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想女人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就說胡林吧,他認識毅虹的時間才幾天,卻對於她十分上心。只要見不到她,他就心神不寧,用朝思暮想來形容他對毅虹的想念一點也不誇張。這是男人本能的反應還是情感的表露?真的說不上來。
剛回到家,胡林首先想起的就是毅虹,他想知道她有沒有回房間休息。明明清楚她在酒店很忙,等打烊後才能回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轉到屋後,悄悄地蹲在她宿舍窗戶下,親眼目睹她究竟在不在。
他探頭探腦地透過窗戶玻璃瞅去,毅虹確實沒有回來。讓他驚訝的是,牀上的被子疊得方棱方角,就是讓他這個當過兵的人來疊,也不會超過她的水平啊。他喜歡這樣手巧的女人。
毅虹會不會在陪伴思鎖?他又躡手躡腳地來到向城宿舍後窗下。只見思鎖坐在椅子上,雙腳泡在水盆裡,手握玩具槍在瞄準。向城則蹲在地上,輕輕地爲他搓腳。
向城這個傻小子,對思鎖這麼好有個啥用?毅虹又看不見,這不是瞎子打蚊子——白費力氣?胡林想,自己可不能像他那樣傻,討好得當着面,讓毅虹知道誰對她好。
“思鎖,你爸爸怎麼不一起來鷺城的?”向城與他拉起家常。
“叔叔,我告訴你個秘密,但是你不能讓我媽知道,她會傷心的。”思鎖神秘地說。
向城說:“思鎖放一萬個心,我保證爛在肚子裡,不與任何人說。”
“說話算數,拉鉤。”
“好啊。”向城伸出溼漉漉的手說。
“叔叔耍賴,沒有誠意。”
向城縮回手,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說:“這總算可以了嗎?”
思鎖與向城拉完鉤,說:“告訴你呀,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爸爸,別的小伢兒總是罵我野種,笑話我是沒爹的伢兒。媽媽說,我爸是解放軍,不要聽人家嚼舌根。看着別的伢兒都有爸爸買玩具買好吃的,就很難受。我偷偷地哭,不讓媽媽知道。”
思鎖所說的秘密,向城在十里坊社教工作隊時就知道了,但思鎖是誰的孩子始終是個迷,毅虹寧可被逐出家門身敗名裂也不肯吐露半個字。讓向城不能理解的是,思鎖的爸爸爲什麼十幾年不露面?還是人嗎?如果說在當年特殊背景下不敢認兒子還情有可原,然而現在已經開始改革開放,還有什麼理由不能露面?就算組建了家庭,也沒有理由不認兒子。哎,思鎖真可憐,看來他爸爸永遠不會出來認他了。
思鎖說話的時候,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還是忍着沒有掉下來,是多麼堅強的孩子啊。向城不知道如何開導他纔好,只是說:“你當然得聽你媽媽的話,她怎麼會騙兒子呢?”
“嗯,叔叔說得對,我受委屈了,就想想解放軍爸爸。”
胡林偷聽到思鎖的話來了勁,原來思鎖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他本來只是想吃毅虹豆腐的,沒想到她真的沒有男人。胡林暗下決心,一定要千方百計討好毅虹,不擇手段把她搞到手。
如何讓毅虹就範呢?她在酒店工作繁忙,白天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胡林琢磨着,她每天晚上回宿舍很晚,雖然路程不算遠,但一個女人深夜走路總不太安全吧。
胡林覺得,這是追求毅虹的好機會。然而她脾氣倔,不願意自己接怎麼辦?
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懶得在家開伙。以前總把梅菜香酒店當食堂,雖然不點什麼好菜,但有飯有面有湯有水,吃飽還是可以的,德義仁義,不賺他這個光棍的錢。現在不一樣了,鳥槍換大炮,有了房租手頭寬鬆,他也就闊綽起來。
爲了天天夜裡接毅虹回宿舍,他決定每天到酒店吃晚飯,一直等到她下班。
“歡迎光臨!”兩位迎賓小姐非常熱情,胡林倒有點不適應了,啥時候講起排場來了?但心中覺得毅虹管理酒店與老闆任德義不一樣,胡林也不知道這樣闊氣有什麼用處,只是感到自己像個人樣了,竟然迎賓小姐這樣殷勤的待他。
一進餐廳,服務員就迎上來,說:“先生,這邊請。”
他按照服務員的引導坐下後,魂不守舍東張西望,他是在找毅虹。
服務員給他沏了杯茶,問:“先生,點菜嗎?”他愣了一下說:“點,但得你們沈店長來。”
“先生,您得等會兒,毅虹姐在忙,我去通報一聲。”
毅虹負責酒店後,胡林是第一次來,他沒想到有這麼大的變化。變化越是大,他越是想見到毅虹。
胡林端起茶杯,囫圇地喝了一大口,燙得他張大了嘴巴,伸出了長長的舌頭,不停地吸氣喘氣。
“對不起,先生,是我沒有提醒您。”服務員道歉道。
“說聲對不起管個屁用,天花板的皮都燙傷了。真是的,走開。”胡林嚷嚷着。
客人在店裡吵吵鬧鬧,這是酒店最忌諱的,毅虹聞聲來到餐廳,說:“胡哥來了,歡迎歡迎。”
胡林連忙站起來,不好意地說:“毅虹,我……”
“吃點什麼?”
“點,點……”胡林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菜單,您仔細看看。”
胡林盯着毅虹的酥胸,說:“就那個什麼,饅頭,對,白饅頭。”
“對不起,沒有饅頭,只有燒餅。”
“也好,那就兩隻燒餅,還有梅菜扣肉、豬頭肉,一壺老酒。”
“您稍等,酒菜等會兒就到。”
毅虹給他加了茶水,轉身走了。胡林望着她扭動的肥臀,不禁流下了口水。
酒菜很快上齊了,胡林心中在責怪廚房,爲啥出菜那麼快呀?本先生是要邊吃邊等毅虹一同回去呀。
他抿着嘴喝酒,慢悠悠地吃菜,故意拖延用餐時間。
與他差不多進店的客人都快吃完了,可他的菜還沒有動幾筷子。
看着許多拿號等候的客人,服務員心急,但又不能催餐。就頻繁地給胡林斟酒,每次都提醒說,先生菜涼了。
胡林指着梅菜扣菜盤邊凝結的白花花的油麪子,說:“是冷了,幫我熱一熱。”服務員哭笑不得。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熱菜啊。”胡林的聲音又粗了起來。
坐在休息區等候的客人,聽到胡林的粗聲粗氣,不服氣地議論,說他不是什麼正經人。
胡林把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拍,吼道:“誰不是正經人?”
休息區有一位客人衝出來道:“那麼多人在等座位,你賴着不走算什麼?”
“酒店規定時間了嗎?要想不等早點來呀。”胡林反脣相譏。
毅虹跑過來連連打招呼:“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胡林暗自發笑,這個女人想見她還真不容易,不高聲吼兩聲,她能出來嗎?
毅虹來到胡林桌邊,問:“胡哥,您是不是牙疼?”
“沒,沒有啊。”
“那怎麼吃這麼長時間?”
“嘿……我是想順便等等你,擔心天黑了你不敢回宿舍嘛。”
“謝謝您的好意,真心爲我好的話就趕緊離開。”
“我真的爲你好。”他說着就咂咂地大口吃肉,嘴角淌着油,他用袖口擦了擦後,索性左手端盤子,右手拿筷子,三扒兩撥,兩盤肉很快塞進了他的嘴巴。
離開酒店時,他嘴裡還包着肉,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還模模糊糊咕嚕着什麼。
毅虹不禁噗嗤一笑,胡林看到了她美麗的笑容,心裡像吃了蜜似的,彷彿毅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