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品嚐失敗
嚴冬在電梯裡,已經嗅到硫磺的味道。這是戰爭的味道,危險的味道。
電梯下到16層,上來一個保安,抱着紙箱。可能是昨晚值夜班的看守人員,正用紙箱裝着自己的雜物準備回家。
保安一見持槍的嚴冬嚇壞了,張開嘴要喊,嚴冬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拳,他立即軟綿綿滑在地上,一動不動。嚴冬飛快剝下他的制服,穿上,拉低大檐帽,將狙擊步槍放進紙箱,抱起來,假裝下班的樣子。
這時候是8點10分,正是上班高峰,不能在2樓下,否則會被步行上樓的銀行職員撞見。他按了下7樓鍵,電梯很快在7樓停止。他抱着紙箱,踏進銀行大樓。樓道空蕩蕩,沒幾個人,偶爾有人提前上班,也在辦公室裡忙碌。他神情自若的邁步,朝樓道盡頭走去,往那裡左拐有個出口。
這時候,外面尖銳的警笛聲已經很刺耳了。
嚴冬笑了笑,在心底罵了一聲:還跟老子玩這一套,太嫩了!
他假裝無事的走到出口,準備下樓梯。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老天,出大事了,警察把我們這棟樓都圍住了。趕緊撤離!”
兩個清潔工神色驚慌的交談着,朝樓梯口跑來。
嚴冬閃在一邊,讓她們過去。這是兩個40多歲的中年婦女,穿着粉紅色的工作服,胸口還掛着工作牌。
嚴冬跟在她們屁股後面下樓。
兩個女人很囉唆,下到6樓對着拐角的一個房間喊了一句:“老陳,快走,有危險!”說完,噌噌噌的跑下去了。
嚴冬站住,感到好笑,這兩個大嫂太有趣了。
嚴冬想,保安這套衣服太扎眼,特別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再說,昏迷在電梯的那名保安很快會被發現。現在是個好機會,不如換一套清潔工的服裝。
主意打定,他悄悄走進拐角的那個房間。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低頭整理被單,他把被單疊的整整齊齊,朝一個大布袋裡放。可能是想帶出去洗乾淨。
“是叫我撤離吧?馬上!”那男人冷不丁撞見嚴冬,愣住了。接着,憨厚的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齒。
“是!快走!聽說樓裡有罪犯!”嚴冬溫和的說道。
那男人打了一個寒顫,準備奔跑。
嚴冬在後面拽住他的後衣領,發力,哐當,他被高高拋起,撞在房內的牆壁上,滾下來,昏迷了。嚴冬掩好門,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他的衣服,換上,把狙擊步槍放進大布袋,掛在肩膀上。這間房實際是個操作間,專門爲清潔工設立。裡面有被單,箱子,拖把等等雜物,還有鏡子,水龍頭,水池等設施。出門時,嚴冬還忙中偷閒照了下鏡子。頭髮太順,臉上太乾淨,不像清潔工。他在地板上擦幾下,把灰塵抹在臉和鼻子頭髮上,又用水潤溼。鏡子裡頓時出現一個灰頭灰臉的人,頭髮亂蓬蓬的,像是剛剛進城做工的農民。嚴冬滿意的笑了,立即走出門,順着樓梯往下衝。
跑到5樓,樓梯的人漸漸多了。
越往下,人越多,一百多人擠在只有兩米寬的樓梯裡,宛如浩浩蕩蕩的洪水。
走到大廳,人更多了。人頭攢動,前胸貼後背,亂成一團。
有警察在門口指揮疏散。“慢一點,慢一點,別擠,誰要是擠,大夥會都出不去!”
嚴冬夾在人流中,順利走出銀行大廈。他看見幾十名特警握着自動步槍,在突擊車的掩護下,將銀行大樓圍得嚴嚴實實。儘管他們
警惕性很高,眼睛盯着大樓的一切,可他們始終沒想到犯罪嫌疑人會夾在銀行職員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
這羣笨蛋,真是笨死了!作爲特戰大隊指揮官的嚴冬在內心不住的謾罵着。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高度緊張的日子。只不過他今天充當了反面角色。
一時半刻怕是調整不了角色定位。
現在是匪,不是兵。他在心底無數次勸告自己。
兩名巡警將一撥人帶到警戒線外,在大樓前200米的位置停下。還告誡他們:“別亂跑,子彈可不長眼睛的,聽到槍聲,趕緊趴在地下,記住了嗎?一會兒有人覈查你們的身份!現在你們呆在這裡別動!”
這些人,包括嚴冬乖乖蹲在地上,一些人還小聲交流。
“老天,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可怕!”
“簡直跟電影裡一樣,如臨大敵,太刺激了!”
“小聲點,別讓他們過來找麻煩。”
“怕什麼,不就是警察嗎?一羣飯桶.....”
“是啊!無故讓我們擔驚受怕!”
.......
嚴冬蹲在地上,眼睛悄悄觀察周圍。左右兩邊是出口,屁股後面是花壇。右側不遠處有輛警車。車頭前有個巡警,背對着自己。幾乎所有的警察都朝銀行大樓觀望,沒人注意身後。嚴冬測算着距離,這輛車離自己有6米,如果悄悄靠近,擊倒那名警察,拉開車門,啓動汽車逃走,需要3分鐘。如果直接奔跑,打開車門到開車跑走,只需要30秒。只不過後者會讓人發覺。
不管了,拖延會貽誤戰機。嚴冬下定決心,突然站起,像閃電一般朝那輛警車奔去。
“你........”有人驚呼。
但他已經接近車門了,握住門柄,猛力一拉。車門沒上鎖,開了。他跳了上去,坐在駕駛座上,把門鎖死。車鑰匙竟然還插在上面,嚴冬禁不住狂喜,連忙啓動汽車。
車頭的巡警發現有人搶車,轉身,拉住外面車門的把手。高喊:“在這裡....”
嚴冬猛踩油門,警車像瘋狂的猛獸,駛上旁邊的公路,呼嘯而去。
那名搶車的巡警被嚴冬帶出20多米,被地面掛的傷痕累累。最後實在忍不住,放棄了,撞上路邊的花壇,像老實的綿羊一樣捲成一團,昏死過去。
有特警醒悟,動作很快,舉槍朝逃竄的警車射擊。
啪啪啪。子彈打在車屁股後,發出一連串火花。僅僅幾秒鐘,車子跑遠了。子彈也追不上了。再打,恐怕有無辜的車輛受損。特警才停止射擊。
從奔跑,到搶車,再到駛上公路,嚴冬僅僅只用了50秒鐘。動作之快,估算之準,令人防不勝防。難怪這羣警察目瞪口呆,反應慢了一拍。
舒非廉到達現場時,銀行門口聚集着一堆堆的人,分成十幾個小組,高聲討論剛纔發生的情況,還心有餘悸。
幾十名特警巡警垂首站立,在那裡發呆。
只有陸軍特種分隊見慣這種場面,自覺的列隊,等待上級發號施令。
舒非廉喊:“黃局長,過來一下!”
一個胖乎乎的二級督察走過來。他是皇都市警察局長。
舒非廉瞟了他一眼,朝陸軍特種分隊下令:“下他的槍!”
兩名陸軍特種兵撲了過來,將這位二級督察按倒在地,卸去他的手槍,給他戴上鋥亮的手銬。
黃局長在地上掙扎,憤怒的喊:“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
舒非
廉低聲的說:“胡比特什麼都招了?”
“胡將軍怎麼了?”他擡起頭問。
舒非廉將他拉起,拍拍他身上的灰塵,細聲說道:“他跟你一樣,被捕了,不過他比你聰明,什麼都招了!”
這位權傾一方的督察立即像癩皮狗一樣,渾身發抖,幾乎要癱軟倒地。
“帶他走!”兩位士兵將他帶上警車。開走了。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法律。
這時候,陸軍特種分隊小隊長鋪開一張地圖,向舒非廉建議:“首長,他朝三環公路逃竄,那邊有隧道,有高架橋,還有中海高速,南北公路,橫涇高速。我們是否在那邊布控?”
“按二套方案執行!”
“是!”
南北公路上面,一架直—9在低空盤旋。
下面,一輛黑白相間的警車順着筆直的公路向前奔馳。這輛車就是嚴冬的車,他正拼命的逃竄。
直—9兩側的艙門已經拉開,可可和猴子分別坐在兩邊,俯視着嚴冬駕駛的車輛。
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這輛風馳電掣的警車。
“1號,我們已經鎖定目標,是否開火請指示!”
“猴子,在什麼區域?”
“報告1號,南北公路!”
“現在是公路車流高峰時期,再等等,給我盯死他,看他往哪裡跑?”
“是!”
直—9盯住這輛警車,一上一下,一前一後,筆直前進。
遇到一個岔路口,嚴冬開上了中海高速。
直升機也跟上,飛到他前面。
強大的氣流將下面的樹林草叢吹的東倒西歪,宛如波浪一樣洶涌起伏。
直升機飛行員拿起擴音器話筒朝下面喊話:“嚴冬,投降吧?別逃了,你是逃不過直升飛機的!”
嚴冬一邊掌方向盤,一邊握手槍,伸出車窗鳴槍。
啪啪啪!他開了三槍,表示對直升機的鄙視,也表明他的態度,誓死不投降!
猴子向上級彙報:“1號,他鐵了心跟我們對抗!居然朝我們鳴槍警告,太囂張了!我看該打一打他的威風!”
“有把握不誤傷別人嗎?”
“有!”
“他就射擊吧!記住,我要活的!”
“明白!”
直升機降低高度,離地面只有70米。
猴子端起狙擊步槍,朝警車後面的發動機部位開了一槍。
車冒起黑煙,可車速更快了。
前面有座高架橋,直升機不得不拉起,避免撞擊,升到500米的高度。
嚴冬竄進橋下,沒影了。緊接着,傳來了爆炸聲。
猴子朝飛行員說:“請懸停,我們要下去!”
直升機立刻懸在高架橋的上空,猴子可可順着繩索滑降。等他們站在公路上,那輛警車已經燒的面目全非,幾乎只剩下殘骸。
猴子跑到燃燒的警車旁邊,沒發現屍首,立即朝可可做下手勢,兩人分開,在公路兩旁搜索。
結局不難預料,猴子可可一無所獲。他們各自沿事發地點擴展搜索了2平方公里,嚴冬的一根毛都沒發現。
舒非廉率隊趕到,仔細勘察了現場,命令猴子可可收隊。
猴子耷拉着頭,懊悔的說:“1號,我錯了,是我放走了罪犯!”
舒非廉嘆了一口氣,安慰他:“不怪你,是我估計不足,太小看了嚴冬!放心吧,來日方長,他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