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我們的海軍擴充速度已經達到極限,最新一批調撥到海軍的士兵上艦實習期間連續發生多起溺水死亡事故。雖然臣下不想承認,但沒有合格的水兵和軍官,我們下水再多戰艦也是擺在港口裡的花瓶。”
極力勸阻地精皇帝不要輕舉妄動,這位大臣顯然看出了己方弱點何在,在地精高層之中不乏明白人。問題是不管在什麼時代什麼樣的政體下,辦實事的人總是難以勝過那些不負責任耍嘴炮的傢伙,所謂能幹的不如會說的,除非是大家翻臉以後拉開架勢,真刀真.槍地幹上一場分出勝負,否則要用言語理論這種方式來分辨誰對誰錯,不啻於緣木求魚。
要維持一支風帆時代的大海軍,遠比工業時代的海軍麻煩得多,光是學習打繩結這項水手最爲基礎的技能,沒個一年半載的時間都休想練到得心應手。
自不必說,在風雨中搖擺不定的帆桁上行走調整帆索,諸如此類的技術難度之高跟馬戲團裡的雜耍演員沒兩樣,稍一不慎就得摔個生活不能自理,比起砸錢就能見效的造船來說,得到一批訓練有素的熟練水手要來得困難太多了。
在舊世界的海軍歷史中,高盧雞的矮個子巨人拿破崙爲了與海峽對岸的約翰牛對抗,一度大力支持發展海軍,他曾經充滿豪情地說,只要一個早晨大霧遮蔽加萊海峽,他就能率領十萬大軍征服對面的不列顛羣島。向來陰險的約翰牛沒有選擇跟對手硬碰,反而採用了一種釜底抽薪的方式,在第一時間扣押了他們能找到的所有法國船隻,結果是高盧雞海軍徒有當時世界上性能最優秀的戰艦,奈何卻充斥着一幫專業素質極差的菜鳥水手。
有鑑於此,規模龐大的西法聯合艦隊有着紙面上的數據優勢,仍不免在後來的特拉法爾加海戰中被約翰牛海軍打得滿地找牙,成就了納爾遜的威名。事情最後有這結局就再正常不過了,沒人能指望一羣菜鳥幹翻老鳥,很多時候,戰鬥在打響之前,勝負就已經分明瞭。
地精皇帝當然聽懂了這位臣僚的表態,它目光冷峻地掃視着在場的地精高層,語氣不善地說道:
“帝國不能接受屈辱的和平,由軍部來負責處理這件事吧!”
“皇帝陛下……”
聞聽此言,軍部總長和副總長只覺得五雷轟頂,它們臉色透出的灰敗色澤比死人也強不了多少。假設照地精皇帝剛纔的那個說法,軍部把事情處理妥當那是它的領導有方,萬一搞砸了就是軍部大佬們腐朽無能,這是要往死裡坑它們的節奏啊!
眼見得自己快要變成替罪羊了,軍部總長此時再也顧不得諸多忌諱,起身大聲說道:
“陛下,軍部沒辦法保證……”
“住口!”
地精皇帝銳利森寒的目光好似淬毒的箭鏃般投射過來,說道:
“這不是跟你們商量,這是命令。”
說罷,地精皇帝轉頭看着其他與會者,說道:
“如果你們有誰不贊同這個方案,有更好的提議,可以提出來?衝到瓊州宰了那個人類之類的廢話就不用說了。”
其他與會者被地精皇帝的氣勢壓住,不代表軍部總長也能甘心背黑鍋,它掙扎着說道:
“要解決人類海軍的威脅,您必須允許我推遲實施黃色方案。”
看得出軍部總長快要被逼得狗急跳牆了,地精皇帝也不能不忌憚軍部大佬們在軍隊系統內的影響力,以及和薩滿系統的良好關係,沉默了一會,地精皇帝語帶雙關地說道:
“藍色方案是我們的第一優先項目。”
“是的,皇帝陛下,我當然知道,可是……”
聽出了地精皇帝的隱諱讓步,但軍部總長目下需要的是一個明確保證,不是模棱兩可的套話說辭,它可不希望自己變成激進份子口中的賣國賊。懂得箇中利害的地精皇帝雖然也不情願給出一個明確指示,把黑鍋扣在自己頭上,這時候也沒辦法再繼續含糊了,只得接口說道:
“嗯,可以暫緩實施黃色方案,優先保障藍色方案執行。”
聞聲,軍部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額頭帶着一層細密的冷汗,頷首說道:
“是,我立即下令延遲黃色方案。”
設法削弱宿敵人類的人口基數,這是一個長遠規劃,如果必須兩害相權取其輕,那麼毫無疑問,爲了賭一口氣賠上自家的身家性命確實不值。對地精而言,移民到海外是勢在必行的逃難計劃,它們總不能放着主物質界的好日子不過,非得去下層位面跟惡魔、魔鬼什麼的當鄰居吧?處理人類奴隸的那個代號“黃色方案”的計劃可以適當放緩一下節奏,等到地精把移民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充斥着一大堆菜鳥的海軍也磨合訓練有了起色,到時候再跟威爾·尼達姆算清楚這筆總賬也來得及。
在此之前,首要的問題是千萬別把人類逼急了,事情弄到大家一拍兩散的地步,就算地精能打贏也會得不償失,這件事涉及到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究竟孰輕孰重,稍微用心點是很容易衡量出來的。
以雙方妥協的方式暫時緩和矛盾,這種默契也是羅正道希望得到的結果,跟地精做這筆交易他賠本了嗎?當然不會。羅正道主攻的是科技樹,把舊世界技術本土化,等到浮空戰艦和磁軌炮之類的黑科技實用化,屆時不是地精能不能報復,而是它們敢不敢送上門找抽的問題。
雖然有了決定,事情具體操作層面同樣面臨着一系列難題,剛捱了一通暴打就主動跑去與人類媾和,在面子上地精實在拉不下來臉,不過又得及時把這層意思透露過去,心照不宣地把事辦了,真可謂是個左右爲難的問題。
到了這種時候,狗腿子的存在價值便一下子突顯出來了,那些主子不便出面處理的事情,幫閒買辦們一力承擔絕對很符合情理。
耽擱了沒幾天功夫,香江商團聯合的代表就搭乘地精海軍的護衛艦找到了在港口附近遊蕩的人類艦隊,請求與羅正道會面。羅正道對這幫吃裡扒外的渾球一向沒好感,商團聯合爲了生存又得設法討好這位國王陛下,自是挖空了心思。向人類流亡者提供金錢和物資無疑是犯忌諱的行爲,就算羅正道能接受,地精也不會答應,可是沒有實質性表示,空口說白話也不成,香江商團聯合最終選擇表示善意的方式就體現在定期送美女上面。
在地精看來,羅正道的後宮裡多幾個美女一不能增強人類的實力,二也可以試試腐化某人的鬥志,即便沒效果也會給旁觀者留下個沉湎女色的不良印象,如此惠而不費的抹黑手段,地精自然是樂得大力支持。
爲了配合香江商團聯合的示好計劃,地精不惜派出大批人奸從各地的集中營裡挑美女送到香江,再由商團聯合篩選後養上一段時間,挑出素質最好的那部分送去給羅正道,事情的大致流程就是這樣子。
陰險狡詐的敵人動用了糖衣炮彈,我們該怎麼辦?把糖衣吃掉,再把炮彈打回去?這當然是過於理想化的狀態,實際操作起來難點甚多。
羅正道的應對方式就簡單多了,不管誰送美女他都一律照收不誤,是不是奸細都沒關係,反正洗白白地送上牀,吃幹抹淨往後宮裡一扔,他就不用操心了。那些宮心計式的宮鬥戲碼夠這些女人玩上一輩子不帶換花樣的,羅正道連費心費力辨別誰是臥底都犯不上,殊不知後宮裡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等着看別人犯錯誤。但凡身上有些微狐狸尾巴暴露出來,心明眼亮的後宮競爭對手都能不沾佐料把她們生吞活剝了,千萬別小看女人剷除自己敵人的決心,那手法比男人對待失敗的敵人毒辣多了。
與羅正道見面後奉承了一番,商團聯合的代表隨即小心翼翼地把地精的提議和盤托出,在他們看來別激怒威爾·尼達姆國王砍了自家的腦殼,這趟任務就算功德圓滿了,根本沒奢望能成功說服他。
與不抱期望的談判對手不同,羅正道則爽快地點了頭,說道:
“嗯,我同意了。”
“……陛下,這是爲了拯救無數的人類同胞……什麼,您同意了!”
端坐在座椅上的羅正道分毫不動聲色,緩緩說道:
“是的,你沒聽錯,我同意了。如果地精停止把人類奴隸驅趕到內陸送死,換取我停止襲擊它們的移民船團,這筆交易我答應了。”
兩個商團聯合的代表大喜過望,連聲說道:
“啊!您真是太偉大了,全人類都會感謝您的,國王陛下。”
漂亮話又不要錢,恭維別人算是成本最低廉的討好手段了,羅正道對此洞若觀火,哼了一聲說道:
“哼,告訴那些綠皮,不要試圖愚弄我,這代價它們付不起。”
一聽這話,商團聯合派來的胖瘦兩個商人禁不住汗如雨下,他們倆掏出真絲手帕擦了擦汗,跟着點頭哈腰極盡謙恭之能事,連半個字都沒敢多說。夾在地精第二帝國和光明王國這兩頭猛獸中間,這份夾板氣不容易消受,眼下這一池子水太深,香江商團聯合委實摻和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