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出現後,講述了一個有關我的,但在我記憶裡卻沒有的故事:
我的記憶從明媚而刺眼的陽光開始,當時,我正坐在輪椅上,面對着窗戶,睜開懵懂的雙眼像嬰兒一樣好奇地看着這個世界。.訪問:. 。看上去這是一件整潔的病房,我好奇地看到我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雙‘腿’纏滿了紗布,腦袋上似乎也是一樣。至於我爲什麼坐在輪椅上,而不是躺在‘牀’上,我不得而知,我的記憶裡一片空白。這是怎樣一個世界呢?我是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我仍然無從得知。
一對慈祥的老人開‘門’進來,說我是他們的兒子,看上去到也‘挺’像那麼回事,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但是基本的道理我懂,人是父母所生,儘管我不記得自己的父母,但是誰會冒充一個殘廢兒子的父母呢?如此說來,他們就確乎是我的父母了。
母親一見我就不住地哭,父親則在一邊唉聲嘆氣。我知道像我這種情況有一種非常腦殘的情節,叫做失憶。新生兒不記得前世的因緣是因爲喝了孟婆湯,我連今世的事兒都不記得了,那麼我到底喝了多少孟婆湯呢?我從父母那裡得知,我之前的人生也很平淡,大學都沒有考取,去當了幾年兵,回來就到了本地的一家國有企業工作。我對這樣的人生非常滿意,看父母在那裡傷心,就安慰他們,今後一定會像從前一樣孝敬他們,我從前孝敬他們嗎?總之,我今後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件簡單的事,孝敬父母、快樂生活!
我問母親說:“媽,我的‘腿’不礙事吧?”我母親止住了哭泣,點點頭說:“不礙事的,醫生說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的。”我聽到這裡就動了動胳膊,晃了晃腦袋,感覺渾身上下的零件基本上還是全乎的,既然是這樣,那就沒有什麼令人不快了。至於失憶這樣的事,呵呵,難道不好嗎?
我的快樂情緒感染了父母,他們也跟着快樂起來,在我養傷的這段時間裡,給予了我充分的愛,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人生原來如此的美好和幸福呢?除了吃飯睡覺,在風和日麗的時候,我還被爸爸推着在醫院的‘花’園裡放風,心情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我的傷很快就好了起來。
又過了大概三個月的時間,我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了。當時,父母都不在,我一個人覺得憋悶就穿着病號服到‘花’園裡去散步。其實,那是一個雨後的上午,空氣裡溼漉漉的,‘花’園裡的水泥地面溼潤但不泥濘,我一邊擴‘胸’慢跑做着簡單的運動,一邊左顧右盼欣賞着雨後的風景。由於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跑了一陣子就有點兒喘,於是就近坐在了一個路邊的長椅上。
我除了擁有26歲的年齡以及我那高中學歷的簡單知識沒有被遺忘,可以說我甚至比新生兒還有像一張白紙。這段時間,這世界上好多的人好多的景‘色’一下子都涌了過來,我的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這時,又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就仰在長椅的靠背上閉目養神。這真是一種非常好的享受,適宜的溫度,清甜的空氣讓我非常‘迷’醉,淡淡的風吹來,真是有那麼點兒沁人心脾的感覺。
我正在享受這安靜的美好時光,一陣香風飄過,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黑,像是有誰把什麼東西放在了我的臉上遮住了我的雙眼,我隨即用手去‘摸’,似乎是一個信封。左右一看時,兩邊都是人,根本不知道是誰在惡作劇,將不要的東西隨便丟在了別人的臉上。
但是我沒有埋怨,只是覺得這個人太有趣了。玩笑開得如此悄無聲息。我低頭看那個信封,掂了掂分量,似乎就是一封信,捏了捏,裡面似乎也還有一個硬硬的東西。封皮上的收件人赫然寫着一個簡單的名字:池翔。我心想,這真是一個好名字,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名字就好了。而且,我認爲這封信裡一定有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或者是一封讓人臉紅心熱的求愛信什麼的也未可知。管他什麼呢,我想的是,今天除了吃飯睡覺聽爸爸媽媽嘮家常之外,又可以有一件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那就是讀這封信。
我把信件揣在上衣口袋裡就蹣跚着回了病房,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急得團團轉的父母,他們以爲我走丟了,正在發愁,倆人在情急之下還拌起了嘴,我一進來,他們馬上就喜笑顏開,立刻就停止了爭吵。
我從外面溜達回來還真有些累,徑自躺在‘牀’上休息,他們一個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個坐在‘牀’邊,盯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後來,還是我爸看出了端倪,他問我說:“你口袋裡裝的是什麼?”我很豪爽的拿出那封信,說:“這是一封信”。我爸從我手裡順走它,然後也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直接就從信封裡‘抽’出那兩頁信紙,看了起來。我說:“爸,我還沒看呢。”他沒有一字一句的讀,大略看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那封信最後的署名上,嘴巴就漸漸的張大了。
我說:“爸,你知道這個範建是誰嗎?”
我爸突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半天,把我‘弄’的莫名其妙,而我媽早就奪眶而出了,她‘抽’泣着說:“孩子,範建就是你呀!”我愣了一下,笑容就浮了上來,原來這個好聽的名字是我的啊,範建就是我,我就是範建啊。可是誰會給我寫信呢?是我失憶之前的朋友?我有很多朋友嗎?這個事情真是太有吸引力了。我幾乎是搶了,一把從我爸手裡奪過了那封信,翻到最後一頁看署名,一看,我又愣住了,那署名竟然也是範建!
看來那個堵我眼睛的人把這個有趣的玩笑開大了。竟然製造了這麼一個自己給自己寫信的惡作劇。難道這樣很好玩嗎?然後,我就笑着跟父母說,沒事的,應該是有人在跟我開玩笑,你們忙吧,我一個人就可以。這封信給我帶來的好奇心顯然又增大了不少。
我父母知道我想單獨待會兒,於是他們就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去。然後我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點了一支菸,開始饒有興趣地看起那封信來。信是這樣寫的:
範建,你好。
見字如面。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先看了署名,纔開始從頭讀這封信的。正如你所不信的那樣,這件事是真的,給你寫信的這個人是我,也是你。說白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這個話的含義,這個以後你一定會明白的,我只能告訴你,我是過去的你,你是將來的我。
那麼我爲什麼要給自己寫一封信呢?哦,不不不,不是備忘錄,我其實並不知道你一定會失憶。我給你寫信的目的,是要告訴你,你不是個普通的人,是有使命在身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回祖屋去,正堂的神龕下,有一個老舊的柳條箱子,那裡面有一把槍,還有一部老式的軍用電臺。
好了,我已經說的夠多了,剩下的話,我會陸續通過信件或者其他的方式傳達給你的。
此致
敬禮
範建敬上
這封信就是這麼短,他竟然用了兩頁紙,字跡歪歪扭扭,而且紙面還十分的骯髒,不知道是在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下書寫的。從這封信裡我至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信息。一是給我寫信的範建已經知道我失憶這件事。二是我的身份是一個不普通的人。第三條讓我嚇了一跳,一把槍和一臺老式軍用電臺。從這三條信息裡我可以分析得出幾個結論來。第一,我可能不會像不久前想的那樣一直過一種普通人的生活,孝敬父母、娶妻生子。第二,我之前的身份有可能是一個間諜之類的人(這似乎有着很大的危險‘性’)。第三條,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或者說是我自己是在什麼地點什麼情況下寫的這封信呢?而且從字裡行間那口氣似乎並不是今後的自己的,似乎,似乎是一個遠方的朋友寫給自己的一樣,而且“他”說原本不知道我會失憶,也就是說這個“我”正在某一個時空里正在同步觀察着我的一舉一動!
這太可怕了!按照邏輯來說,既然這個寫信的人是我自己,那麼我自己應該是不會害我自己的,這一點應該能夠肯定。但如果這是另外有人在背地裡搞我,那可就不好說了。但是,對於我現在這樣一個一切空白的人來說,可怕的同義詞其實就是有趣!我實在想不出我還能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爲刺‘激’的事情了。
於是,好奇心驅使我有了下一步行動的想法,那就是按照信中的提示,回祖屋的神龕下找出我的那些“間諜裝備”,看看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爲此而感到興奮,一支接一支地‘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