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雪和侯霖終於踏上了最後一層階梯,兩人都癱軟了下來,感覺到一雙溫和的大手將他們拉了起來,擡頭望去,發現竟然是刑落!
“沒事吧?”刑落知道這兩個孩子有自己倔強的地方,可還是忍不住爲他們擔心。
侯霖的臉嘭地紅了,他感覺到被抓住的胳膊傳來一股火熱,他將對方的手推開,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事。”
荼雪冷哼了一聲,一巴掌拍下刑落的手臂,敵意地看着這個無眼男。
刑落被這麼拒絕,心頭有些許的酸澀,又轉頭離開,對着黑霸說,“早知道你別跟來了。”
黑霸終於緩過了一段,搖了搖頭,“我不後悔,”他覺得也許來這一趟對他有好處呢!畢竟這些修道士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呢。
齊老過來問候了一下荼雪和侯霖,欣慰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兩現在感覺如何?”
荼雪和侯霖疑惑地看着齊老,還是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模樣。
齊夢龍上前來道,“百里梯不僅鍛鍊心性,更鍛鍊身體,百里梯上不能運用修爲和靈力,所以一旦走完百里梯的人都是心性堅定之人,你們身體現在強度應該增強了不少,往日沒有這個機會突破極限,如今更是要試圖突破極限,永無止境的突破纔是強者之道。”
這一番話語讓荼雪和侯霖恍然大悟,試圖感受了一番身體,發現的確身體緊實了不少。
“但若是普通人,這突破根本就是送命之舉,”刑落微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頗有些不認同的意味。剛纔若他沒有將黑霸拉上來,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恐怕黑霸的身體會造成永久性的傷痛,他可不覺得除了他自己,這些人會伸出援手。
齊老呵呵一笑,拍了拍有些慍怒的齊夢龍,“小兄弟說的不錯,一切還是適度爲好。”
齊夢龍卻有些氣悶,狠狠地瞪了一眼刑落這個無眼男。
“還是先進去吧,夢雪等會給大家準備休息的房間,我帶小兄弟去我房裡一趟。”齊老沒有讓齊夢龍招待,反而讓齊夢雪來,齊夢雪雖然性格上有些小問題,但卻絕不會做出恃強凌弱的事情,齊夢龍就不一定了,他這個徒弟他還是瞭解的。
劍過於鋒芒,更容易折斷,反而是鈍劍,打磨打磨還可撐持的時間久一些。
“小兄弟,跟我來。”齊老示意刑落跟上。
刑落看了一眼黑霸,示意他跟着荼雪和侯霖,畢竟是相識的人,也有個依仗。
黑霸點點頭,跟着荼雪和侯霖去了休息的廂房。
說來也奇怪,這山門如此陡峭,衆人都以爲這齊家會陡峭的很,哪怕是依山而居的坐落也算正常,誰料這裡如在平地,外圍是矮墩墩的平房,內部是一個個圍成的四合院,頗有些別具一格的風味。
刑落跟着齊老踏進了四合院,路上每逢遇到一個穿着白袍的齊家人,都對齊老恭敬示意,看來師父在齊家地位非常高啊,說不定還是當家之人。
四合院內,有幾棵樹木隨意生長着,一看就是很少有人打理。
踏進了房內,房內裝飾簡單優雅,琉璃窗、紅漆木櫃、黃木桌椅,桌上放置着一切精緻小物件,遠處牆上掛着幾把刀劍,還有幾幅山水畫。
走進內室,帷帳隱隱透出光亮,湊近一看,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卻在刑落心上泛出絲絲疼痛。
毫無生氣、面若蒼白的徐思惘躺在牀上,他眉頭深深蹙起,
身上的袍子映上了紅色,想來死的時候很痛吧。
刑落面無表情,他在原地頓了許久,直到齊老出聲,才恍如隔世地驚醒。
“他與劉興,也算是一對亡命鴛鴦了,到死了也天隔一方,誰能想到他這個心高氣傲的徐家二爺,竟然會與噬蝶有所牽連。”齊老話語裡有些唏噓感嘆。
刑落默不作聲,靜靜聽着齊老的話語。
“不知小兄弟可知道噬蝶,那噬蝶是天外之物,與此間淵源甚廣,糾糾纏纏,因因果果,不知何時纔是頭啊,”齊老希望劉興能成爲最後一任噬蝶,卻沒想到在陰謀詭計和強大的力量面前,噬蝶也難以抵擋命運的腳步,實在是令人遺憾,福老若知道噬蝶身死,恐怕會抓狂吧。
“噬蝶是天外之物?我,晚輩雖然知曉噬蝶的預言,還真不知道噬蝶的來歷?”刑落斂下了心中的酸澀,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預言而已,說的多了,假話也變成了真的,那噬蝶雖是天外之物,此間卻愧對於它,終究是欠了它了,”齊老的眼裡帶了一絲幽深的狂怒,卻在轉瞬間煙消雲散,恢復了平常的神態。
“前輩這話說的晚輩聽不明白,”刑落想要師父別那麼遮遮掩掩,卻又不得不爲身份考慮,只能文縐縐地示意。
“聽不明白就算了,世間糊塗之人活的長久一些,”齊老嘴角微勾,卻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看了刑落半晌,想着他既然是徐思惘好友,他也不好在這多留,還是給人家騰出點時間,“我用暫緩時空之法,讓他的時間停在了死之後的那一刻,你有什麼話就和他說吧。”
“前輩!”刑落猛地喊住了齊老,他語氣有些急促,“可有什麼方法能救他?”
齊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感嘆這人與徐思惘感情深厚,卻又有些懷疑他的身份,與徐思惘感情深厚之人,還是徐思惘的好友,還是去問問夢雪,說不定她會知道些什麼,面上還是說,“他與劉興簽訂了血契之故,同生同死,魂魄應該快要散盡了吧,畢竟他是修道之人,身死道消乃是常態。”
“可是,可是劉興不是也死了嗎?聽聞徐思惘所說他簽訂的血契乃是主僕契約,僕人死了,主人怎麼也死了,您不覺得這太荒唐了嗎?根本就是天道有誤!”刑落有些咬牙切齒,彷彿巴不得將那個天道對抗一般。
刑落這一番話在齊老看來,根本就是冒了大不違!
竟然說起了天道的錯誤!
齊老哈哈地大笑起來,他震驚這人竟然如此之快就洞悉全局,不愧是驚世奇才!“哈哈哈!小子有趣,要不要當我的徒弟,你若進了門,那劉興也算是你師兄,爲師兄和師兄的愛人報仇,也算是理所當然。”
刑落聽到齊老這番打趣的話,皺了皺眉,只能拒絕,“前輩不要說笑,晚輩現在很着急如何解救徐思惘,還請前輩指點一二,”語氣有些生硬和刻板,卻十足顯露了刑落現在的心情。
齊老斂下了神色,他眼裡帶着觀察和審視,半晌才說,“小子以後可別亂說話,有些話說得,有些話可說不得。”
天道乃是世間至高至上,天道無情,可沒有他這番惜才之意。即使此間的天道還不能對他管轄下的齊家做什麼,可離開了齊家,即使是這三歲孩子的天道,也能殺人於無形,輕輕鬆鬆就可以將一個人的存在抹去,這小子心比天高,可別像劉興一樣,命比紙薄!
刑落微微點頭,表示應了這番說教,語氣還是有些急
促,“前輩,我錯了便是,您快點說說怎麼才能救徐思惘。”
對於對方的催促和急迫,齊老卻老神在在,他來到徐思惘的身旁,微微一動身法,朝着牀上一指,那牀上便顯露出了一抹灰色的魂魄。
刑落湊過來一看,發現這魂魄灰暗無光,忽明忽暗的,他心下一窒,脫口而出,“前輩,他這是怎麼了?”
“小子沒學過探魂之法。”齊老肯定地說了這一番話,未等刑落解釋,就開始率先說了起來,“他魂魄已有消散之相,如今不過是一抹殘魂,即使用還陽之術,醒過來的他也不是他了,至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徐思惘了。”
“消散的魂魄去哪了?我們快點用還陽之術啊!”
刑落有些急促的話語卻讓齊老升起了些疑惑,怎麼感覺這小子好像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啊。
齊老咳了一聲,諄諄訓導,“消散的魂魄自然是在世間沉浮,不消片刻便煙消雲散,若在他死的那一刻就用聚魂燈,恐怕還能幫他撐個片刻,如今若要救他,根本就是逆天之舉,你若要插手這一番因果,日後你修行路上將會多劫多難,你既然是修士,自然也知道修行不易,因果之劫恐會落萬劫不復之地。”
“爲什麼你們沒用聚魂燈?”刑落纔不管什麼因果之說,他只想救這個人。
齊老感覺這小子噎人的風格和劉興有些像,他有些無奈只能一一道來,“誰願意沾惹因果,大家都不願,更何況一般的聚魂燈只可聚普通人的魂魄,可這修道士的聚魂燈此間是沒有的,更何況,那徐思惘的魂魄並不屬於此間之人,所以何來聚魂一說。”
齊老這番話其實半真半假,聚魂燈可聚魂魄,只分品階高低而已,和魂魄是不是普通人沒什麼關係,唯一一個說法便是徐思惘的魂魄不屬此間,自然聚不了。
魂魄就好像人一樣,總要回家,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會煙消雲散。
“他的魂魄不是此間,不是這個世界的?怎麼可能?他不就是徐二爺嗎?”刑落有些難以置信,他有些不妙的感覺。
齊老嘆了一口氣,“既然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若能救他,我也就說實話了,他乃是上界徐家北境舊主,修爲高深,因緣際會之下才來到了下界。”
刑落倒吸了一口氣,他轉頭目光灼灼地瞪着躺着的死人,心中冒起了一股股憤怒的火焰,很想將這傢伙狠狠抓起來搖醒,你這混蛋,竟然敢瞞我!
難怪,他那個冰室那麼奇怪,還有那冰花很明顯就是他在思念上界的舊愛吧!
哼!刑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全身散發的驚人怒氣讓齊老都摸了一把汗,這小友生起氣來好可怕呀!
“所以他的魂魄才聚不了,我也只能努力讓身子反應到死亡的時間慢一點兒,好讓徐思惘留一線生機,”齊老說完這句,以爲會聽到對方的認命的話語,誰料接下來的話,讓他睜大了雙眼。
“我會救他!哪怕他活過來的,不是他,”堅定的語氣裡卻帶着一絲受傷,刑落有些認命,這混蛋徐思惘,要是他醒過來,肯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這,好吧,”齊老覺得對方既然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再三勸阻,於是給刑落講解了一番還陽之法,“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魂魄久居了,不如去找個身體讓他暫且住下。”
喔~刑落嘴角有些得意,他已經想到了將來將徐思惘踩在腳下的感覺了,那肯定是非常舒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