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龍急切地脫下自己的衣服用力地揮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而我則攥緊了手裡的自動步槍,如果那船上隱藏着什麼危險的話,那我們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那殘存的僱傭兵應該很快就會到來,身後的炮火聲仍然不斷地響起,那些傭兵,惱怒之下,拿出了他們壓箱底兒的火炮裝備。
那船由遠及近,由小變大,漸漸地被我們看清楚了,那鏽跡斑斑的船身顯得異常詭異。大胸妹突然喊道:“是鬼船!”
我端起槍,在瞄準鏡裡等待着危險的出現。就在船身靠近岸邊的時候,船頭上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兒,揮舞着手中的紅色外套。啊——竟然是黃小喬!我藉助遠程瞄準鏡向她的周圍和身後看去,這是一個狙擊手的習慣。也是一個很老套的解救人質的情節,以前在武警部隊常幹這事兒。
她如果是人質,只要身後有人晃動一下,我就能在一秒鐘之內送他上西天。可是,在我的射擊角度裡沒有任何人,而黃小喬臉上的表情也是興奮的,她甚至一邊揮舞着紅色外套,一邊還興奮地跳了起來。
越來越近了,順着海風我甚至都能聽到她的呼喊聲。船停了下來,她迫不及待地縱身一躍,跳到淺海里帶着水花朝我們不住地奔跑。
我放下了槍,她歡快的嘯叫聲,讓我感到了久別重逢的感慨。她奔向我,一下子撲在我的懷裡,我竟無語凝噎。我扶着她的頭說:“丫頭,你幹嘛去了?”
她不說話,只是在我懷裡閉着眼睛,使勁兒地蹭來蹭去,向一頭得到了食物而感到滿足的小獸。
我喃喃地說,丫頭,你到哪兒去了,你到哪兒去了。實際上,我並不是在問她,只是自言自語。心裡懷着對她的愧疚。 [
此時,身後的叢林裡炮火隆隆,我耳朵一聳,甚至還聽到了那些傭兵的喊殺聲,和野生動物的哀嚎。失去冤魂製造的幻境保護,那看上去鐵板一塊的原始森林,根本阻擋不了僱傭兵的鐵蹄。
就在我們身後,已經有很多動物從密林裡四散奔逃,它們有的身上還帶着熊熊燃燒的火。我心裡又是一緊,腦海裡就出現了“生靈塗炭”這四個字。
大胸妹在我身旁大聲說:“還不快走?傭兵來了!”她撅着嘴,臉上顯露出明顯的醋意。(s. )不過,事情看上去確實非常緊急,已經沒有說話的時間了。
黃小喬擡起頭來說:“快!快上船!”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馬成龍還在惦記他的糯米和淡水。我白他一眼說:“那你就在這裡等死吧!”
話未說完一顆子彈就射過來,正射在馬成龍的腳下,細軟的白沙頓時被濺了起來,嚇得馬成龍跳腳大叫。我們大家快速地朝着那鏽跡斑斑的鬼船跑去。我們在槍林彈雨之中哈哈大笑馬成龍剛纔的窘相。
我們很快就爬上了那條鬼船,在傭兵們憤怒的注視下駛離了這個神秘的荒島——
我站在破損嚴重的甲板上,看着這條几近報廢的船隻,心想,它是憑什麼在這茫茫大海上航行的呢?儘管剛纔第一次見到黃小喬時,忍不住興奮和激動,但冷靜下來想一想,這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女孩兒內心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還記得在來這座荒島之前,我隱約記得,在恍惚中,看到過她轉動的眼球。那個時候,她還身中屍毒,被泡在裝滿糯米的大缸裡,額頭還貼着馬成龍的祛煞符。
而且,老鷹即使擁有那麼強大的靈魂力,到現在仍然很虛弱。而這個小丫頭,無論從體魄還是靈魂都無法跟老鷹相比。ong但現在卻如此活蹦亂跳,沒事人一樣。
過了一陣子,黃小喬和大胸妹聊得正歡,畢竟都是女孩子,又都剛剛經歷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殘酷經歷。她們一定有好多話要說。老鷹身體不好,在走風漏氣的船艙裡去休息。
我把馬成龍叫到一邊跟他要煙抽,他慌稱沒有,我就開始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搜了起來,我以爲他一定還藏着一盒紫雲。沒想到我竟然搜出一包軟盒大中華!
他裝作沮喪地說:“你蹲下來抽,這海風大,煙燃的特別快,別浪費了。這大中華六十多塊錢一盒呢!”
我急切地點上煙,猛抽一口,渾身就舒爽起來,我索性躺在甲板上,讓熾熱的陽光暴曬自己的靈魂。我感到太寒冷了,骨髓裡都非常的寒冷。
馬成龍並排躺在我的身邊,也點一支菸,默默地抽着,他問了句話,是一個非常簡單,但我們卻忽略了的問題。他說:“這船誰開的?”
我當時特別驚訝,對呀,我怎麼把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忽略了呢,我以爲除了我們原有的人馬,這船上只有黃小喬一個人。可黃小喬,不是正在跟大胸妹站在船幫看風景呢嗎?看上去,兩個人就像是出來旅遊的,不時發出哈哈的大笑聲。
我說:“這不就是那艘無人駕駛的鬼船麼?在我們來的時候,它就出現過,而且正是它的出現才導致了黃小喬的失蹤。”
馬成龍思考了很久道:“昨晚在叢林裡的時候,我問過那婆婆,她親口跟我講,鬼船的確是她派出去給我們引路的,但她卻沒有見到過黃小喬。”
我一下子坐起來,驚異地看着馬成龍說:“我也問過她這樣的問題,回答是一樣的!”
馬成龍也一下子坐起來,我們倆對視良久,齊齊地看向黃小喬。
黃小喬和大胸妹仍然在船舷邊兒上聊得火熱,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可我和馬成龍卻像被鎖在了冰櫃裡哇涼哇涼的。因爲,我們都在懷疑,這個黃小喬根本就不是她!
馬成龍一下子就警覺起來,表情變得非常緊張,我抓住他的肩膀,讓他放鬆,我們倒要看看這個黃小喬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鬼!
但這只是從邏輯上判斷的,而我所謂的靈覺也沒有任何反應。即使是在沙灘上,她跟我擁抱的時候,那麼親密的接觸之下,我竟然也沒有發現,這個黃小喬是個假的。
我再次拍了拍馬成龍的肩膀讓他繼續躺在甲板上曬太陽。而我則起身向聊得火熱的兩個女人走去。
我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們背後,順着她們的目光看過去,船後面就是湛藍色的天空和海洋,就像一塊完整的幕布一樣,有幾隻海鳥在海天之間盤旋,不時地還叫上幾聲。她們的髮絲被海風吹得飛揚,彰顯着青春的美好。如果我有一部單反相機,一定會把它拍下來,掛在我家的客廳裡,一定會很有藝術氛圍的。
只是,我現在沒有那份兒心情而已了。我就靜靜地站在她們身後,可她們卻沒有注意到我,我於是彎下腰,把腦袋悄無聲息地伸到了他們中間,我渾身的皮膚還是有些淡淡的藍,我屏住呼吸在他們中間停留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
還是黃小喬先發現的我,她突然地跳開,嗔怪道:“鄭奕邪!你想嚇死誰,跟鬼似的!”
那表情和動作竟無懈可擊,我彎起嘴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一步步的逼近她。大胸妹看到我的樣子,醋意大發地說:“哥,你幹嘛呀,當着我的面兒就——”
她把我的動作理解成了要對黃小喬動手動腳。我不理會她,繼續緩緩地挪動腳步,將黃小喬逼到了角落裡,不說話,就只是看她,臉上故意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終於她無路可退了。兩隻胳膊可笑地抱在胸前,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我低聲說:“裝什麼啊,咱倆不是早就有過夫妻之實了麼?你看,現在風景多好,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做一回?”
我儘量說得猥瑣、說得噁心。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逼她露出馬腳。如果她是真的黃小喬,即使她不能接受我說的那麼重口味的愛愛方式,但能夠從她的眼神裡看出淡淡的溫柔,我們曾經就是那樣默默地注視過,我懂得的。
可這個黃小喬眼神裡只有裝出來的怯懦,根本就毫無感情可言。在我的靈覺感受不到她是人是鬼的情況下,我只能利用情人之間的這種細節上的溝通來達到辨別的目的。可是,我很失望,面前的這個,不是我的黃小喬。
就在我斷定她不是黃小喬的一剎那,我毫不猶豫地將袖子裡滑出的短軍刺,扎進了這個女人的心臟,雖然我不確定她是人是鬼,但我敢肯定她不是黃小喬!
那張俏臉立刻變得扭曲起來,四肢不停地顫抖着,血液從心臟的部位汩汩流出。但我仍然不動心,我相信我的判斷力,我相信自己並沒有濫殺無辜,可況是跟我有過感情交集的,我頗爲憐愛的女人。
我猙獰着一張淡藍色的臉,湊近了她那種扭曲的俏臉,惡狠狠地說:“你——是——誰?”
她只是張着嘴,不停地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每一聲咔都會有血液噴涌而出。
大胸妹突然撲過來,大叫着說:“哥,你怎麼了?爲什麼要殺她?是這個姐姐救了我們啊!”這個大胸妹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還記得她思考問題總是很超前,和人談話總是非常跳躍。可她到底是肉體凡胎看不出這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