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火上澆油
所有的人,包括在場的每一個,此時全部愣住。易小刀扶着那根鋼管,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
一尺寬的叉車叉子幾乎佔了歐文身體寬度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說,當這個叉子無辜地插進歐文的胸膛後,將歐文胸部的三分之二寬度戳了個透心涼,從後背到前胸,從脊椎到胸骨,悉數斬斷。如果這個叉子再寬一點,那麼現在的歐文就不是掛在叉子上,而是被一截在叉子上,一截在地上,被攔胸斬斷了。
此時,任誰都無力迴天了。歐文的胸口在汩汩地冒着黏稠的血液,一些被斬斷的臟器從裂口出慢慢涌出來。他的頭歪在一邊,嘴裡不斷地冒着血泡,身體偶爾還會抽搐一下,似乎想掙脫叉子的控制,但早已沒有意義了。
太強了,太強大了,力量太強大了,易小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爲了自衛,將歐文踢開,沒想到這一踢的力量如此強大,將一個大活人踢到叉子上,活活斬斷。
琳達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心裡只想,完了,全完了,什麼都完了,這下尤西斯不當場要了她的命,卡梅隆也要執行家法處死她了。
但是,絕望歸絕望,她還是按下了腰間的按鈕。人之將死,其心也狠。要死麼?大家一起死!
尊敬的尤西斯先生確實是過了好一陣才清醒過來,這肯定不是因爲他被歐文的死嚇傻了,而是因爲這絕對是他沒有想到的結果。這場決鬥,死人是他意料之中的,但死的這個人原本應該是殺人的哪一個。說到底,他是毫無心理準備,才導致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決定。
這個決定,原本可以讓他挽回敗局,至少,是給乾兒子報了仇。但正是這一陣的眩暈,他失去了機會。
“歐文!”他大喊,然後轉向站在場中的易小刀,“殺了他!”
話音剛落,“嘭”地一聲,兩束強光射到他的臉上,不知何時,空中已經多了兩架直升機。
面對這樣的情況,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跑,尤西斯是黑道大佬,自詡身手不錯,此時就更會是這樣的想法,所以當光線一亮,他就朝後面的集裝箱跑去。
“噠噠噠噠……”一串機槍子彈飛來,在他即將跑過的地面上打出一排整齊的小坑,這是警告他,你跑不掉了。
尤西斯先生一個急剎車,趕緊站住了,再跑,那一排小坑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背上。
“卡梅隆,你他媽的想幹什麼?”尤西斯回過頭,衝着直升機大吼。
卡梅隆先生一向不喜歡自己出面,此時他也不在直升機上,代替卡梅隆先生答話的是琳達。
“尤西斯先生,你可以命令你的手下開槍,但只要他們的槍一響,也就是你倒下的時刻。”琳達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這場比試,勝負已分,歐文死了,那是他技不如人,當然,運氣也太差。你竟然還敢下令開槍?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你想怎麼樣?”尤西斯看着琳達說,雖然自己暴露於機槍口之下,但他的語氣卻沒有哦軟弱下來。
琳達走到他的面前,說:“我只希望你遵守自己的諾言。第一、讓你的手下把槍都放下;第二、幫卡梅隆先生把這批貨帶到南華市。有沒有問題?”
尤西斯盯着琳達,目光之狠毒,恨不能將琳達生吞了。但現在的場面是琳達作主,他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二、變成蜂窩。
“好!我答應卡梅隆的事,我一定做到。”尤西斯說,將目光轉向易小刀,“但是,他殺我乾兒子,這件事,還沒完!”
“我說了,比武的事,生死自負——”琳達強調說。雖然卡梅隆的事辦完了,“魯卡斯”的生死不再重要,但不管怎麼說,她對這個昨天讓自己大失所望、今天讓自己喜出望外的人,心中好感劇增,自然要維護他了。
“不用說了。”易小刀聞言走了過去,說,“尤西斯,你的乾兒子已經死了,你憑什麼來跟我算賬?以前,卡梅隆先生一直謙讓你,你不要以爲是他對你有所顧忌,以後,你要是再對卡梅隆先生不敬,歐文的下場就是一個榜樣!明白嗎?”
“你!”尤西斯差點被口水噎死。
琳達聞言也心中一震,朝易小刀使個眼色。尤西斯現在雖然在自己手裡,但肯定是不能殺他,以後怎麼消除這次的隔閡還不知道,眼前見好就收纔是上策。可是這個“魯卡斯”竟然得意忘形,說出這種話來,完全把尤西斯逼到了和卡梅隆先生對決到底的境地。
易小刀就當作沒有看到,這番話當然是有目的的,讓尤西斯和卡梅隆之間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自己纔有機會。兩方鬧得越兇,他的成功率就越高。
“好了,你可以走了。”易小刀大言不慚地發號施令,然後掉頭離去。
車上,琳達埋怨:“就算尤西斯先生在我們手裡,也要對他客氣一點。”
易小刀不以爲然:“尤西斯和卡梅隆先生向來不和,兩人之間的矛盾重重,你對尤西斯再客氣,也無法消除這些矛盾。有些時候,和平,是需要通過戰爭來實現的。”
琳達琢磨一陣,驚問:“你想對付尤西斯先生?”
“不是我想對付尤西斯先生,是我認爲卡梅隆有必要來實現和平了。”易小刀說。
“你簡直是瘋了!”琳達說。易小刀換了個人似的,讓琳達對他都有了幾分懼意,這個傢伙,神秘莫測,鬼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也許吧。”易小刀毫不在乎地說,“對了,明天晚上交貨,我陪你去。”
“不用了。”琳達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現在只想避開這個瘋子。
易小刀搖搖頭,說:“難道,你就不怕尤西斯安排人報復你?”
“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琳達說。
“所以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以確保貨和你的安全。”易小刀說。
琳達默然,除了這樣,她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塞納河,發源於法國北部浪格爾高地,穿過巴黎,最後流入英吉利海峽。因此,塞納河成爲巴黎的一條重要的水上運輸通道,中型船隻都可以開進塞納河。塔拉碼頭就是塞納河上的一箇中型碼頭,平時,它租用給其他的貨運公司裝卸貨物,只有當尤西斯有貨要裝船的時候,這裡纔會有非法的交易。只是這種交易都是在深夜進行,而且神出鬼沒,警方根本得不到任何線索。
凌晨三點,離塔拉碼頭三公里的公路上,一輛疾馳的別克商務車引起了巡警的注意,老遠就舉起了停車的牌子。
“衝過去!”易小刀對開車的司機說。
“不,停車!”琳達狠狠瞪了一眼易小刀,“你想現在就跟警察飈車嗎?”
易小刀悻悻地低頭,看着別克車停在了警車旁邊。
“請出示你的駕駛證。”一個亞洲面孔的胖警察目光犀利,逼視着司機。
司機掏出駕駛證遞了過去,胖警察接過去看了一眼,舉着手電朝車上一掃,“車上裝的什麼?”
“沒什麼。”司機說,“警官,我的一個朋友出了事故,我們趕着去醫院看他。”
“打開車門!”胖警察說着,走進了車門。
易小刀伸手摸槍,琳達按住他的手,從裡面拉開了車門。
胖警察拿手電在易小刀和琳達臉上照了一下,目光落在最後排的座位上,那裡放着四個大牛奶箱子。
“那是什麼?”胖警察盯着琳達問。
“奶粉,警官。”琳達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說。
“奶粉?”胖警察有些不信。
“是的。”司機回頭說,“我們去看望朋友,你知道的,這麼晚了買不到別的禮物,只有帶點奶粉了。來,警官,抽支菸。”司機一邊說一邊掏出香菸遞過去。
“不抽。”胖警察頭也不回,看着那幾個箱子。
易小刀看了他一眼,掏出一枚硬幣,將封在紙箱上的膠紙捅開,打開蓋子,露出一包包奶粉。
易小刀順手從上面摸出一包奶粉,拍到胖警察手裡:“警官,拿回去喝吧!”
易小刀的語氣並不友好,胖警察見好就收,滿意地拋了拋奶粉,把頭縮了回去。“走吧。哦,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復!”
琳達關上車門,別克車飛馳而去。
胖警察看了看手裡的奶粉,上了警車,朝路邊一家便利店去了。
車上,琳達也出了一身冷汗,這幾箱白粉可是價值千萬美元,絲毫不能大意。要是被警察發現,打死一個警察沒什麼,但只怕貨就走不了了。
“你很聰明!”琳達由衷地讚許易小刀,“如果不是你在上面放一層真的奶粉,我們就不能走得這麼輕鬆。”
“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會碰到警察,我也是感到後怕啊。”易小刀微微一笑,看着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