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時刻,不過於在安靜的時刻、與安靜的人、守着安靜的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紅顏蒼老…………英雄落幕。∷,
楊銘扶着欄杆望向下方內鬥方畢的三人,一種奇妙的心境泛上心頭。
他的年齡纔剛剛一隻腳踏入而立之年,但遙想種種往事,只覺得當年那些彆着腦袋上戰場拼命的記憶也不過是一腔熱血從沸騰到冷卻的過程,唯獨無法捨棄、念念不忘的卻只是那幾年短暫的都市輕狂生活。
都說英雄不過美人關,這話看似帶着調侃的成分在內,然而事實上千萬年來也沒有人跳脫得出凡人的情感樊籠,楊銘望着下面懷着各種心情與目的的人,只覺得有時候人類實在是太過膚淺,太過渺小了……
“看戲?”張書幀擡頭,臉上浮起冷冷的殺意道,“你以爲你的那些女人就能救你了?你也說了,事到如今了…………是要身在這個局中,誰又能逃得出去呢?現在戲該落幕了,你也享完了最後的福,該落幕了!”
“你想要我的命,我一直就在這裡————”楊銘淡淡道,“只是我一直也不懂,身爲空門中人,你修身修心,難道修出來的只是一腔執念?哪怕光大了天師府,也只是你存在於世的這些年而已,等你死了,誰又來接你執念衣鉢呢?你口口聲聲都是爲了天師府,難道你真覺得天師府上上下下就真的會承你人情嗎?進一萬步說,就算你對天師府功德無量了,可你對於這個世界,又改變了什麼?殺我,真能解決一切?”
張書幀愕然一瞬,陡然冷笑道:“這不勞你費心了……很多事情原本就沒有道理,光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誰不想要全身都沐浴其中?人活在這個世間不過彈指一揮間的光陰,不做一件瘋狂之事,怎麼對得起一身的志氣?”
“真是……好志氣……”楊銘無力辯駁的搖了搖頭道,“山下起火了,時間不多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就上來拿吧。”
“什麼?”
三人同時色變,陳船驚呼出聲衝向窗邊往山下望去,果然看見山下有着稀稀落落的火光從不同的方位燃起,此時火勢不大,而剛纔三人又處於打鬥當中,竟一時沒有察覺……此時看到,張書幀、陳船與崔滿城不禁同時膽寒。
再擡頭望向楊銘時,三人目光中已全是凜凜的殺氣,情知必定是出了不可預知的意外事故,陳船和崔滿城突然放下了回燕京的念頭,轉頭彼此對視了一會,陳船起先說道:“看樣子是真的回頭無路了,那就只能先拿你開刀了————”
說着,陳船第一個朝着二樓衝了上去,崔滿城提刀隨行,張書幀則是腳尖一點,身體猛地一輕提了起來,軟劍在他手中猶如一道墜破天際的流星帶着寒光划向楊銘的身影。
劍光襲來,楊銘竟沒有躲避,而是任冰寒的刀鋒穿胸而過,那一絲沁人的冷意帶着刺痛給了身體一瞬間的知覺,然而他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流出來,疼痛也只是一閃而逝。
陳船到了,手中的寒芒劃了過來,楊銘雙臂微微一撐,整個人驀地飄起,然後朝着樓下跳去,看他墜落的方向和位置,崔滿城看到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刀脫手朝着楊銘飛去!
此時,最苦澀驚愕的莫過於張書幀,他直接以一口氣倒提輕身而上,爲的就是以最快的時間制服楊銘,然而當頭頂的陰影籠罩下來,他擡頭看到那一雙疾速擴大的腳底時,他才猛地發出了爆喝,身子一扭,想要騰挪躲過楊銘的偷襲!
但他才挪開一點點的位置,楊銘卻加速踏了下來,一股山嶽般的重力在這一刻猛地砸在了張書幀的頭頂,張書幀只覺得五雷轟頂的感覺傳來,從腦海到全身的骨骼都發出“咔擦”的骨裂聲響。
“大意了…………”張書幀心底發出嘆息,身子轟然砸落在地板上,鮮血從他的口鼻溢了出來。
崔滿城的刀穿透了楊銘的身體,挾帶着強大的力道“咔擦”一聲扎入了地板中,楊銘的雙腳幾乎是在刀鋒扎入地板的同一瞬間踏在了地面上,而這時候陳船與崔滿城同時跳了下來,兩人蘊發了全身氣勁的拳腳同時朝着楊銘擊了過去。
楊銘轉頭,平平推出雙掌——————
“砰!”
空氣中爆出巨響,楊銘被陳船與崔滿城同時激發的氣勁推得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他的後背靠在牆壁上的瞬間,牆壁如紙片一般往後裂開,泥沙俱下的同時,楊銘砸破厚厚的牆壁飛出屋外!
屋內的陳船和崔滿城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當楊銘被擊飛的同時間,陳船和崔滿城同時間感受到了一種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一層又一層如海嘯中的怒潮般往身上疊加過來。
退!
再退!
一直退了數十步,直到撞破身後的牆壁後還在一直往後退着,那股力量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壓着兩人的身體一直往後退去,直到兩人的身影墜到別墅的圍牆邊緣,才終於停住!
但是,在停住的這一刻,陳船和崔滿城同時噴出了一大口血,五臟六腑明顯是碎裂了!
“怎麼會……”崔滿城油盡燈枯望向另一個方向,艱難的張口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陳船比崔滿城稍微好一些,但內傷也已經到了無法快速復原的地步了,聽着崔滿城不甘的疑問,陳船苦澀一笑,目光中閃動着絕望與複雜之色嘆息道:“我們……終究是小看了他!”
這時,山下的槍聲密集成煙花般的響聲,火光從微微燃起,一直燒到了近腳處,陳船看向崔滿城道:“沒退路了,滿城兄弟————只希望他也受傷了!我們……跟他魚死網破吧。”
“好……”崔滿城苦澀應道,艱難的邁開雙腳跟在陳船的身後朝着楊銘的方向衝了過去。
另一邊,楊銘驚奇的看着自己的雙掌,竟絲毫沒有在意身外的事物嘖嘖稱奇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力量就一直在我的身體當中,只是我一直沒有發覺而已啊!”
他的嘀咕聲剛剛落下,陳船和崔滿城已經帶着狂暴的怒吼聲朝着他衝了過來!
楊銘看着陳船與崔滿城兩人同時現出的決絕氣勢,不禁無奈嘆道:“看來唯有死才能阻止你們頑固的腳步了——————”
說完,他雙拳緊握,猛地推去。
風雷隱現,拳光陡的一閃——————
陳船與崔滿城的身影還在半丈之外,一股有如實質般碰撞在一起的轟然巨響傳了出來,氣勁橫掃衝擊四下的瞬間,陳船和崔滿城的身體就像是同時被折斷的布偶娃娃般攔腰傾倒下去。
楊銘眼中現出奇光盯着自己拳頭上覆蓋着的拳光驚歎道:“原來不是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導致失憶,而是太多的天地靈氣被壓制在身體之中壓住了經脈的疏通才導致我一時想不起所有的事情!現在————終於通了!”
遠處,慘然的聲息斂去。
楊銘擡頭看過去,陳船與崔滿城的身體如敗絮般跌落在地,生機斷絕……這本該讓他覺得舒心的一幕不但沒有讓楊銘覺得有一絲一毫的快意,反而覺得無限的寂寞襲上心頭。
上方傳出動靜,楊銘擡頭望去,微微笑了一下!
唐瑜從窗戶看着下方的楊銘,眉眼之間全是震撼與驚喜之色呼道:“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楊銘朝她一笑。
槍聲臨近,楊銘讓唐瑜退回屋內去,自己站在邊緣看着下方,六識奔涌般復燃,一幕幕血腥的場景在他的感知之下有如實質的場景重現在眼前,有幾道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
大戰在約莫半小時後進入到最慘烈的階段,山中不知道主將已死的那些戰士在蘇蜜爾帶來的所有人的冷血殺伐下流盡了鮮血,其中包含着不知道多少無辜的英勇之魂。
楊銘卻陷入了不悲不喜的境地,他可以阻止,挽救一部分人的生命,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站在山巔之上望着下方,任憑夜風吹在臉上,任憑腦海中的意念自行奔走……
終於,天空響起螺旋槳的聲音。
在高空上,戴着夜視鏡的蘇蜜爾忽的情緒激動喊了一聲“主人”,隨後她命令着飛行員將直升機飛臨到楊銘所在方位的上空,不等飛行員放出升降繩,她直接凌空跳了下去。
“主人——————”
眼眶通紅,淚水如短線的珠玉般飛落,蘇蜜爾從高空五十米的位置墜落下來,這對於她來說其實是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事情,但蘇蜜爾在看到楊銘站在山巔的那一刻時,她心底就默默的認定了一件事————只要楊銘還站着,自己就永遠不會有危險。
事實印證了她的直覺,楊銘聽到她的聲音後,幾乎是下意識的邁開腳步到她的下方,然後張開了雙臂……下一刻,楊銘扶搖直上有如瀟灑的鯤鵬一般將身材嬌小的蘇蜜爾摟進了懷中。
這一刻,蘇蜜爾的情緒奔涌,無限的委屈與思念化爲了哭聲!
(ps:感謝這兩年大家的陪伴,真心給大家鞠躬了,一切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