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雲乖巧的點點頭,現在沒有什麼比腹中的孩子更爲重要的,就是現在李燁說把曼雲送到遼東半島,只要對腹中的孩子有利,曼雲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李燁沒有辦法理解曼雲這時候的心情,但是知道一點在這個母憑子貴的時代,曼雲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的一切,沒有誰會比曼雲更加懂得孩子對於曼雲的意義,害得李燁白白擔心了一場,生怕曼雲不願意離開自己。
曼雲和綠嵐要離開太平鎮的消息,讓葉玲高興了好幾天,看曼雲也順眼多了,忙着給曼雲、綠嵐收拾東西,生怕曼雲和綠嵐會反悔似的,看得李燁直搖頭嘆氣。
不能怪葉玲小氣,葉玲雖然大膽直率,但是畢竟屬於大家閨秀行列,說到爭寵的本事與曼雲相差的不是幾條街的問題。葉玲的出身有些不好意思說,但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卻是要求知書達理,這與曼雲歌姬邀寵的性格格格不入,曼雲知道如何取悅於李燁,而葉玲卻經常跟李燁耍一些小姐的脾氣,兩相一比誰更讓李燁喜歡就不好說了。
看見自己的死對頭要走了,葉玲就差放鞭炮爲曼雲送行了,好在現在曼雲的心事全在自己的肚皮上,軍營的生活的確不適合自己現在待下去,所以也不會跟葉玲嘔氣了。
綠嵐和曼雲走了,李燁也搬進了太平鎮軍營裡,起義軍三月底終於到達了太平鎮沂河的西岸。起義軍派來的是黃巢的外甥林言,領兵一萬駐紮在沂河西六裡的一個山崗上,明顯沒有把李燁當成一回事情,還以爲起義軍一到李燁便會自行逃竄。
林言顯然沒有把李燁當成一盤菜,聽說李燁只有二八的年紀便哈哈大笑起來:“諸位將軍,唐朝廷已經無將可用了,竟然派來一個娃娃領兵,看來大唐的氣數已盡,正是我等建功立業之時”。
林言的話引起了大帳中不少將領的共鳴,這些將領剛剛在費縣打了一個大勝仗,正是志得意滿之時,聽到林言的話紛紛表示要渡河滅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李燁。
葛從周與身邊的霍存對視了一下,苦笑着搖了搖頭,別人不知道李燁,葛從周對李燁還是有所瞭解的,但是卻不能說自己已經跟李燁接觸過了,這樣會引起林言的猜忌。李燁的護衛葛從周見過,李燁的軍營葛從周偵查過,李燁是什麼樣的人,葛從周也多少有些瞭解,要說李燁不知兵,打死葛從周也不會相信,看見林言不以爲然的表情,葛從周便知道林言輕敵了。
葛從周低頭考慮如何跟林言進言,才能打消林言的輕敵怠慢之心,便聽見林言道:“葛將軍,你身爲斥候大將,可有什麼話要說”。
葛從周出列抱拳行禮道:“回林帥,某將七天前來到太平鎮,已經將周圍的地形勘察了一遍,未發現任何異常。太平鎮敵軍軍容整齊、排列有序、進退得法並非不知兵主帥所爲,要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末將以爲沂河上的太平橋至今尚在,不知是何緣故,可能是敵軍故意誘敵深入之計,還請林帥三思”。
斥候有兩層意思。第一:斥候《釋名》曰,“五百斛以上還(環)有小屋曰斥候,以視敵進退也”。所謂“斥,度也”,“候,即候望”。這是一種專門用於偵察敵情的軍用船。第二:斥候在軍隊編制上指的是軍旅中主要負責偵察敵情與反敵方偵察機動靈活的偵察兵。說簡單些,斥候就是今天的偵察兵,是軍隊的眼睛,戰場上有什麼事情,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都要及時的通報給主帥,以便主帥根據不同的情報進行有效的應對之策。
要說葛從周這個斥候做的還是相當出色的,起義軍方圓十幾裡的土地都給葛從周梳理了一遍,什麼地方有水、什麼地方有樹,什麼地方可以安營紮寨,葛從周都親自過問。就是沂河的水量爲什麼會如此至少,葛從周都仔仔細細的檢查過,甚至在河堤上挖開表面的土層,觀察是否有問題。
林言對葛從周的回答並不滿意,接着問道:“對面的李燁是何許人,以前是否領兵打過仗,軍中有多少士兵是否知曉”。
“回林帥,李燁原是海州東海縣人,因爲救治瘟疫有功,被朝廷重用。後來被封爲登州刺史、東海水師統領、忠武將軍,現身爲東面行營招討草賊副使。如今領登州、萊州馬步軍三千鎮守太平鎮,爲官清身心、敦教化、盡地利、擢賢民、恤獄訟、均賦役,幾年來收攏河南道流民百萬之多,深受百姓愛戴,此人不可輕易爲敵”
葛從周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林言,就是希望林言能夠知曉其中的厲害,對於這樣一個愛民如子的官員,起義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林言熱血上頭,登州刺史、東海水師統領、忠武將軍、東面行營招討草賊副使,這是多大的官,自己當鹽梟的時候,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敢拿刀站着這麼大的官面前。林言不是不知道臨沂城中還有一個宋威,不過那不是自己能夠擒獲的,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個屁大的娃娃捧着一塊金子傻乎乎的站在自己的對面,要是自己不去搶,就太對不起老天爺給自己的驚喜了。
至於葛從周講的什麼愛民如子的好官,狗屁,唐朝廷就沒有一個好官,不然怎麼能把這麼多的百姓逼反呢?在林言看來,自己只要把李燁抓住,就是天大的功勞,葛從周說的其他的話,林言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林言抓起將令,殺氣騰騰的道:“全軍將士聽令,明日卯時做飯,辰時全軍出營,巳時在沂河對岸喝慶功酒,有敢不從者殺無赦”。
葛從周還想說什麼,被身邊霍存拉了一把,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肚子裡,這時候出面制止林言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
對於沂河對面出現的一萬起義軍,李燁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就憑自己手中武裝到牙齒的三千馬步兵,如果對付不了一萬破破爛爛、拼湊出來的起義軍,真可以找一個老鼠洞鑽進去不要出來了。話雖然如此,李燁並不敢大意,不是有偉人說過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戰術上一定要重視對手,在戰略上,應當輕視敵人的時候,卻決不可在每一個局部上,在每一個具體問題上,也輕視敵人。
沂河沿岸每隔一里都建有了望哨,太平鎮上下游建立了幾十烽火臺,只要敵人出現在太平鎮十五里範圍之內,大營裡便會立即響起警報聲。爲了防止起義軍渡河攻打太平鎮,沂河河堤不僅擡升了一米,而且在河坡上插滿了竹刺,不要說晚上偷襲了,就是大白天渡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些狂妄的林言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於死多少人根本不是林言考慮的問題。
原本在太平鎮的時候,李燁可以每天偷偷懶,不用跟着士兵訓練。到了軍營後,李燁的事情突然變得多起來,光是巡營就要早晚兩遍,每天早上要跟着士兵出操訓練,一天三頓飯也要與士兵同吃。除此之外,李燁什麼地方都去不了,隨時防禦起義軍的進攻。
李燁和張天成原本想趁着起義軍立足未穩之時,給起義軍一個迎頭痛擊,但是被敬翔堅決的阻止了。敬翔的理由相當充分,趁着起義軍立足未穩之時出擊,雖然能夠擊敗起義軍,但是卻無法消滅起義軍,只可能把起義軍趕回臨沂城下,到時還會有更多的起義軍前來。
李燁手中只有三千兵馬,大部分還是步兵,在平原上作戰追擊起義軍並不在什麼優勢,而且還要渡河作戰,原本一點地形優勢也會蕩然無存。用五百起兵去攻擊一萬起義軍,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漫山遍野的抓豬,這完全不符合作戰的目的。
對於敬翔這樣的分析,李燁只能是從善如流。李燁如果說在戰略上頗有建樹的話,在具體的戰術上就只能是一個小學生,指揮一場小戰鬥尚可,如果是一場大戰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百無聊奈的李燁在大帳中無聊的打發時間,葉玲和紫萱最爲滿意,雖然兩人對於戰鬥的熱情比李燁還高,但是一想到李燁要披掛上陣,就死活也好留在李燁的身邊。無論李燁是在軍營中巡查,還是在沂河岸邊窺探敵情,身邊總是有兩個身着皮甲的護衛站在身邊,其他的護衛只能在周圍巡邏,就像兩隻護着小雞的母雞,好像一陣風就能把李燁吹跑似的。
李燁說什麼都沒有用,尤其是紫萱還理直氣壯的表示李燁已經不止一次的身處險境,要不是紫萱在身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聽的李燁身邊的其他護衛直點頭。敬翔也強烈的表示李燁不應該立於危牆之下,事情只要李燁動動嘴就可以了,不然讓這麼多的手下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