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他自己的問題,爲什麼要牽扯到別人的身上,更何況這還有關於一條人命。請使用訪問本站。生命還有區別?真是見鬼去吧!
他很生氣,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就在他朝前走了一步的時候,路西弗卻更快一點,走到了他的跟前,無形中卻好像成了父親和他之間的一堵牆。
“路西弗?”肖莫迪沉下氣打量她,卻驚異地發現那個女孩子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火,相反的,她的眼中有種淡定的沉着。
路西弗咬了咬嘴脣,因爲咬得非常的用力,所以當她鬆開口的時候,她的脣上自然地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她一邊與肖莫迪的父親對視,一邊則用力地點點頭,“也知道您是如何看待我們這樣的生命了,謝謝您的賜教,我會銘記於心的。對不起,今天實在是打擾你們了。”
路西弗恭謹地彎腰行禮,即使滿身的狼狽,可是卻看起來偏偏有種優雅的氣息。行完禮,她迅速地轉身,朝着大門走去。
而肖莫迪意識到她的意思的時候,立刻下意識的轉身。而他的父親則馬上在他背後嚴厲地喝道:“肖莫迪,你要去幹什麼?這位小姐已經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肖莫迪並沒有回頭,反而快步跟了過去,然後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要去哪裡?”
“回家。”路西弗淡淡地說。
“不找姐姐了嗎?”肖莫迪問。
路西弗搖頭。“不,我會找,只是我會自己找。”
肖莫迪皺眉。“我不是說了嘛,我會幫你找的。你留着,哪裡也不許去。”
路西弗擡起頭,肖莫迪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孩子的眼睛真的很美很美,真正的黑白分明,再也沒有任何的雜色。當她對着他眨眼睛的時候,那長長的睫毛只是一扇一扇地,形成最美好的弧度。她慢慢地拉開了肖莫迪的手,“不,不用你幫忙了,姐姐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好的。那麼長的時間真的是打擾了。”
肖莫迪的眉頭鎖的更深了。“幫你那是我自己的意願,和我的爸爸沒有關係,他的話——”
路西弗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主動地接過了話題。“謝謝你了,不過我還是想要一個人去做。”
“爲什麼?”
“因爲,我認同了局長大人,也就是你的父親的話。”路西弗突然地就笑了起來,溫暖的笑容讓人想起了春天的早晨初初開放的花朵。柔和的顏色,嬌嫩的花瓣,還有花瓣上滾動的折射出太陽光的透明露珠。“可是呢,即使是沒有創造價值的生命,我依然無法放棄,因爲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所以我要做最後的努力。但是你,你沒有必要爲了這樣的人而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肖莫迪的火氣騰地就冒了起來。“路西弗,你是在譏諷我,嘲笑我嗎?”
“哦,不!我怎麼會那樣不識好歹呢,你那樣好心地幫我。肖莫迪,我並不是譏諷你,也沒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剛剛知道了,不,應該說是認清了一個現實才對。在這個國家,在地球之上,雖然生活着很多人,雖然大家都同樣的呼吸着,同樣的活着,表面上看起來都是一般無二的生命體,但是其實這些人並不相同,徹徹底底的不同。我,你,還有那些人——”她手指一伸,指着門外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是不一樣的。”
那個人,記憶中的那個人也曾經這樣和他說過的,用着相似的表情,嚴肅的表情,疏離的淺笑。告訴他,這邊是他的世界,而那邊則是他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一句話就把彼此劃開了,無論他肖莫迪曾經怎樣熱情地爲彼此的友誼作出努力,也無濟於事。
這人多麼讓人惱怒呀。可是,這也是多麼地讓人無可奈何,如果這個世界之上真的有這樣的一條堅固地無法推到的隔離欄的話。
“路西弗。”肖莫迪急欲開口,當初年少時,對着朋友的背影,始終都無法開口說出的話,此刻正急迫地,已經到了嘴邊。
而路西弗卻一把捧住了肖莫迪的雙手,這突如其來的衝動之舉,讓肖莫迪整個人都是一震。
“不過,雖然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價值的人,可是肖莫迪,”路西弗嚥了一口口水,“可是肖莫迪,你的心腸真好,我會記住你對我的幫助的,真的很感激你。你讓我重新擁有了勇氣,你讓我覺得,即使姐姐不在這個世界了,我也還可以繼續生存下去。”
路西弗突然地踮起了腳尖,然後在肖莫迪的側面之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就如同一隻蝴蝶輕輕地掠過了臉頰。還來不及反應,那隻蝴蝶一樣的女孩子卻已經翩然飛去。
“肖莫迪,我們走吧。”有人走近了他,拍拍他的肩膀,招呼道。那是他的同僚,是和他在同一個世界的人。
肖莫迪的視線卻還是留在雨中,盯着那人的背影,沒有再動,彷彿還在彷彿回味着她剛剛說過的話。
忽然地,他反應了過來,拔足卻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肖莫迪!你要去哪裡?你的父親要生氣了。”這回叫住他的不是年輕的同僚,而是父親肖言年輕的秘書小姐了。
肖莫迪沒有停步,只是在開門的時候,長手臂一伸,抓過了掛在上面精緻的雨傘。
推開門的時候,年輕的女孩已經穿過了馬路。隔着川流不息的車流,肖莫迪揚起手中的雨傘叫着女孩的名字。“路西弗,傘!”
路西弗沒有回頭,只是越走越快,最終消失在了巨大的雨幕之中。
肖莫迪淋着雨,手中拿着傘,只是半天都沒有動。而臉頰上,那被雨水淋透的左邊臉頰,卻不知道爲何突然地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