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燁的眼睛微微閃了一下,長眉不悅的蹙起,擡眼望向她:“你說什麼?”
屋內的燭火搖晃着,他微微眯起的眼中彷彿有一簇清冷的光在閃爍。
裡頭充斥着不解和隱隱壓下的悲傷。
被那雙眼睛注視着,顧琅月一時竟有些難以開口。
她穩了穩被攪亂的心緒,垂下眼,復又擡眼直視他的眼睛。
“我說,這裡沒有人能弄好你眼睛上的傷,你回去吧。”顧琅月儘量讓語氣平靜一些,但微微起伏的胸口卻泄露她的內心。
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作苦自己。
說她心腸冷硬也罷,從那天晚上開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讓她非留下不可的東西了。
即便是眼前這個人。
“我不會回去的。”南君燁微微垂了一下眼皮,可以看出眼睛很是不適。
顧琅月別過了臉,不再看他,聲音冷了下去:“你我二人已經沒有必要如此糾纏不清了。”
顧琅月不是非他不可,而他興許也不是少了她就難以過活。
大家都一樣。
“什麼叫糾纏不清?”南君燁平靜的面上出現一絲波動,他往前一些拉近了倆個人之間的距離,伸手緊握住顧琅月的手腕,眉頭深蹙:“我已經同尤青說清楚,我確於她形如青梅竹馬,但在遇到你之後,才明白我對她並非有愛,只是親情同感激的因素罷了。”
顧琅月面無表情的望着他,不動於衷,“你對她並無他想,那你又怎知她就會輕易對你斷了念想。”
“給她一些時間,又有何不可。”南君燁道。
顧琅月搖搖頭,涼涼一哂:“她對我有敵意已不是一天的事,現在你讓我給她一些時間,與其讓我心裡膈應,我何必要自找這個麻煩。”
說罷,已然起身。
她清楚的知道,知道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定,再說下去只會更加動搖罷了。
“就這樣吧,我去通知挽盛來接你回去。”顧琅月留下這一句,轉身離開。
她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傳來椅子推開的聲音,隨之腳步匆匆。
一雙寬厚溫暖的臂膀,將她擁入懷中。
“別走。”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後,南君燁晦澀的聲音低聲在耳旁響起。
南君燁緊緊擁着她,臉埋在她的頸項處,語氣帶着一絲無助和難過:“就這麼急着趕我走嗎?”
甚至接近委屈。
顧琅月身子微僵,心中卻是一軟。
她忍着沒說話,聽南君燁在她耳旁輕聲道:“如果當初知道會有今日,我寧願不與你結盟。”
顧琅月嘴巴張了張,口中發苦,如鯁在喉。
她看着門外漆黑的夜色,和遠處寺廟的光火,平靜問道:“那你後悔嗎?”
抱着她的懷抱緊了又緊:“不後悔。”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像是笑意,可目光偏生又無一絲波瀾。
有些事情,無可原諒,也難以維持完好無缺。
“我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但你保證,無論以後在什麼時候,你都必須庇佑丞相府的一切。”顧琅月微微側首,餘光注意南君燁的神情。
南君燁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笑:“自然。”
他卻是不知道,顧琅月說這話,意在何爲。
離開是一定要離開的,但顧琅月卻稍稍改變了些許主意,先將南君紀拉下馬,鞏固南君燁的位置後再走。
權當是給他彌補了她不在的空缺,又能爲顧琅澤等人獲得保證,一舉兩得。
這時南君燁似是考慮了一下,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顧琅月看着他。
“我曾派挽盛調查過你母親,她表面上的一些信息並非屬實。”
“那是……”
“你母親真正的身份來自暮楚國,最重要的是,通過線索來看,她曾經跟巫女有過確切接觸。”
南君燁視線有些好轉,拉着顧琅月回到桌旁坐下。
顧琅月眉頭皺了一下,她隱約記得自己曾經也好像懷疑過原主母親——付琳琅的身份,似乎還曾託付南君燁去查。
但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讓她將這件事全然丟到了腦後。
此時南君燁提及,她纔想起重新拾起這
條線索,順便聯想到了達摩洞內取出的那隻木盒。
她伸手將那描金紫檀木盒放到跟前,蹙眉深思。
南君燁只能看到個大概:“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顧琅月沒說實話。
她腦中還在聯繫這枚盒子跟原主的盒子,從目前僅有的線索來看,付琳琅跟巫女有過接觸,也許這就不難解釋,尉族爲何曾三番幾次來救她。
會不會尉族並非救她,而是要保護某樣東西。
那件東西正是這個盒子,盒子最直接的聯繫,可能是出自巫族亦或是尉族。
想到這裡,顧琅月腦中靈光一現,一句話浮現在腦海中。
“世外桃源行者巫,陵園守衛駐地尉。”
她開始着手列出這兩句話的首字母,找出26字母對應的數字,再波動那組密碼鎖。
南君燁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並未追問這盒子爲何會落在她手中等等。
安靜的房間,這時響起一聲清晰的“咔吧。”
正是密碼鎖旁邊的軸輪開關,顧琅月輸入第一句話首字母的所有數字後,嘗試轉動軸輪。
頓時木盒內傳來齒輪密集轉動的聲音,緊接着便是那一聲響,而木盒左側探出三條銀光細針。
顧琅月心有餘悸,還好她沒想過要暴力開箱,否則也不知這銀針有毒沒毒。
第二次如法炮製,紫檀木盒終於被打開。
裡頭竟是一枚拳打大小般的血色玉珠。
那玉珠拿到手中,內裡流光微動,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獨特之處。
就這麼個玩意兒?
顧琅月不免產生狐疑,所有不惜要她性命,就爲了這麼個珠子?
連南君燁也對這枚珠子無從得知。
將血珠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並未發現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顧琅月只好放回珠子,鎖上木盒。
次日一早,顧琅月同南君燁一起返回都城。
過了一夜,南君燁的眼睛已恢復了大半,現在只需回去做些簡單的醫用處理便好。
雖說也算和好,但此時此刻,倆人再沒提及成婚一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