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落帶着吳婉去妖界的時候,天兵天將已經回仙宮覆命。
剛到妖界,兩人就被金童截了下來。
看到金童帶着不少仙人來迎接,刑落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恭迎界主迴歸!”金童躬了躬身,他的眉眼低垂,看不出什麼表情。身後的衆仙將也紛紛抱拳作揖。
“誅邪一事進展如何?”刑落擺擺手,便開門見山問道。
金童擡起頭來,面露難色,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衆仙將,似是有些忌憚之意不好明說,仙將們也紛紛低下了頭。
刑落眼裡閃過一絲幽深,看了一眼仙將裡比較熟悉的李將軍,直接點名,“你來說!”
李將軍上前道,“仙君,誅邪一事已至尾聲,只是這最後一個邪神附身的傀儡,我們實在是拿不定注意,您回來了就最好,畢竟刑枯是您的父親。”
這最後一句話纔是重點,刑落表情有些驚訝,“你是說我父親被邪神附生了?”
李將軍點頭,金童則連忙解釋道,“我也是前日才發現刑枯前輩不對勁的,一開始我只以爲是前輩心情不好,誰料會說出那般邪神一派的話語,實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刑落制止了金童的花語,面上有一絲陰冷,“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想私自處理此事?”真是可笑,他父親那樣的人對神族充滿了怨恨,怎會替神族說話,而且他可不覺得父親會被附生,一切不過是這羣人在混淆視聽,意圖想再次將他逼到衆叛親離的絕境!
金童面色有些慘白,慌張地看了一眼李將軍,成功演繹了一個被架空權利不知道該如何做一臉茫然的妖王。
李將軍皺了皺眉道,“仙君雖貴爲誅邪大將軍,可一切還是以仙皇爲主,就算那刑枯是大將軍的父親,您也不能以權謀私吧,畢竟邪神一事可是事關浮羅界的大事。”
這羣人根本就沒有將這個大將軍的名號放在眼裡,一直都是直接與仙皇聯繫,而一旁爲難看着刑落的金童似乎也昭示着妖界已被架空一事。
刑落咬了咬牙,心中還是有些恨得牙牙癢,他努力平靜了一下怒氣才道,“我父親人在哪?”
“在海王殿的水牢裡。”李將軍回道,“那裡有水幕屏障,可以讓邪神一事不再擴大,還能夠儘量保護刑枯。”
金童這時帶有一絲怨氣地說道,“可是前輩畢竟是蝴蝶一類,時常待在水裡對身體不好。”
李將軍轉過頭瞪了他一眼,才繼續對刑落道,“除了那裡,我們找不到其他任何一處可以制住刑枯的,畢竟他的實力很強。”
刑落嗤笑了一聲,“帶路!”話音一落,他就被一旁的吳婉攔了下來,吳婉面露不安地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刑落指了指金童,“你帶她去靈族,日後她便是我妖界的一員,不要苛待了她。”
金童領命,上前面露笑意地朝吳婉問道,“不知這位與界主是怎麼認識的?”
吳婉皺了皺眉,刑落則十分坦然道,“萍水相逢,她是行天界而來的妖修,我看她一個人像迷途的羔羊一樣,不忍她一個人在修真界摸爬滾打,便帶她來了妖界。”
金童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敢問姑娘芳名?”
“姓吳,單名一個婉字。”吳婉盈盈一笑,她施施然跟着金童離開,時不時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刑落。
“吳姑娘怎麼了?”金童略帶疑惑地問道。
吳婉嘆了口氣,卻沒有說出口,只問道,“這裡真的是妖界嗎?你們不會是騙我的吧。”
金童呵呵一笑,看吳婉的眼裡也帶了一絲輕蔑,“當然是妖界,在這裡,妖精當家作主,只要苦練修爲,必當有一日能登上妖仙一位。”
吳婉有些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不知前輩姓甚名誰,修爲幾何了?”
“呵呵,你喊我金童便好,修爲不過堪堪到了妖仙,算不得什麼。”金童一臉謙虛,眼睛卻不忘盯着吳婉,看到吳婉眼裡的驚愕和羨慕,微微勾了勾脣。
“原來是金前輩,晚輩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之前的無禮還請前輩恕罪。”吳婉恭敬地低頭抱拳,聲線顫抖,有些激動。
“無事,倒是吳姑娘,剛來妖界,有什麼事可以去妖王殿找我。”
吳婉表情略微動容,連忙應道,“那就叨擾前輩了!”妖王殿,看來這金童還在妖王殿裡任職,只是不知道是何職。
金童看着接下來吳婉說話都帶了一絲小心翼翼的諂媚,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領着人去到靈族好聲好氣地和梅語等人說明白,便施施然離開。
梅語看到新來的妖修,自然是欣喜歡迎的,在知道這人是界主帶回來之後,更是熱情到令吳婉都覺得受寵若驚。
定下自己的洞府之後,吳婉終於鬆了口氣,隨後又想起金童,連忙問着一旁的梅語,“前輩,那金前輩在妖王殿任何職?”
“額,並未任何職,那人就是妖王。”
吳婉身子僵硬了一瞬,半晌才面露震驚,“那人竟是妖王,如此自謙,不卑不亢,又是妖仙……真是令人羨慕啊。”
梅語微微皺了皺眉,不卑不亢?!自謙?!姑娘你確定你說的和金童是同一個人,那個人對着他們表面上一副溫和的模樣,其實就是個僞君子啊,背地裡對付他們的手段可是十分狠辣的,姑娘你可不要被他騙了啊。
……
刑落看到被困在水牢中變成原形的父親,眼裡滿是寒霜,這透明的水幕,夜涼如水,卻透着一股排斥外界窺探的力量。
李將軍適時說道,“仙君,這邪神現下暫時被困住……”話音一落,就瞥到了刑落充滿暴戾的眼神,猶如一個被野獸緊緊盯着的獵物,恐懼的酥麻感爬上心頭,連躲避都做不出來,只能呆滯地看着對方,根本沒聽清刑落的話。
“他是我父親,不是邪神!”刑落重複了一遍,李將軍才猛然回神,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是是是,是小的口誤,還望仙君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則個。”
刑落冷冷地盯着李將軍看了一眼,纔不甘地甩袖而去。
李將軍帶着人馬來到姚天宮,忐忑地站在界主殿外,整整站了一個晚上,才被允許進去通報。
“仙君,昨日休息的如何?”看了一眼面露青黑,滿臉愁容的刑落,李將軍斂下心中的快意,一臉擔憂地問道。
刑落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說道,“我與父親相隔太遠,一來一回很是麻煩,姚天
宮也有天牢,也可起到監禁的作用。”
李將軍面露難色,“金童曾經試過,但沒用,纔將他關進水牢的。”
刑落皺了皺眉,“有我在,怎麼,你們還怕父親會跑了不成!他老人家大半生被困於魔界牢籠,如今不可再讓他受苦,水牢太過潮溼,父親會不舒服的。”
“這……”李將軍面露難色,看見刑枯面色越來越黑,身上殺氣越來越重,頓時覺得再不答應估計小命就得交代在這,只得點了頭。
刑落面色緩和了一些,揮了揮手,表示要休息。
李將軍出了殿,臉上帶着一抹嘲諷,就算我答應了,那又如何,只要能將刑枯困死,你刑落就再無噬蝶族羣依仗,到時候只要奪走萬靈寶珠氣運,任你刑落有多少能力也翻不出天去,只能乖乖交出寶珠,滾出浮羅界!
那日之後,又過了三天,刑落招來李將軍,責問他爲何還不將父親放了,李將軍卻將責任推到了金童的身上,說那水牢乃是金童的法力鑄成,他也毫無辦法。
刑落氣惱這金童之前還擺出一副與世無關,拿不定主意的模樣,誰知道竟然是金童在其中推了一把手。
金童在被召喚的時候,早已想好了說辭,只是看到刑落面容憔悴,心中有一絲絲愧疚,但很快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落落,你是不是怪我?”
刑落瞥了他一眼,“你把我父親放了,我就不怪你。”
金童苦笑了一聲,“落落,你恐怕不知,刑枯前輩被邪神附身的時候不分裡外,見妖就殺,你不好奇這幾天雲翳怎麼不見嗎?他便是被刑枯打成重傷,要不是我擋下那致命一擊,他早已魂飛魄散!”
刑落身子一頓,眼裡閃過一絲愧疚,“你怎麼不早說,他現下如何了?”
“在我的紫府中休養,只要休養個幾年,應該就能恢復了,我知道落落你擔心刑前輩,可是落落,刑枯前輩於你的重要性不亞於雲翳於我的重要性啊,我知道你不肯相信刑枯前輩會變成邪神,可是那日的事情三族都有所見聞,做不得假啊。”金童深深嘆了口氣,此刻,他不再掩蓋對刑落的怨氣和憤怒,見刑落沉默,咬了咬牙繼續道,“你要我放刑枯前輩,好!但是我身體現下還未恢復,等七天之後我必放了前輩,到時候,你要如何,我都不管!”
刑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氣氛陷入了僵硬,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金童一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刑落,可刑落卻一直迴避他的眼神。
金童冷笑了一聲,離開前甩下了一句話,“界主若一意孤行,我們又能如何,反正妖界也是界主建的,您的權力是最大的!”
刑落瞥了一眼虛空,閉了閉眼,一股疲憊感油然而生。
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點,估計七天後,不止金童和李將軍覺得他一意孤行,三族更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吧。
金童,一百年裡,你成長到如此令人可怕的地步,真是令人望而卻步,原來權勢的吸引和誘惑是如此的巨大嗎?
你在演戲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那刑枯是我的父親,你還真的下得去手嗎?
不,應該說,那雲翳是你的愛人,你竟然都下得去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