一種危機感,七女之義無返顧,好比飛蛾撲火,輕則即會烈火焚身。而相比之下,他所能給予的回報未免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這或許就是因爲七女對他,是多對一,容易傾注情感,而他是一對多,不免眼花繚亂。
爲了轉移話題,韓海提起了那輛被朱悅嬋輕易送出手的BMW,接着苦笑道:“你阿姨真是出手豪闊,這樣的車也能輕易送人。”
蘇雯倒覺得沒什麼覺得奇怪的,於是反駁道:“嬋姨出手再豪闊也比不上你,幾百萬美金也能夠毫不心疼地送人。”說到這裡,她還瞥了韓海一眼,目光中頗多警戒之色,似乎她對顏玫仍舊心存相當的警惕。
“我聽佩佩說,你又遇見了顏玫?”蘇雯問得很小聲。
“是啊!”韓海回答得很隨便。
這讓蘇雯不禁暗恨在心,衝動之下順手就準備在他手臂上小小地掐了一下,還好韓海應變迅速,邊躲邊解釋道:“不要打翻醋罈子,我和她沒什麼。”
蘇雯停下手,雖然她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未免太過小女人情態,有些可笑,不過她依然裝作很嚴肅的樣子,問道:“真的?”
韓海無奈地點了點頭,並且連忙轉移話題。
“那輛BMW怎麼辦?我不需要車。”
“車是嬋姨送給你的,不要問我。”蘇雯猜到韓海打算將車轉給她,所以連忙這條路封死。要知道,她原本就對韓海整天騎着那輛老式腳踏車很是感冒,現在他終於有了一部車,等他發現汽車的好處之後,他自然會淘汰腳踏車。蘇雯正巴望着看到那麼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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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下午,除了蘇雯回來比較早之外,於夢璇也在不久後回到了家。她見韓海竟然在家,立即笑道:“正想叫你回來呢。現在好了,省得我打電話了。”
“有什麼事嗎?”韓海一臉茫然。
“陪我去買衣服。”
韓海一呆,連忙搖頭,他可不想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於夢璇可不管這一套,徑直走到他身邊,抓起一隻手臂就往外拖,與此同時,她還向蘇雯笑道:“雯姐,借你男朋友用一下。”
蘇雯連忙笑罵道:“小丫頭片子,難道他就不是你的男朋友?”
於夢璇自然是拖不動韓海的,試了數次,發現自己實在沒能力挪動這座“山”,只好放下手臂,然後轉頭以一種類似訴苦的語氣對蘇雯道:“你看,他可以陪你聊天聊好久,竭盡男朋友的溫柔,但卻沒有身爲我的男朋友的覺悟,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有這種跡象哦!”蘇雯故作恍悟地幫腔道,“現在想起來,我似乎挺幸福的。”
“看吧!連雯姐自己都這麼說了。”於夢璇向韓海跺腳嗔道。
原本還打算置之不理的男人只好硬着頭皮站起來,苦笑道:“好了,不要說了,走吧!”
於夢璇和蘇雯不禁微微一呆,隨後大概不約而同地覺出韓海這種樣子的有趣之處,忍不住一起笑出聲來。
※※※
來到樓下,於夢璇忽然眼珠一轉,建議道:“這一次不開車,你用腳踏車載我吧!?”
韓海想都沒想,就立即搖頭。
“爲什麼不能?”於夢璇有些生氣地湊過臉來。
韓海微微聳動一下肩膀,不答反問道:“你打算去哪兒買衣服?”
“名店街。”
“這不就得了,那兒距離這裡有十公里,如果騎腳踏車,天黑了也不能趕到。”
“這樣啊!那麼就去附近的服飾店,反正只是隨便買幾件衣服。”
看來她是一門心思想要韓海用腳踏車載她,韓海自然不會輕易上鉤,於是反問道:“你爲什麼非要我用腳踏車載你?不會有什麼企圖吧?”
“沒有。當然沒有。”於夢璇連忙否認,同時躲避韓海注視的目光。
“我的車壞了,所以只能要你用腳踏車載我了。”
“法拉利有這麼容易壞?”
“是的,那部車子看上去漂亮,其實頂不可靠。”
“既然這樣,去跟雯雯借車。”
“這不太好吧!我開不慣她的車。”
“我來開。”
“你不是從不喜歡開車嗎?何況是我們女孩子用的車呢?”
韓海無奈,只好暗暗一咬牙,道:“不必這麼麻煩了,有人剛送了我一部BMW,我們就用它。”
於夢璇微微一愕,連忙問道:“誰這麼闊綽?”
“雯雯的阿姨。”韓海看到於夢璇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不禁暗暗高興,因爲他的“陣地”總算保住了。
於夢璇恨恨地嘀咕了幾句,韓海隱約聽到她說:“什麼時候不送,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送……”下面的話韓海已經不必聽下去,總之現在他心裡奇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