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卡離開之後,南朝郡才收回眼中的惴惴不安,在一旁坐了下來。
顧知霜安慰她:“別擔心,若是晚了,你便留在這裡又有何不可。”
南朝郡點點頭。
皇后目光落在顧知霜身上,雖未說什麼,但眼神中卻帶着一抹讚賞。
當初原以爲顧琅月是個好的,卻不知竟是個那樣不省油的燈,不僅如此,現在更是因爲有她的存在,讓晉兒屢屢吃虧。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
皇上雙手負於龍袍身後,面露凝重,在殿內來回踱步。
那個扮作小太監的暗衛同大監鞠着腰候在一旁。
皇上眉頭緊皺,最後又踱步到案桌旁,目光落在那攤開的幾張奏摺上。
“這個太子……”他不悅的拿起其中一本奏摺,又滿臉怒容,重重摔下:“究竟在搞什麼東西!”
他怒氣難平,坐回身後的椅子上,道:“九龍奪嫡歷代都有,朕也知道他兄弟幾個對太子之位多有覬覦,但沒想到太子竟做出這樣的事!”
一旁的大監微微擡眼看向皇上,隨後又低下頭,低聲道:“皇上息怒,興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誤會?”皇上拿起奏摺,敲在案桌之上,道:“幾個大臣聯合上奏,無風不起波,此時若是太子不給個說法,他這個儲君也別想當了!”
“去,把太子給朕叫過來!”
下午日落黃黃,大監鞠着腰,一臉凝重,匆匆來了東宮。
聽到皇上這個時候召見南君燁,顧琅月心中咯噔一聲,不由多看了大監一眼。
便見大監低垂着眼,不似以前一般自在的擡眼打量。
大監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心腹,此時他這樣,足以見得皇上現在必定是心情極差的狀態。
南君燁倒是不鹹不淡,從座位上起身。
“走吧,大監。”他淡淡掃了一眼大監鞠着的身子,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等等。”顧琅月及時出聲。
她三兩步走到大監身旁,低聲問道:“大監,可是出什麼事了?”
便見大監微微擡頭,看了二人一眼。
他嘆了口氣,望向南君燁:“太子殿
下,您這會兒可千萬別衝撞了殿下。”
只這一句便住了口,再沒多說一個字。
可越是這樣,顧琅月心中越是焦急不已。
“沒事,我去去就回。”南君燁安慰她,說完這一句便同大監出了門。
一路上南君燁隻字未問,他面無表情,眸光平靜無波,但眼底卻微微閃爍着一絲清冷。
彷彿即便是皇上,他也不在意。
直到在御書房前停下。
大監進去通報,聲音低低:“皇上,太子殿下來了。”
“讓他進來。”皇上陰沉的聲音從裡傳來。
大監隨即退了出去,而南君燁走了進去。
“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坐在案桌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雙犀利的眼眸帶着灼人的光,彷彿可以看透一個人的心。
皇上沒說話,南君燁便跪在地上沒起,他微微低着頭,細碎的劉海垂在額前,鼻樑到嘴脣的弧度帶着種莫名的倔強和不服從。
那種倔強和不服從,令皇上不悅。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誰也不退讓。
就在這時,皇上突然擡手,一本奏摺從上飛了下來,重重砸在南君燁身上。
“好好給朕看看!”皇上道。
南君燁依舊神色淡然,不緊不慢拍了拍被沾了灰的衣角,伸手撿起那本奏摺。
這奏摺是朝中大臣聯名所寫,裡頭是彈劾太子勾結突厥沙卡,許諾好處給突厥,是以突厥先王纔會讓位給沙卡。
這可是私通賣國的罪名。
南君燁嘴角勾出一抹嘲諷,難怪沙卡會有今日異常舉動,原來是跟南君紀聯手製造的假象。
他合了奏摺,擡首看向皇上:“父皇信了?”
語氣淡淡,卻令皇上微微一怔。
他的手掌不輕不重拍在桌上,擰眉注視着南君燁,沉聲道:“若是沒做,這些大臣爲何偏偏聯合彈劾你!”
這麼說那就是信了。
“父皇信也好,不信也好,兒臣會證明的。”南君燁點點頭,兀自起了身,撣了撣身上的奏摺和灰塵。
皇上眼睛瞪大,怒不可遏指着他:“放肆!”
“難道父皇想將兒臣抓起來?還是欲讓兒臣長跪不起?”南君燁毫無忌憚同他直視,語氣冷冷,直言不諱,“您把兒臣叫來,不就是想讓兒臣給您一個說法嗎?”
皇上的眼睛突然變得陰冷起來,他似乎被南君燁激怒,面上帶着暴戾的氣息,一雙眼睛裡充滿肅殺。
“你以爲你是太子,朕就不會動你?”他緊緊的咬着腮幫,目光像條兇猛的惡龍,纏在南君燁身上。
南君燁的氣息有些微微混亂,但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那雙眼睛中的平和早已不復,取而代之的是一層邪魅的冷冽。
“父皇是天子,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天子不敢動的?”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可那雙凝了霜寒的眉眼卻沒有絲毫笑意,他的目光突然沉住,直直落在皇上身上,“即便是心愛的女人,父皇都能親自下手,又何況是那個女人的產物?”
“滾!”皇上猛然暴怒,一把抓起案桌上的硯臺。
硯臺裡的黑墨在空中潑出一道詭異的弧度,南君燁微微一側,硯臺從他額角擦過,一抹鮮血從他額頭緩緩流下,淺色的衣服上綻開漆黑的墨汁。
“你這個孽子!”皇上並未解氣,額頭青筋直暴,指着他破口大罵:“朕養你可不是留着你來忤逆朕的!從今日起,你給朕滾下儲君的位置!”
“父皇開心就好,儲君之位是你給的,要拿便拿去。”南君燁不以爲然,毫無所謂擡手擦掉額角的鮮血。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刺冷而又堅定。
“但兒臣這條命是母妃和我自己所爭取,你無權傷害。”
說罷再也不看皇上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御書房。
“你這孽障!朕怎麼有你這個孽子!”
皇上的怒罵在身後傳來。
殿外的大監耳聽皇上怒聲大罵,便見的南君燁面上帶傷,衣服上也滴落了血液,從裡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他欲要斗膽勸說,但南君燁未給他一絲機會,面無表情從他身旁離開。
大監趕緊轉身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皇上癱坐在椅中,怒氣難平的微微喘息着,口中依舊在斥罵:“混帳東西,朕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