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過了身,朝我看了看。
我對她點了點頭,表示剛剛藍色基因所說的話都是事實,諾亞方舟確實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瑪格麗特回過頭來說:“我們能夠繼續提問了嗎?”
身邊的貝多芬示意她再等一下。
“你提到的諾亞方舟,”貝多芬問道,“她的靈敏度,難道,也比你這個設計出來專門爲了預警的超級智能強嗎?”
“眼下我不想接着談她了。”藍色基因說,“現在,你們會給我一個任務程序吧,如果是的,就快說吧。”
兩個程序員相對聳了聳肩。我看的出來,瑪格麗特正在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藍色基因,”她說,“我們給你的任務是這樣的。我們希望你依靠羅得核避難所周圍一公里範圍內安插的三個感應棒,來探測這個三角區域內的一切異常數據,一旦有危險,一旦出現攻擊型的戰艦之類的物體,就用最快的速度向我們預警。”
藍色基因沉吟了一會兒。
“有點兒棘手。根據你們的數據來看,血族的戰艦用‘蟲洞’通道來移動的。”
“可是,你能辦到?”
“是的,”藍色基因說,“我能辦到。”
“有多大的把握?”貝多芬問,興奮得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一個簡潔的答案,能做到嗎?”瑪格麗特補充了一句。
“可以,”藍色基因補充道,“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我現在開始必須去記錄這附近的環境數據——”
2018年10月23日,藍色基因防禦系統正式裝載後的一個星期之後。
包圍着整顆地球的異空間屏障,這道屏障的質量。終於,被羅得核避難所中的科研小組計算出來了。
經過對從羅得核戰爭避難所上空那塊曾被小型核彈引爆過的天空,還有它附近部分天區獲得的數據,經過專家、科研人員和藍色基因近一週不分晝夜的嚴密論證、計算和處理,得出了這個結論――異空間屏障的平均密度爲三十克每立方厘米數量級!
這個特殊的空間集中了所有能得到的質量,包括了佔異空間屏障質量一半的反物質、全部可能的黑洞和微黑洞,以及神秘地隱藏於分子氫中的質量,甚至考慮到了極頗波,還有那消失於視界之外的星系……
異空間屏障的平均密度比正常宇宙空間的平均值和發現值都增大了五個數量級!
異空間屏障的平均密度達到了閉合的極限值三十克每立方厘米!
異空間屏障雖然具有了引動塌縮必需的萬有引力,但這道屏障不會塌縮,也不會擴張!
原因是它的製造者,那艘紅色諾亞——“艾克西利歐”戰艦在異空間屏障外層控制着它的平衡!
不過,這道異空間屏障的堅固程度其實我們早已經見識到了。
這一次,只是從理論和數據上得到了具體的證實而已。
葛裡菲茲看到結果時,幾乎暈了過去,幸好卡爾扶住了他。
工作間的辦公桌上擺着詳盡的資料,數據是那樣的清楚,清楚就像他看見自己有十根手指一樣。葛裡菲茲面無血色地倒在椅子上。卡爾倒了一杯水遞過來:“組長,你沒事吧?”葛裡菲茲沒有回答,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組長,你應該感到高興纔對啊,這是我們第一次獲得這道古怪屏障的數據,異空間屏障之謎終於解開了,您爲地球上生命所作出的貢獻完全可以同愛因斯坦媲美,你難道不感到驕傲嗎?”
“驕傲?”爲什麼?在這個文明已經崩潰的時代,還在沉緬於名利的追求,這種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癡。”葛裡菲茲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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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這樣認爲,至少您的成就應該得到世人的肯定。”
“沒那兩個大西洲的孩子組建的新藍色基因,我根本無從下手。雖然得到了數據,但異空間屏障的密度和質量大大超過了我的預期數值,揭開了這道屏障的真面目,我們可能也拿它沒有一丁點辦法。”葛裡菲茲對卡爾不屑一顧,臉上苦澀的微帶着一絲輕蔑。
卡爾有些尷尬。
“在人類文明即將終結之時,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一切!”葛裡菲茲既像對自己又像是對卡爾說。
“組長,我不明白,這同人類歷史有什麼關係。它會改變未來嗎?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嗎?難道像古代瑪雅預言的那樣,人類的文明將會在黑暗時代終結?我不相信。事實上異空間屏障也並不是難以擊破的……就像永恆不變的時間在繞過奇點那一舜也確實會開始倒流一樣,沒有絕對的事情。組長,不要放棄。”
“卡爾,你雖然不是太陽,但是你有點燃太陽的能量。”葛裡菲茲那愁眉不展的臉上在說這句話時,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胸有成竹的笑意。
“組長?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是的,是的,我忠心的卡爾。你說的太好了!”
“我說什麼了?”卡爾完全糊塗了。
葛裡菲茲笑道:“你,剛剛提到了奇點,沒錯,那是一個在所有物理定律外的特殊點。同時,它也是一種異空間。只不過是異空間塌縮達極限式爲原始起點的那一刻,而不是膨脹、塌縮、維持平衡狀態之時,在這同一振盪週期之內的膨脹和收縮中,平衡是不會被打破的,因爲熵是一直增大的,而那艘血族戰艦卻能吞噬掉多餘熵。雖然我不知道那艘戰艦是怎麼辦到這個的……但我已經知道如何打破這個屏障了。”
“我……好像沒怎麼聽懂……”卡爾道。
“不管這道空間屏障如何堅固,它都要產出熵,也會被吞噬一部分熵。在這個過程中會保持一個有規律的週期性振盪,當然肉眼是看不到這種振盪的,但是它確實存在。在一週期完結的那一瞬間,就是這道空間屏障最薄弱的時候。在那一瞬的時間,如果我們對它進行高能量的穿刺型攻擊,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能夠把它擊破。”
“原來如此,”卡爾說,“我們還是用先前計劃的,利用諾亞方舟接近光速的速度,用艦身撞穿嗎?”
“不行,不行。這個方法,行不通。”
“爲什麼?”
“我後來仔細的分析過這個方案,發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
“什麼漏洞?”卡爾疑惑道。
“卡爾,你應該知道擊破一個空間時,破口處的溫度是多少吧?”
“這個……我忘記了……”卡爾慚愧地說道。
“你可以試着估計下。”
“噢……我們塗在諾亞方舟上的亞雲鐵隔熱層,熔點是100000000℃(1億攝氏度),這也是人類創造的最高溫度。我想打破空間時產生的溫度肯定不會超過1億攝氏度。”
“錯!”
“我錯了?”
“是的,”葛裡菲茲搖着頭說,“這是藍色基因昨天推算出來的數據,你看看。”
葛裡菲茲把一份文件遞給了自己的助手。
三分鐘後,卡爾纔看完繁複的計算過程,翻到文件的最後一頁,在看完最後一個字後,他整個人驚奇得如半截木頭般楞楞地插在地上,寒蟬般啞然無聲。
藍色基因是這樣說的:打破任何一種空間時所產生的溫度下限是10億度,這也是目前所知最熱的恆星內部的溫度。上限,絕對的最高溫度粒子的能量是通過運動來表現的,絕對零度的意義,就是物體內所有原子都靜止,不再有任何熱運動。
那麼,粒子運動速度越快能量越高,宏觀物質的溫度也越高,粒子本身是沒有溫度的只能通過能量來表現其溫度。所以,在一定壓力下,每個粒子的運動速度都接近光速,能量也趨於無限大那就是溫度的極限,也就是絕對的最高溫度。
“組長,我現在倒是覺得放棄這場戰爭,纔是明智的選擇。”卡爾楞了三分鐘後,纔開口顫抖地說道。
“淺薄!”葛裡菲茲罵了一句,像要把內心極度的憤懣發泄出來。
他好像突然間充滿了力量,騰地站起來,猛然地推開工作間左面的窗戶,把卡爾嚇了一大跳。
“看看外面憤怒的普通老百姓們,看看那些被酷熱和戰爭摧殘的人們,看看那些苟延殘喘的各國居民,看看那些面對死亡而無助的人們,想想那清新的空氣、明亮的天空,看看那洶涌的海嘯,迸發的火山……什麼才叫影響!劫數大難已經來臨了,死神在向我們招手,向所有的生命,向全異空間屏障裡的生命招手!上帝啊,原諒這些膽小鬼,竟然說想放棄。”卡爾被葛裡菲茲嚇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郎基努斯之槍,知道吧,卡爾。”葛裡菲茲感到心裡有些不快的東西涌上來,“上任美國科研部部長只留下了關於這支長槍的半個詞。傳說中只要手持有該槍,一百二十里範圍內的人皆臣服,持有這槍者便可主宰世界的命運。你應該也記得我曾經說過,這支長槍的能量可以輕鬆地打穿整個地球吧。我們既然知道自己腦袋上的那道異空間屏障還是有可能被擊破的,爲什麼不盡自己的最大力量去試試?爲什麼不用我們手中的這支郎基努斯之槍去試試?如果成功,我們就不必去理會那些溫度上的問題了,溫度在十秒鐘之後就會冷卻到正常溫度!我提醒過你,你早該想到了,虧你這小子在南極時還從死亡邊緣爬了回來,但你現在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這場戰爭上,別讓我失望啊,卡爾!”
一羣正在工作的專家和科研人員也好奇地過來看個究竟,他們從來沒見過葛裡菲茲發過這樣大的的脾氣。
葛裡菲茲徑直出去了,剩下呆若木雞的卡爾。
卡爾記得先前準備要放棄的人明明是他的組長啊?
怎麼到最後變成葛裡菲茲勸他不要放棄了呢?
搞不懂,卡爾一遍遍地自言自語着,全然沒有聽到自己身旁科研小組同事們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