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死亡谷
在霍普斯金的護衛下,黑手黨的標誌性黑色加長車隊從墨爾本的城北分局駛離,半小時後出現在一條略微有些偏僻的小街道上。
金色的捲髮,黑色的外衣,蘇蜜爾坐在一家華夏風格的麪攤外,眼神正淡淡的看着下車後朝着這邊走過來的章戎若,她的面前擺着一隻正在散發着熱氣的大海碗,裡面的麪條幾乎沒有了,只剩下幾顆蔥花還飄浮在一層紅油上面。
“他呢?”章戎若和蘇蜜爾並不陌生,因此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沒來啊!”蘇蜜爾攤開手無奈的笑道,“在去里昂之前,他去了珠穆朗瑪峰那邊,聽說要去找人。”
章戎若的眼神中迅速的升起一股失落的情緒問道:“可是他給我這麼多錢幹什麼?難道是要和撇清關係嗎?”
蘇蜜爾盯着她說道:“這個你得去問他了,不過他現在有那麼多女人了,你還年輕,何必一直沉湎下去?”
“你不是一樣?”章戎若針鋒相對的說道。
“我不一樣!”蘇蜜爾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而這個簡單的動作也使她的風韻顯得十分迷人,擦掉了嘴脣上吃麪時候殘餘的一些紅油,她才平靜的笑道,“我是從小就愛上了他,他是我的神,所以我這一生奉他爲信仰,他生就是我生的意義,他死,我則跟着他去死……”
章戎若怔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蘇蜜爾吐露她的心聲,沒想到她對於楊銘的愛戀竟然深入骨髓,一時間只覺得被震撼住了,許久都無法再說話反駁的話語,然而很久過去後,她卻依舊是皺着鼻子嘟囔道:“雖然和你有點不同,但我也不會輕易放棄他的,我的心早在我的身子歸了他的時候就已經屬於他了。”
“哦?”蘇蜜爾玩味一笑,“聽說這世上有一種叫作斯德哥爾摩的症狀,受害者會愛上罪犯,難道你就是?”
“你胡說什麼?”章戎若面紅耳赤斥道。
“我聽說,你們是殺父之仇……”蘇蜜爾淡淡說道。
章戎若神色一變,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這件事在她當年叛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自己從叛逆女孩漸漸變成一個懂事的女孩之後,親情和血脈的觀念開始加重,而每當想起自己的父親之死有一部分原因歸咎於自己之後,她有時候也會捫心自問,自己到底對不對?
此時被蘇蜜爾提起,她頓時感到了憤怒!
“這有什麼關係?”章戎若瞪着蘇蜜爾哼道,“他只是和我父親有仇,只要他愛我就夠了!”
蘇蜜爾搖了搖頭嘆道:“真是個固執的小女孩兒……不過我喜歡你的固執,雖然說老實話我不喜歡多一個競爭對手,不過他既然給了你這麼多錢,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怎麼利用這筆錢做的更好啊!”
章戎若眼神疑惑。
蘇蜜爾笑道:“十億不少了,你可以用來創造一個屬於你的帝國,就像我一樣,而只要你做的夠好,他一定會需要你的……”
章戎若的眼神一亮,瞬間明悟!
……
無論是不是佛徒,只要踏上這片土地的人都會爲這裡的藍天和雪山而嘆息,只要遠離城市的喧囂走到這裡,心靈上的一些塵垢就會被清洗,這是華夏最接近天空的一片土地——藏地。
此時的天氣已經並不適合旅遊,路上很難看得到揹包徒步的年輕人和騎行者,連車輛都很少,大雪堆積在路邊有半米多深,唯有引路的標杆證明着路的方向。
一頭披散着厚厚毛層的精壯犛牛正緩慢的在雪地裡穿行着,在犛牛鋪設着毛毯的背上坐着一個面容堅毅的年輕人。
路上偶爾遇到一些藏民都會熱情的招呼一聲扎西德勒,而楊銘則會笑着回一聲扎西德勒,路過林芝的時候在藏民家裡喝完熱騰騰的奶茶後還特意的往自己帶着的保溫瓶裡裝了滿滿的一瓶,此時在這種大雪天喝着熱奶茶絕對是人生一大快事。
過大橋,進入拉薩。
在聖湖邊淨手,將犛牛放開後在布宮行走,包車前往珠峰。
在珠峰之下,堆積的白雪形成一個異樣的世界。
熟識地形的藏民嚮導將楊銘帶到了海拔四千多米的一戶山腳人家,之說以四千多米還稱爲山腳是因爲拉薩本身的海拔就已經很高,而這裡的海拔相比起楊銘中途路過的理塘來說也沒高多少。
在山腳的一棟厚厚石建房屋內,楊銘見到了沙鷹的家人。
穿着紅黑藏袍的母親和奶奶和穿着彩色藏袍的妹妹洛登卓瑪,沙鷹的父親很早去世了,而沙鷹的爺爺也是在前年去世的,此時家裡的三個女人面對着外面來的顧客正熱情的拿出着家裡的好東西招呼着。
青稞酒、酥油茶、藏巴、甜茶、犛牛肉……
看着長長的桌子上擺上來的食物,楊銘和主人家相對着坐下,然後從自己揹着的包裡直接拿出了一大堆的現金。
洛登卓瑪的媽媽和奶奶都只會藏語,所以洛登卓瑪只能獨自用生澀的普通話回絕着楊銘的金錢。
楊銘解釋了一遍這是卓瑪的哥哥帶給家裡的錢之後才讓一家人放下心來,而接下來卓瑪一家的話題自然而然的圍繞着卓瑪的哥哥詢問起來,楊銘則拿着他以前在戰場的許多趣事說起來……
在寒冷的珠峰之下,時間很快就過去,夜間極度寒冷之下,卓瑪的媽媽和奶奶在招待完楊銘吃完了晚飯之後早早的去房間睡覺去了。
唯獨卓瑪在媽媽和奶奶離開之後忽然敲開了楊銘的房門,目光帶着淚光問道:“我哥哥是不是死了?”
楊銘看着這個不過才十六歲,但雙頰卻有着藏地女孩特有的黑紅雙頰的少女,論外貌她當然沒有外面城市裡相同年紀的女孩漂亮,不過她的性格也比外面的女孩要純澈許多倍。
此時面對着她,楊銘也是無法繼續撒謊,在沉吟了半晌後纔將事實告訴了她。
少女洛登卓瑪捂着嘴哭泣着,眼淚順着紅紅的雙頰流下去,半小時才哽咽着問起了沙鷹死的許多事情,又問起爲什麼楊銘知道家裡搬到這裡來……
半夜的時候,少女卓瑪送了一串自己親手做的星月菩提手串送給楊銘,說是原本要送給哥哥的,既然哥哥回不來,而楊銘是哥哥的兄弟,那這個手串也就屬於楊銘。
星月菩提是少女卓瑪從藏袍下掏出來的,上面還帶着少女特有的溫熱體溫以及淡淡的香氣。
楊銘目送着卓瑪離開後,握着手串嘆了口氣,然後悄無聲息的推開門,頂着大雪朝着珠峰的艱險的山道開始攀爬!
常人如果平地行走數千米都會感到腳痠疲憊,更何況是陡峭的數千米高度?但楊銘彷彿絲毫沒有這種困擾,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着,只揹着一個包和一盞高能探燈。
在到達七千多米的高度時,如刀一般冷風颳在耳邊,饒是他的身體素質堅韌如鋼也感到了一絲艱難。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他猛然轉身只見一抹彩色的身影蹌踉一下順着陡峭的山道滾了下去。
“卓瑪……”楊銘眼神一凜,驚呼着撲出去。
然後狂風之中他的身體滿了一線,那道順着雪路滾下去的身體已經瞬間在七八米開外了!
上山可以走可以跑,然而在這種雪地當中,下山比上山更難十倍,任憑楊銘如何強大,他也無法在短時間之內追上洛登卓瑪,隨着卓瑪順雪滑落,前方一轉忽然出現了一個峽谷!
眼看着卓瑪發出一聲悶哼,身體朝着峽谷邊緣飛了過去,楊銘當下發出一聲怒吼,雙腿發力,猛地撲出去,揪住了卓瑪的藏袍一拉……
“嘩啦————”
在楊銘拉住卓瑪的瞬間,腳下的雪地卻陡然間崩塌下去,耳旁的風聲烈烈而過,楊銘抱着卓瑪的身體猛然下墜!
峽谷的兩邊生長着一些細細的植物,隨着下墜的重量,兩旁生長出來的植物全被被壓斷,而楊銘身上的衝鋒服也被劃開一道道口子,寒風與冰雪無情的灌入他的衣服內,帶來刺骨的感覺。
“嘭!”
也不知道下墜了多少米,猛然間身體砸在了一大堆積雪上,積雪四濺開來,身子足足砸進去有一米多深,好在下方都是堆積的枯葉殘枝,楊銘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就清醒了過來,而卓瑪也只是在驚嚇中暈了過去。
可惜的是手中的探燈因爲下墜的過程不知道摔到了何處,楊銘只能依照着身體的感觀意識將卓瑪喚醒,然後藉着稀薄的月光映在雪上的亮度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周圍的一切都被雪覆蓋着,而楊銘砸出來的這個雪坑就足足一米多深,兩人也只是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在雪地外面,如果想要從這裡走出去的話,無疑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還不等楊銘開口說什麼,卓瑪忽然間捂着嘴發出了驚呼聲,雙眼瞪得大大的,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
“怎麼了?”楊銘問道。
“這……這裡……”卓瑪的身體像是寒風中顫抖的枯葉一般抖動着驚呼道,“這裡是死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