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無奈地聳聳肩，笑道：“這軒轅皇子中，除了納蘭懿，還有誰是有能力登上皇位的？我幫他，那叫識時務者爲俊傑。不過，你要是非要出賣我，我也沒辦法……”
高富竟然是笑了，這丫頭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她幫助納蘭懿那是識時務，若是自己不幫納蘭懿，那就不識時務了？
“我是如今的軒轅首富，這軒轅最賺錢的生意，瓷器，綢緞，食鹽，漕運，礦物，我都有涉獵。”高富坐在藤椅上說着。
阿零乾脆也搬了藤椅過來，坐在高富對面，說道：“我知道您很厲害，所以纔想和您做朋友。”
高富確實自嘲地笑了，揮揮手說道：“我哪裡厲害了？那些行業，我不過只是有涉獵，你可知道曾經有人，壟斷了這所有的行業，這些行業的龍頭，都將那人視爲首領。你可能會以爲，我們生意人都是爾虞我詐的，事實確實如此，然而對那個人，沒有人動過歪腦筋。士農工商，本來商人的地位在這天決大陸是極低的，但是隻要他在，沒有人敢動我們商人。”
阿零眨巴着眼睛，覺得高富說的這個人，實在太傳奇了，便問道：“那個人是誰？現在還在嗎？”
“那個人，就是納蘭懿的外祖父，錢百萬。”高富笑着，看向天空，眼神中，滿是神往。
“你認識納蘭懿的外祖父？”阿零問道。
“大約四十年前，那是我還是個孩子，當我在路邊餓得快死了的時候，遇到了他，我求他給我吃的，他卻問我，有什麼可以給他交換。我當時身上什麼都沒有，就連褲衩都是破的，根本拿不出東西給他交換。我只好又回到路邊，準備挖泥巴來吃。他卻笑着問我，是不是很會捏泥巴。我點點頭。他便要我捏了一個碗給他，然後給了我一錠銀子，告訴我，一錠銀子很快就會用完了，我要做的，是讓這錠銀子生出更多的銀子。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童年窮困的回憶，本應該是痛苦的，但高富回憶起來，卻是帶着笑容，望着遠方，似乎還能看到當時路邊那個男人。
阿零彷彿又在高富臉上發現了三個字：腦殘粉。這種近乎崇拜的表情，是演不出來的，既然這人是納蘭懿外祖父的腦殘粉，那應該不會加害納蘭懿和自己的，阿零這倒是稍稍放心了。
“可是那麼厲害的人，最後怎麼會被滿門抄斬了呢？”阿零問道。
其實錢家的案子，她一直都覺得不簡單，但納蘭懿從來不說，自己也無從下手去查，只是隱約覺得，多年前那宗案子，與納蘭懿童年被拐賣出宮，這次被貶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你是皇帝，你會看着自己國家的錢大部分在外人手中嗎？”高富反問道。
“可是，皇后就是錢家人，若不是當初錢家輔佐，當今皇上也不會那麼容易登基吧？”阿零問道。
“皇后的孃家人，你知道那叫什麼嗎？叫外戚。有個外字，怎能是自家人？”高富看着阿零，眼神倒是有些失望，這孩子怎能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錢百萬有那麼多錢，怎麼那麼輕易就被皇帝給抄家了呢？”阿零問道。
“錢？錢能比得過
刀槍嗎？錢有人心險惡嗎？這世上沒有人比錢先生更善良，但農夫救了蛇，最終還是被蛇反咬一口！當年錢家謀反證據確鑿，幾萬禁軍包圍錢家，錢先生哪裡敵得過！”高富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再有錢，沒有權利，也是無用！”
阿零倒是沒想到，當年錢家事情的始末，還是由高富來告訴她的。因高富坦誠，阿零對高家人又多了幾分好感，也坦誠說道：“其實，納蘭懿本就有意與你結盟。”
高富卻是搖搖頭，笑道：“若說加害你和納蘭懿，我高富做不出那種恩將仇報的事情，只是，我們這些商人，如何比得了政客深謀遠慮，農夫與蛇的故事，我倒是不願意再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你走吧，那萬兩黃金，就當是我報了當年的恩情。”
阿零當時就愣了，原本以爲高富與自己說了這麼多，是有心與納蘭懿結盟的，沒想到卻是看着錢百萬的前車之鑑，不敢再涉足政界，只想做個安穩的商人。
等等？她想得太單純了！若是說商人單純，那她一介武夫，豈不是更單純？差點就被高富騙了！
高富這是在與自己談條件呢！
談生意，砍價這種事情，阿零不瞭解，不過聽說，面對砍價，保持高冷的話，別人就會放棄砍價了！
“那好吧，我走了。”阿零拍拍屁股站起來就要走人。
剛走了兩步，卻見院子口出現了一個人影。
高錦看着阿零，眼睛紅紅的，有點幽怨，又有點崇拜。
這表情複雜，阿零被看得心虛，想着高小姐是不是已經偷聽了很久呢？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是女人的事情呢？是不是發現自己癡心錯付，竟然喜歡了一個女人呢？
阿零你可把人家姑娘的心給傷透了呢！阿零已經準備好跟高錦解釋了，卻沒想到別人高小姐理都不理她，徑直走到了高富身邊，說道：“爹，我們爲什麼不與納蘭懿結盟？”
“你又出來摻和什麼！快回去學繡花！”高富朝高錦揮揮手說道，與納蘭懿結盟的事情不比開個館子，就算他能接受女兒插手家裡的生意，也還是接受不了女兒插手國家大事啊！
阿零倒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女兒果然是女兒，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聽自己父親講明瞭不結盟，卻還當着外人的面勸父親。
“爹，你聽我說！”高錦乾脆將高富又推到了藤椅上坐下，說道：“你這樣是不對的！向來富貴險中求！當年錢百萬的遺憾，還等着你去彌補啊！”
阿零乾脆也不說話了，靠在門口聽高錦勸高富。
高富臉色有些尷尬，眼睛瞥了瞥阿零，見她胸有成竹地笑着，便知道自己這女兒是太聰明瞭，聰明的壞事了。
“爹，只要咱們跟納蘭懿定下協議，有納蘭氏一日，便有高氏一天，君無戲言，他日納蘭意思登基，定然不會食言！”高錦說道。
高富敲了敲自己女兒的腦袋，罵道：“協議這種東西，說毀就可以毀的，你還是太天真了！”
“就算毀約，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您想想，現在咱們高家作爲皇商，地位高嗎？還不是一樣交那麼多稅！您難道就不想像當年錢百
萬那樣，建造一個自己的商業帝國？”
高錦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高富，像錢百萬那樣，建造一個自己的商業帝國，那是高富的理想，只是他現在已經年過半百，事業止步不前，也不知這個理想還能不能實現？
阿零看高富的樣子便知道，還不用自己開口，他倒是先被自己女兒給說動搖了，自己現在只須加一把火即可。
只是這一把火怎麼加，阿零卻不敢輕易開口。高富現在，算是資本家，但是現在這天決大陸還是封建社會，資本家想要有政治權利，那不是社會形態都得變？
阿零上輩子學習不好，不僅語文不好，歷史政治也不好，充其量有點小聰明，改變社會形態這種事情，過於任重道遠，她倒是覺得，解決高富的顧慮有一個簡單直接的辦法。
從前朝廷分爲六部，要不乾脆給高富多弄一個工商部出來？
這思維太超前，阿零倒是把自己給嚇到了！給他一個工商部，說起來也是大官，他想做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還可以管着別人怎麼做生意！
“老爺，您看，連小姐都這麼勸您，我覺得，您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阿零靠在門口賊兮兮地笑着：“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等我回去跟殿下好好商量一下，儘快給您答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怎樣？”
阿零是坦誠的，高富看得出來，他是相信阿零不會算計自己的，只是納蘭懿，怎麼說都是納蘭家的人，他是信不過的。
“好！”高錦看高富還在猶豫，竟然就幫高富答覆了阿零。
阿零讚賞地看了看高錦，高錦畢竟年輕，做事畢竟有衝勁，比起高富畏首畏尾，高錦也是個熱血的中二少女。難怪納蘭懿叫阿零拉攏高錦了。
阿零滿意地走了，找到包子，便將自己的想法寫信給了納蘭懿。
納蘭懿的回信，比望一衽的來得快的多，第二日一早，阿零剛一醒來，包子便在門外叫道：“頭兒，殿下回信了！”
阿零急忙開門，拿過來一看，發現納蘭懿這人寫信，越來越白話文了，好像在格木城把自己的文化都丟了。
“阿零，見信如晤。”阿零唸到這一句，無奈地撇撇嘴，納蘭懿的每封信都是這樣開頭，一點創意都沒有。
“聽聞你最近男女通吃，本宮覺得壓力很大，想必是本宮不在，你已經飢不擇食了。”阿零唸完，便呸了一口，然後狠狠瞪了包子一眼，罵道：“叫你丫什麼都說！你看你們家太子這素質，說的什麼話！”
包子卻覺得，太子殿下的文采棒棒的啊，飢不擇食這個成語用的非常好！
“又聽聞，你最近與望先生過往甚密，本宮亦覺得壓力很大，想必是本宮不在，你已經思念成疾了。”阿零唸完，又是呸了一聲，然後一拳打在包子頭上，罵道：“叫你丫什麼都說！你看你家太子這都自我安慰出幻想症了！”
包子也白了阿零一眼，太子殿下什麼都知道，哪裡是什麼幻想症，只是不想讓阿零尷尬罷了。
“還聽聞，你最近有些正事想與本宮商量，本宮只想說，皇后做的決定，不管怎樣，本宮都覺得是對的。”
（本章完）