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您醒了?”
聽到馬車內的動靜後,負責趕車的許鼎,頓時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忍不住勸道:“真人,不是我說,這一次您行事太過魯莽了。”
“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那您豈不是真成了自殺嗎?”
“許鼎啊許鼎,你擔心個什麼勁兒啊?”
“假如是普通人,可能就真把自己給玩死了,但我天靈子那是普通人嗎?”
天靈子笨拙地撐起身子,從懷中摸出一瓶丹藥,倒出兩枚,扔進了嘴中。
等到丹藥被口水融化,流入食管中後。
他這纔開口繼續道:“這個方法,我已經研究了很多年。”
“當初遭遇平州之變時,我就利用這一手段,成功留在了後營,沒有隨着師兄他們一起去送死。”
“雖然時隔了這麼多年,但我也仍然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聽完這番話後,許鼎無奈搖頭苦笑。
誰讓他家真人就是這麼奇葩呢?
整個江湖與朝堂之中,但凡聽過天靈子名號的,誰不知其貪生怕死?
但衆人就算是知道這一點,也永遠不會猜到,天靈子怕死,可以怕到先把自己弄個半死的程度。
估計換做是其他人,恐怕連震斷自己心脈的勇氣都沒有。
“真人,難道這一次的情況,與十三年前的平州之變一樣危險嗎?”
“倘若一切都按照司馬大人的謀劃,順利進行,那麼朝廷方面纔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不管是那個所謂的‘血魔道人’,還是江湖一應勢力,又能有幾分危險呢?”
許鼎面帶不解,問出了這個困擾他很久了的問題。
在他看來,天靈子逆行內氣,震斷心脈的做法,完全沒有必要嘛。
敵方在明,我方在暗。
再加之皇庭司的計劃稠密,失敗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哪怕最後真失敗了,不還是有司馬鴻這位宗師坐鎮嗎?
至於讓天靈子這般害怕嗎?
甚至不惜做出這等自殘之舉?
“你啊,到底是不通卜算望氣之道!”
“若是讓你看見了凌陽府那遮天死劫,恐怕比我跑得還要更快。”
天靈子聞言,搖了搖頭道:“你在術道上,沒有什麼天賦,沒被師父收入易象宗的門牆。”
“但我可以告訴你,凌陽府上空的劫雲,並不比十三年前平州之變的差。”
“當年我察覺到了己方劫雲變化,想要勸阻師兄等人,可惜我人微言輕,最後還是沒能勸住他們。”
“明知是死,我又何必與他們一起去送掉自己的小命呢?”
“於是,我便自斷心脈,以走火入魔爲由,成功逃離了死劫。”
“而這一次,同樣如此!”
“你別看司馬鴻謀劃得如此稠密、得當,但到了最後,他必然是難逃死劫。”
“可咱們就這樣回去的話,豈不是要被宗主怪罪了嗎?”
許鼎無奈地嘆了口氣後,又道:“上一次,您能僥倖瞞得過宗主,但這一次呢?”
“若被宗主察覺到了其中原因,恐怕就要以門規伺候您了。”
“你給我閉嘴!”
天靈子聞言,胖臉抖了三抖,立刻出言呵斥道。
要不是他這人向來心寬體胖。
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被許鼎這個王八蛋給氣得吐血了。
“好好好,既然你不願意聽,那我就閉嘴好了。”
許鼎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吧,不再言語什麼。
“你一個小小的護衛,懂得什麼?”
“朝堂上的變局,你能看明白嗎?”
“不要以爲,宗師強者就能搞定一切!”
馬車內,天靈子如同一個怨婦般,不斷嘀咕道。
當今乾皇,可以說是年少有爲,雄才大略。
剛一登基後,便要着手清除江湖勢力,這一困擾歷代王朝的頑疾。
這一行爲,他表示理解。
畢竟江湖上的這些門派世家們,若是不被敲打一番,恐怕未來會變本加厲,越來越目無王法。
可壞就壞在,乾皇太過急功近利。
竟然想要在短時間內,就掃平一切江湖勢力。
需知這一步,若是邁得太大,那麼下一步,可就要扯到蛋!
到時候,出問題的,可不僅僅只是江湖。
恐怕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以及諸多地方勢力,都會隨之而發生變故的。
一旦激起了這一連串反應,絕非是幾位宗師強者,就能夠鎮得住的。
自從上一任乾皇開始,民生凋敝,愈發嚴重。
整個大乾境內,山賊橫行,盜匪無數。
可當今乾皇,卻一意孤行,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清剿江湖勢力方面,完全忽略了民生之事。
到最後,還要依靠江湖上的那些門派世家,去爲百姓們剿殺山賊盜匪,去爲百姓們開倉賑災。
若是長此以往,將各大門派世家逼到了懸崖邊上……
一旦各大門派世家高舉反旗,那麼大乾境內,勢必要狼煙四起。
“太急了……太急了……”
天靈子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
最後,他無奈嘆氣道:“若能先發展民生,把百姓拉到自己這一方,那麼未來清剿江湖勢力,將會減少很多阻力。”
“更可恨那司馬鴻,自以爲忠心於朝廷,忠心於聖上。”
“結果卻不過是一個擾亂天下的蠢貨!”
想起裹挾自己的司馬鴻,天靈子忍不住咒罵了幾句。
他簡直不敢相信,司馬鴻居然這般膽大妄爲,無理無由便敢殘害江湖人士。
不管是天刀山莊也好,青湖派也罷,亦或是在其計劃之中的天音寺、太玄道宗等諸多江湖勢力……
這些江湖門派,可都是有宗師坐鎮的。
整個江湖之中,正如他之前所言那般,高手無數。
一旦把這羣人逼急了,哪怕不舉反旗,席捲天下。
恐怕也會自行其政,割據一方,分裂大乾。
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大乾朝廷所能控制的州府,又會剩下多少呢?
許鼎聽完了這些話後,不禁微微一愣。
“真人,或許您忽略了一點……”
他猶豫了一會兒後,開口道:“難道聖上就沒有這樣的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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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大人之所以敢這麼做,必然也是有所依仗的。”
“依仗……依仗……希望如此吧!”
天靈子淡淡一笑後,不再言語,閉目開始修復體內傷勢。
馬車急速在官道上行進。
但前方不遠處,卻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什麼人!”
許鼎立馬伸手扯住繮繩,拉停了六匹狂奔的駿馬。
他皺着眉頭,仔細打量了前方的人影。
只見那人一襲道袍,身材頎長,負手而立,隨着晚風吹動,衣袍輕輕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