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傾低着眉頭瞧着我,嘴角有着淺淺濃濃的笑意,“下去吧!”他聲音柔軟又輕,我與孫公公相視一眼,放下茶點,這才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我正一路遮着陽光離開,豈料真是冤家路窄,前方不遠處,卻見萱貴妃與幾個婢女正一路朝着御書房走來,我想躲來着,卻已是來不及,只得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這天兒雖未到晌午,卻已是烈日掛空,大地一片火燎燎的熱,這才走了一小段路,我已是滿身大汗,那萱貴妃不好好在宮中好好待着避暑,弄這麼大的排場來御書房是做什麼。
她一路走來,神色中盡是倦憊,望向天際的眼神略微顯得的有些嗔怒,一嗔一怒之間,盡顯貴妃之態,白皙的小臉被那陽光照射的有些泛着微紅,淡淡的汗珠掛在臉上,更顯得她是俏麗動人,好一個可人兒。
我微微迎上前去,淡淡一笑輕輕福了身“奴婢給萱貴妃請安,萱貴妃吉祥!”輦轎驀然間在我面前停下,卻遲遲沒聽到她允我起身。
我淡淡一笑,起了身,瞧見萱貴妃正悠閒自得的輕輕擦拭着額前的汗珠,一邊漫不經心的望着天際,嘴中嘀咕抱怨着這天氣。
“奴婢還有要事,就先退下了,娘娘好走!”我起身輕聲回答道。
萱貴妃聞言慵懶的依在輦上,細細的看着我,不溫不怒,面色一如往常,如此鎮定自若,不輕易表露情緒好壞的性格人確實與他父親如此相似。
她眼中閃過一絲凜冽,隨即消失到無影無蹤,月苒先前一步沉不住氣,“大膽奴婢,貴妃未讓你起身,你膽敢擅自起身。”
萱貴妃也不制止卻也不答話,饒有興味的望着我,我望着地面擅自一笑“奴婢如今是福寧殿的人,是伺候皇上身邊的,奴婢有很多要事要辦,奴婢斗膽起身,還請娘娘見諒,若娘娘無事吩咐奴婢,奴婢就告辭,若事情拖拉下去,皇上到時候怪罪下來,任誰都擔當不起的
。”
氣氛凝固起來,半晌,萱貴妃才冷笑出聲“如今你是升了身份,卻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現在卻還要拿皇上來壓本宮!真是能耐也極大了。”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奴婢又怎敢在貴妃面前談論身份,娘娘國色天香,至親至貴之人,又有心懷天下的慈悲之情,奴婢如此卑微,母儀天下的貴妃娘娘又豈要與奴婢一般見識呢。”
“大膽!居然敢與娘娘頂嘴!”月苒又一次在毫無考慮選貴妃的情況下出聲制止了我,她果然把自己當主子了!
我淡淡不出聲,萱貴妃這怒道“退下!”月苒瞧見萱貴妃發怒了,這纔沒了剛剛盛氣凌人的氣勢,乖乖的退在了一邊。
萱貴妃擡了擡手,衆奴這才緩緩將輦轎放下,她以帕遮陽,慢慢移到我面前來,我微微低了姿態。
一陣淡淡的茉莉香又撲入鼻來,我忽而想起昨夜睡夢中的茉莉香,我深深記得好長一段時間都未在司徒傾身上嗅到此味道,如今又出現了。
“你如今看起來是越發的明麗嬌媚了,怪不得皇上如此用心留你,你可真有迷惑男人的手段。”她冷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說着,眼中卻是掩蓋不住的敵意。
她直視於我,若是一把利刀,就已經將我千刀萬剮了,我回視於她,輕聲道“奴婢想來貴妃娘娘是誤會了,皇上因這些日子忙於朝政,冷落了貴妃娘娘也是必然,娘娘胸懷自是要放寬一些,給皇上足夠的時間處理朝政,而不是整日來讓皇上憂心。”
萱貴妃聞言此話,隱忍許久的表情被濃濃的冷意怒意沾滿,良久之後,她最終還是剋制了下來,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這纔回身上了輦轎,不含感情的喊道“走!”
我退開一邊讓路,問道“娘娘可否是去御書房,皇上正與陸大人等人商談國事,奴婢勸娘娘還是不要過去了。”
衆奴齊齊看向我,緊接着停在原地望向萱貴妃,試
探她的意思,萱貴妃回看我一眼,倒也不說話,對着身下看着她的衆奴道“看什麼,還不快走。”一聲令下,衆奴紛紛低下頭,繼續前行着,我望着她們行走的身影,只是淡淡搖搖頭。
看來司徒傾已經很久未去看她了,只是原因何在,我不敢妄自確定,萱貴妃昔日的盛氣凌人已經消薄了許多,日漸消瘦憔悴的面孔即使濃妝豔粉也是蓋不住的。
只聽新人笑,未聞舊人哭,這宮中的盛寵不會長久,更不會永遠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人總有年老色衰的一日,萱貴妃也不枉然,宮中女子的命運永遠牽扯到一個男人身上,能不能享得一世榮華,全都牢牢的系在那個主導她們命運的人身上。
而我,終也不會相信帝王會有癡心人。
而我,對萱貴妃是又恨又憐,她的所作所爲令人髮指,真所謂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一路上我都無限惆悵,加上夏日的炎熱更是煩躁。
“音姑娘!”“音姑娘!”一路之上我一直思索着要去哪裡,這不剛想到去看望皖亭,就見她房內幾個丫頭禮貌的向我打着招呼。
我對她們淡淡一笑,詢了情況,便快步踏入了房屋,皖亭姑姑傷勢大概已經穩定,正坐在涼臺上喝茶扇風,見我來,才笑盈盈的想下臺來,我一個步子上前,制止了她。
“皖亭姑姑你坐。”我扶起她,安頓好之後,這才坐在她的另一側。
“你被調入福寧殿當差,我卻好不爭氣,連你第一天上崗我都未叮囑,今日怎樣,沒有越了什麼規矩,闖了什麼禍吧。”剛剛坐下,皖亭姑姑便放下茶杯,自怨自的說道。
我道“還好有喜兒和雀兒的指點,不過,你這般說倒是我像總喜歡闖禍的人一般,皖亭姑姑放心纔是,你專心養傷就好,皇上反正也沒爲難我。”
皖亭笑了笑“那還是心尖上的人,又怎能爲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