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悅的回憶似乎非常痛苦,以至於流淚不止。
她平靜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我想要孩子,同村的我這個年紀的誰沒個孩子啊,他不能生還打我,我就想離婚算了,他也可以隨便找女人了,可自從我提出離婚的那天起,我就總遭遇意外。”
“危及生命的那種?”吳道猜測道。
徐悅點點頭,“就像被閻王爺嚇了催命符似得,不是高空墜物,就是車禍,再不然就是漏電……我受了幾次傷,他也不去醫院看我,次數多了,我就覺得有問題,後來聽人家說可以僱私家偵探,我也學着僱了一個,才發現李向偉想弄死我,他怕我離婚分他家產,我其實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要個孩子。”
吳道和江流對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畢竟作爲一個女人而言,生孩子是偉大的天職,這種權利不應該被剝奪。
吳道轉移了下話題,“你是怎麼想到聯繫我的呢?”
徐悅戴上口罩,“我有個老鄉會逛論壇,說你是【末路】的首席版主,我就想試着聯繫你看看能不能幫幫我的忙,本來我也不太敢聯繫你們,但聽朋友說,你們治了李向偉一頓,我想你們和他肯定不是一夥兒的。”
江流擺手,“這個你不用太疑心,我們警方不會冤枉好人,但也不允許罪惡在眼皮子底下發生,李向偉要是真的犯了事兒誰也保不住他!”
“我這幾次死裡逃生算想明白了,我活着不容易,就算要死,我也得搬倒他。”徐悅的目光變得堅定,“他的那些髒事兒我都知道,我買通了交通肇事的人詐死,就是等着有一天能看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們看見了我臉上的那些疤了吧,就是他害我的時候留下的,我一個女人活成了這樣,我和他拼了!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只要你們能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你放心,我們稍後會申請線人保護,絕對不會讓李向偉威脅到你的安全。”江流給予了肯定的承諾。
“謝謝你們。”
回到休息的房間,江流顯得心事重重。
吳道靠着沙發,打量着他,“老江,現在徐悅出現對起底李向偉大有幫助,你怎麼反而表情那麼嚴肅?”
江流點燃了一支香菸,煙霧嫋嫋間,他才緩緩開口,“徐悅懷疑李向偉有保護傘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李向偉的前科很多,只要認真對待,他不會有那麼多放水的機會的,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這裡面就大有文章了。”
吳道把玩着手機,“怎麼?你有懷疑對象了?”
江流嗯了一聲,終結了話題。
“這一次的意外收穫還是挺多的,本來只是一起兇殺案,現在變得這麼撲朔迷離。”吳道自顧自的說着,“最近論壇也有許多人在議論李向偉。”
江流看向他,“議論什麼?”
吳道把手機頁面調出來給江流看,“兩種聲音,有的說李向偉是慈善家,雖然小毛病有不少,但是之前也捐助了很多平困家庭,還籌錢興建寺廟,有的是說李向偉僞善一直都在逢場作戲,還說他的企業偷稅漏稅問題嚴重,勾結社會地方團體,經常橫行霸道。”
“你怎麼看?”
吳道聳肩,“輿論是雙刃劍,有說好的就會有說壞的,徐悅的話纔是最有價值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徐悅爲江流和吳道提供了更多的線索,其中雖然與周紅霞有直接關聯的不多,但也算是惡貫滿盈了,單拎出來哪一條都夠他吃幾年牢飯的。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李向偉的錢是來路不正的,我們之前都是農民,他是靠着一個堂哥帶着到省城的建築工地打工纔有穩定收入的,但那時候我們也就是一般水平,平時吃喝還是得精打細算,他不甘心擠走了堂哥自己做了包工頭,再後來碭村那邊開了礦,他也跑去那裡打工,拿回來不少錢,頂我們過去幾年的收入呢,再後來賺夠了錢,礦上的效益也不行了,就去城裡做塑鋼生意了。”徐悅回憶道。
吳道從她的話裡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一個包工頭轉行去完全不懂的礦業做工,而且還發了家,有些匪夷所思。
“他有何你說過那些錢的來路嗎?”
徐悅搖搖頭,“他不讓我管他的錢,但有一次,我偷看過他的摺子,得有個三四十萬,當時嚇了我一跳。”
江流與吳道對視了一眼,接着問,“那他有什麼反常嗎?”
徐悅仔細想了好一會兒,“反常的話,就是他突然有信仰了,以前都是個粗人,也迷信,但是沒見他正兒八經的信過什麼,後來他就經常去寺廟捐款,還收藏一些手串和辟邪的手把件戴在身上,一開始我還問他怎麼突然信佛了,他就說如今有錢了要行善積德,別的我也沒多想。”
吳道合上本子,“好,謝謝你的配合,我們還有事兒,先走了。”
徐悅有些詫異,“你們是要回去了?”
“對,時間緊急,我們還得回去調查其他的事情。”
江流也站起身,“你放心,我們的人稍後會和你聯繫,開展線人保護的。”
徐悅戰戰兢兢的點頭,“警察同志,我很信任你們,希望你們這次一定要判了他,要是知道我還活着,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江流目光堅定,“在正義面前,一切罪惡都會受到懲罰。”
回省城的路上,吳道和江流又再次梳理了下徐悅的講述,一回到第五科就馬上召開了緊急會議。
白色的板子上,吳道將周紅霞的案件和李向偉的事情做了串併案分析,幾條共同的軌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目前看來,李向偉的嫌疑很大,他從礦上獲取了不少財富,但是卻從來不提及這筆錢的來路,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說,這明顯有問題。”郭叛率先開口。
“周紅霞和那十八個人都死在一個墓坑裡,那隻能說明他對那個墓葬羣的情況瞭如指掌,包括那裡曾經埋了哪些人,如非這樣,他不可能知道那麼隱蔽的地點。”吳道擺弄着標號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