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仍在不住擴張地盤的沙丘朝四周翻滾涌動,依託於己方陣地的協助,配合亦真亦幻的迷離幻境製造假相,羅正道率領着幾百號海盜大搖大擺地從兩股強敵眼皮底下溜走了,至於說沒了海盜們,這兩撥傢伙會不會打起來,羅正道才懶得去理睬。
腳步匆忙的行軍途中,心有餘悸的心情讓這些桀驁不馴的海盜看帶隊的羅正道眼神都發生了變化,目光中滿是敬畏之意。如此強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力量,顯見是超出了凡人的能力範疇,若是豁出去幹一把,獨自殲滅一支軍隊大概也沒什麼難度吧!
出盡了籌碼擺脫卓爾精靈的追擊糾纏,餘下的路程出人意料地平靜,順風順水地返回了威克礁,不知是前面的運氣太糟還是後面半程的運氣太好。到家以後,羅正道做的第一件事是招呼手下們胡吃海塞了一頓,姑且算作是撫慰心靈吧!跟着他安排船隻輸送物資給灰鐵矮人部落,那些矮墩墩的傢伙既然答應了羅正道的要求,現在他也急着把熟練工匠弄到手,材料不足可以另想辦法,四號艦藍金號至今半死不活地趴在船臺上,僅僅完成了鋪設龍骨的主體工程和部分肋材的建造工作,這對急於形成戰力的海盜艦隊而言,不是什麼喜訊哪!
在新世界,通常是以雙數的戰艦作爲基本作戰單位執行任務,由單數戰艦編組出擊,要麼有浪費戰力之嫌,要麼是戰力不足無法壓倒遭遇的敵軍,總之是問題多多,麻煩也多多。
及早完成建造第一期的四艘鐵甲艦,這個計劃是擺平諸多麻煩的必要步驟之一,正是急着等米下鍋的當口,羅正道耐不住性子是人之常情。正因爲自家本小利薄才更得親力親爲,如果他有雅靈和精靈那麼雄厚的家底,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可就犯不着最高領導人操心了。
舊世界快捷的生財門路有所謂八字真言,包娼聚賭走私販毒,再要說得籠統一點,那就叫做“撈偏門”。即便如此,積累出一筆鉅額財富也是需要相當長時間積澱的,不少人嫌棄這麼幹發家太慢,於是走上了打劫銀行之類更爲便利的致富道路。隨着迴歸威克礁的羅正道不遺餘力地延攬人類流民,培訓工匠和士兵,他也感到手頭日益拮据,這是頭寸吃緊呀!
面臨着原材料短缺和工匠不足的雙重困境,羅正道在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又該出去搶一票了,幹什麼買賣也沒有搶來得快,除非自己開銀行建政府。
主大陸被地精第二帝國用遷界禁海這一招弄得民不聊生,不惜以本傷人的地精得到了預期效果,那就是讓海盜們落得個搶無可搶的悲慘境地,他們不說快被餓死了,實際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時至今日,在主大陸漫長的海岸線上,除卻由地精派駐重兵把守的城塞據點和少量軍港,剩下的就是綿延萬里的空曠無人區,擺在明面上值得出手劫掠的目標只剩下了香江一處。
站在星辰大海的海圖前,沉思許久的羅正道挪動了一下腳步,忽然自言自語說道:
“好吧!就是你了。”
聞聽海盜伯爵威爾·尼達姆又拉着隊伍跑到了香江外海,商團聯合的大佬們得到消息都快嚇哭了,他們慌忙派出幾個說客擔當談判代表與這位大海盜頭子進行交涉。
“攝政王殿下,您這樣做壞了規矩呀!搶劫也得換個地方,我們香江商團聯合的家底都給您掏空了,您是要逼死我們嗎?”
這位胖乎乎的圓臉商人一見面就來了個就地十八滾,動作乾淨利落地撲到羅正道腳下,仗着跟他打過交道,知道這位大爺雖然說一不二,好歹還能講講道理,不至於直接拔刀砍人,胖商人一上來就擺出哀兵架勢博取同情,只恨不得把鼻涕眼淚全都抹在羅正道的袍子上。
見此情景,好氣又好笑的羅正道對這種厚臉皮自來熟的傢伙也沒什麼好辦法,不冷不熱地說道:
“喂,別說得這麼難聽,我是海盜,不出來搶劫靠什麼吃飯哪?你們有哭出來的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提出什麼條件可以說服我放棄計劃吧!”
悲催的香江港都快變成羅正道的自動提款機了,每次他覺得手頭緊就來幹上一票,儘管商團聯合覺得自己十分委屈,羅正道還覺得自個屈才了呢!這要不是身在亂世之中,他又成了地精追殺的頭號目標,隨便發展點什麼技術都能發財致富,何苦跑來吃這碗海盜的斷頭飯?
眼下羅正道最缺的東西不是金錢,只要他肯跟雅靈帝國籤個把賣?國條約,對方一定會有大把金援立馬到賬,缺工匠和金屬原料則是更大的問題。
前些時候,雅靈帝國得到了黑金號的全套圖紙,隨即開始試製鐵甲艦,羅正道不肯進一步出賣未來收益,想弄到大批金屬也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幽暗之海的灰鐵矮人部落答應爲威克礁提供工匠,只是看着卓爾精靈過份活躍的態勢,一時半會也指望不上那些矮子履行協議,在搞定這幫死纏爛打的卓爾精靈之前,不用指望灰鐵部落主動把工匠給羅正道送來。
香江這座主大陸沿海首屈一指的商業大都會,在巔峰時期容納了超過一百萬人口,幾經戰亂洗禮和疾病凍餓等惡劣生活條件淘汰,城內的人口數量估計也要超過六十萬大關,這些人當中工匠數量是不少的。即使退一步講,逃來的人類難民中工匠不多,香江各大商團都有自己開辦的各類作坊,說他們沒工匠,這屁話只能哄哄外行人,難不成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奸商們自己去打鐵織布的嗎?說這話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香江能不能守住,看着前幾次攻打的前因後果就已經明確告訴雙方答案如何了,軍力強弱是明擺着的事實,用不着費神討論。與其捱上一通暴打再開始談判,不如趁早談妥了條件請羅正道及早打道回府,雙方的一切表演和虛張聲勢都是爲了達成這個根本目而服務。
大兵壓境上門逼宮的這齣戲碼,身爲主角的羅正道自己心裡有數,這一趟他來討要工匠,跟上次藉着海盜聯軍的威風索取人類流民不同,計劃達成的難度係數不亞於與虎謀皮呀!
那些掌握着一門嫺熟技藝的工匠對各家商團來說猶如會下金蛋的母雞,只要養着工匠就能源源不斷地產生超額利潤,可想而知,各大商團是斷然不會答應交出工匠,除非他們真的別無選擇了。這幫黑心商人哪個不知道單純倒手套利的生意根基不穩?一旦市場行情出現暴漲暴跌,或者上下游渠道方面發生劇烈波動,缺乏實體經濟現金流支撐的無根浮萍就會死得很難看,不掌握獨門技藝和核心競爭力的商團,任何一門生意都是做不長遠的。
公開闡明瞭自己的意圖,羅正道此時笑呵呵地打量着幾位談判代表,看着他們汗如雨下,幾個人暗地裡交換過眼色,爲首的那個圓臉商人繼續賠着笑臉說道:
“攝政王殿下,請容許我們回去轉達您的要求,可以嗎?”
聞聲,羅正道一指旁邊的沙漏計時器,說道:
“聽好了,你有一個沙漏的時間說服他們,逾期不給答覆,我會下令開炮進攻。知道110磅重炮有多大威力嗎?呵呵,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要錢不要命是商人的職業特性,所以馬大鬍子說他們有三倍利潤就敢冒上絞架的風險,而今羅正道麾下那三條傻大黑粗的鐵甲艦正堵在自己家門口,一貫只認錢的香江商團聯合也開始肝顫了。
鐵甲艦這樣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新銳戰艦,完全可以稱之爲海軍堅船利炮主義的具象化載體,囂張跋扈的地精海軍在開了掛的羅正道面前吃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些鐵甲艦飽經戰火的考驗,雖說上次被洗劫過後,商團聯合花大價錢重整了防禦體系,只怕香江港口外圍佈設的那些48磅和60磅要塞炮啃不動這些鐵甲艦哪!看着這三個凶神惡煞似的催命鬼咄咄逼人,商團聯合上下真恨不得高歌一曲“問君能有幾多愁”,如果他們會唱的話,倒是跟在三個鐵傢伙後面那些打醬油的木構戰列艦弱爆了,跟鐵甲艦的大艦巨炮一比,威脅性不值一提。
“到底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
在商團聯合內部的圓桌會議上,沉悶的氣氛和彌散在房間裡的菸草味道同樣使人不快,氣喘吁吁的會長大吼大叫也無法激起與會者的熱情,他們彼此投向對方的眼神中,夾雜着太多的謀算和貪婪。既然從目前狀況判斷,蒙受損失是不可避免的結局,那麼到底該由誰來承擔這些損失就成了會議中爭奪的焦點所在。爲了達成坑害別人保存自己的現實目標,大佬們必須挖空心思來組織語言,力求削弱競爭者,並且成功地讓自己脫身。
“我不同意交出工匠,雖然那混蛋打進來,咱們會賠得更多,但我也絕不會同意被人敲詐!”
這位大佬的發言被坐在對面的老對手吐槽了,說道:
“呸,你說不同意就能行了嗎?你打得過海盜艦隊嗎?那三艘鐵甲艦簡直是怪物,嘖嘖,我真不知你從哪來的這份勇氣。”
“那也不能被嚇唬兩句就舉手投降,你這個軟骨頭!”
“呸,你骨頭硬,出去擋炮彈哪!我看你怎麼死!”
聽着這些只剩下人身攻擊用途的無用發言,商團聯合的會長再也忍無可忍了,他拍着桌子憤然喊道:
“夠了!夠了!別吵了。講這些廢話能讓海盜滾蛋嗎?你們是不是昨天喝醉了,現在還沒清醒過來?需要我澆你們一身冰水,好好冷靜一下頭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