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次鈺婕妤之事,我因傷勢也空閒了大半個月,因羽婕妤和司徒傾的准許方纔準休假一段時日,休假這段日子,倒是每日難得閒暇。
近來,若柔也鮮少與我碰面,碰面之時也只是寒暄問暖一番,再也無其他交談,我雖然心中難過,卻也只道她可能是終日繁忙,才與我關係越來越疏離,若我復職之後,一定會恢復到往日的關係。
那夜的黑衣人、那夜的秘道以及那夜的司徒莫離,大半個月已經過去了,依然歷歷在目,如同昨日發生的一般,黑衣人帶給我的恐懼不安,司徒莫離深情如水的眸光,縈繞在我腦海中,遲遲不能散去。
司徒莫離所承諾給我的話,他終究辦妥了,而司徒傾居然也點頭同意,但也考慮到此舉確實不合規矩,唯恐遭到其他大臣的議論,便也只是口諭在太掌寺巡夜裡多加派了一些人手而已。
此舉讓我在黑夜裡倒是也安穩了許多。
時至五月下旬,天氣也漸漸轉爲炎熱,太液池的湖面上大片的荷葉裡已是小荷露的尖尖角,再過幾月光景,便會暈紅了這湖面了。
這日,我閒來無事,便坐在院落的長廊臺上發呆,天氣轉熱,我手持紈扇,卻也扇不去心頭的悶氣。
臨了中午,日頭越發的烈了起來,直曬的人臉發紅,我忙以扇遮陽,回了屋中去,剛踏入屋內,一匆忙的宮婢跑來上前“黎音姑娘,太后娘娘有請。”
我納悶,爲從未謀面過的太后突如其來的邀請而忐忑起來,我鎮定自若,微笑道“黎音斗膽,敢問太后娘娘召我是何事呢?”
那婢女只是微微搖搖頭,也回我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太后娘娘的心思,誰又能猜得,姑娘去便是了。”
“謝謝姑娘,黎音隨後就去。”我們相互福了福,她便輕盈的走了出去,我邁着沉重的腳步,心裡無一點把握,躊躇着跟了上前。
春禧殿與太掌寺相隔甚遠,這樣一路下來,雖然烈日高空,我卻一絲熱
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連路程也比以往快了許多。
春禧殿金頂紅門,氣派非常,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我低首立在殿外,聽候太后的傳話。
半晌之後,那宮婢重新走出殿外,直呼“進去吧。”,我微微福了福,便小心翼翼的邁進了殿內。
這剛一進殿內,由於殿內的清涼之意,才讓我感覺到這一路走來渾身的汗已經溼了衣裳,極是難受,小小的薰爐散發淡淡的香味,香味入鼻極是清爽。
我不敢擡頭,徑直跪下,請了六福“奴婢黎音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屋內寂靜無聲,無人應答,我微微擡眸向前瞧去,只見一雍容富貴的中年女人慵懶的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似是睡着了一般,服侍的姑姑輕輕的給她按着摩,小聲道“不要吱聲,太后剛剛睡下,你就在此多待一會兒。”
我微微一福,繼續跪在地上,面露笑意,心中暗想:想來太后召我來覲見,定不會是好事,這不先來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懲罰,這麼一跪,便是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我的膝蓋和腳麻木的毫無知覺。
我忍着莫不作聲,只是仔細觀察着太后娘娘的表情。
良久只聽“嗯”的一聲,太后娘娘移了身子,終究是醒了來,服侍的姑姑急忙備了茶奉上。
太后接過茶杯,悠閒自得的飲了一口,再瞧瞧外面的天兒,才道“就迷瞪了一會兒,這就一個下午過去了,時間真是留都留不住。”
那姑姑小聲在身旁提醒道“太后,黎音那丫頭來了。”太后放下茶杯,隨即轉眸望向我,眼神中盡是打量。
打量了半晌之後,她眼神中才有駭人的凌厲“果然姿色與常人不同!”她語中雖然淡然,卻令人有害怕的感覺。
“奴婢拜見太后,娘娘萬福,奴婢薄柳之姿實在不入眼!”我小心翼翼答道,琢磨着太后的心思。
“哼,好生謙虛啊,不過你倒是膽子挺大,居然勾引皇上!”
忽然,她聲色俱厲呼道,滿眼盡是怒火。
今日果然不是一般的覲見!
我忙磕頭否認“請太后娘娘明察,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都不敢犯此事。”
“不敢?哀家看你是與所欲爲的很,表面上看起來與世無爭,淡薄名利,卻是費盡心思,引得皇上注意,你說,你到底存何居心。”太后怒目凝視於我。
我六神無主的跪在那裡,我想此時此刻我就算再說什麼都無謂了,“皇上九五之尊,身份尊貴,奴婢身份下作,又怎敢妄想高攀,況且宮中規矩奴婢心知肚明,怎敢越了規矩,犯下死罪呢。”
“哼,哀家倒是看不出來你不敢,你可大張旗鼓的在福寧殿內住了半月有餘,你說你到底給皇上下了什麼迷藥,讓皇上如此癡迷於你,我看你是仗着皇上的心軟和善意,你倒是越發的張狂了,你如今孤身一人,倒是不怕再滅了九族吧。”
每每當她們提到舊事,便如同在我身上撒了一把鹽,傷口更加疼痛。我心下抑結,不住磕頭“奴婢孤然一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份,皇上一國之君,說出的話一言九鼎,他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又怎敢不從,只是奴婢心思全然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請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太后凝視我好久好久“哀家看你整日悠閒的很哪.....杜姑姑!”她輕喚着身旁的嬤嬤,杜姑姑忙俯身於太后前“太后娘娘可有何事吩咐奴才做。”
“這奴婢心性太狂,來後宮纔多久,造出如此多的是非,早就該罰了,以後太掌寺就不用在待了,打發去浣衣局去。”她下令而道,杜姑姑福了一福才道“是,奴才遵旨!”
我一下就癱在地上,這宮中的日子,總是令人提心吊膽,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明日的結局如何。只是,太后清心寡慾,整日唸佛求經,怎會在這畔拿我問罪,我想定是何人在她耳畔嚼了什麼話根。
我心中一陣苦笑,不論多麼警惕,總歸是防不勝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